E32．噩兆（2）

从总督的会客厅出来，凡非萍和林木可肩并肩的走在走廊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仿佛回到了兄妹二人第一次在优格马斯见面的时候。

“抱歉，我的问题。”终于，林木可决定打破这维持了超长的沉默，“虽然其中很多事情我还没有理清楚……但是我确实出现了疏忽。”

在十几分钟前，凡非萍，林木可，纳洛达以及米莎作为“危机下的盟友”被总督哈洛科邀请参加了克劳伦斯的紧急议事。在会议上佩特拉分享了超过一百张拍到的，有关“泰伦虫族可能已经入侵克劳伦斯”的图片证据。

当看到照片上模糊的断牙时，凡非萍仿佛见到了多60人口骑脸没打过的土豆明，5:0被法国队送走的国家队棒子，血压那是完全止不住。

毫无疑问，上面的“虫子异形”，是他的妹妹，林木可的那只小跳虫。

在会议上，凡非萍尽可能的转移众人的注意，甚至以“优格马斯幸存者”的身份进行背书，力求证明担心泰伦虫群入侵这件事是没有必要的。但是很遗憾，其他人仍旧是选择了这货真价实的图片，并决定在不广泛影响巢都的情况下进行进一步的戒备状态，包括召回三艘正在克劳伦斯附近进行短距离航行的三艘舰船。

这是克劳伦斯唯三能够进行亚空间跳跃的舰船，也是克劳伦斯除星球防御圈外唯一的太空军事力量。

这也意味着克劳伦斯全面进入了紧急状态，很快所有的巢都居民都会感受到来自上层塔尖的风暴。

“唉没事，这是有心算无心了。”凡非萍安慰道。

“可我确实不明白，我损毁了必经之路上所有可能的监控区域，怎么可能还漏掉了这么多？而且有些角度的照片明明不可能出现。”

“最关键的是，为什么所有照片里都没有出现我?只可能——”林木可的分析戛然而止，凡非萍刚刚的那句【有心算无心】仿佛一把钥匙解开了她心中许多的疑惑。

林木可以眼神询问凡非萍，后者了然的点点头，“你想的没错，这才是最大的麻烦。”

“我们好像被盯上了。”

如果看到了虫，其实不应该看不到人，这是冷静下来之后凡非萍的第一思考。于是一个矛盾出现了:近百张各个角度的证据图片，每一个都没有人的存在。

可以当做这是“运气够好”，但是如果把整个事情当成有人关注甚至是蓄意针对林木可，那么这个疏漏就会有一层更深的意味:

相比于把证据直接砸过来，让人相信自己所推断的，杀伤力会更大。

“米莎是亲眼见过优格马斯的跳虫的，纳洛达关联起两件事情只是时间问题。”凡非萍分析着，“至于佩特拉?我相信没到几天就会有更多【间接证据】摆在他的桌子上，直到这个证据开始与你有关。”

但凡场上的是不动脑子的莽夫将军这个计划都不太有可能成功，可惜经过这短暂的相处，无论是守夜人纳洛达女士还是总督哈洛克，个顶个都是聪明人，那这个计划就会出奇的顺利。

“甚至考虑到了优格马斯……”林木可完的感觉很不好，“什么人可以……”

“不管是谁，我们都得反制。”

“可是如果真如我们所想，这个问题是无解的。”

“……也不一定。对方想用似是而非的'真相'来引导其他人的目光，实质就是搅浑水。”

“那不就是搅浑水么，谁不会啊?”

傍晚，巢都

虽然一道道命令从最顶层被发布，但是除了晚间的戒严外，下方和生活对线的巢都居民可还暂时感受不到其他事情，大部分人也没有大晚上出来闲逛的心情，因此在晚上，整个巢都除了工厂轰鸣，可以说是安静祥和。

而如果从一个宏观的俯视角来看，巢都的核心枢纽并不是在巢都的中心，而是位于巢都东侧，靠近【哈洛克交易所】的交易区，那里在夜晚会执行灯火管制，进入紧急状态后更是在夜晚暂停了交易的活动，整个交易区除了外围的巡逻卫队以外就不会有任何人活动。

因此当巨大的爆炸从靠近交易区的地方发生时，克劳伦斯的防御力量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一只只异虫从靠近交易所一面的巢都走廊突然出现，并在毒爆虫的攻击下轻而易举的冲开了作为总督府的巢都最高层。

但在总督卫队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英勇的陆战队员和劫掠者便迎击了上去，枪声，榴弹的发射声回荡在走廊。

由于电力设施被虫子咬断，整个上层陷入了黑暗之中，而紧急应急照明不足以让总督卫队分辨已经加入了战斗，正在与虫群恶战的盟友，而盟友的火力也存在误伤的可能，因此一时之间总督卫队只能退而求其次，优先保护哈洛克总督本人。

在混战中，传来了“是红衣者!”，“红衣和虫子在一起!”的呼叫，但是黑暗中只能看到一道暗红色的身影在四处乱窜，总督卫队试图射击，但是却没有人击中目标。

爆炸发生后15分钟，米莎和纳洛达“咣咣咣”的敲击着林木可的大门，里面有声音，却没有人来开门。

纳洛达望向米莎，后者有着些许的迟疑和犹豫，但是依旧握紧了手中的武器。两人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但是纳洛达都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从优格马斯来的怪物跟到了这里，这个危险的猜想像种子一样偷偷的在她的心中埋下，而米莎，虽然她并不愿意相信，但是也不能否认眼前的“巧合”过于诡异。

“林木可?林木可你在里面吗?”

就在两人准备破门而入时，咔哒一声，房间的门开了。

在医疗兵的搀扶下，面色苍白的林木可出现在两人的面前，一道巨大的撕咬上覆盖着整个左臂，鲜血打湿了衣服和绑上去的绑带，看上去伤势相当严重。

米莎和纳洛达进入房间，整个房间甚至已经不能说是一片狼藉，靠窗的窗户直接被某种腐蚀性的东西给摧毁了，房间里原本的东西被翻得到处都是，虫族撕咬和子弹的弹孔也肆意在枪毙留下痕迹。

“林木可!”米莎赶紧搀扶着林木可坐下，她注意到林木可的头发被豆大的汗珠打湿，整个人脸色苍白，甚至在不住的颤抖，显然是严重的失血。

“发生了什么事?”纳洛达蹲下来，接过了一旁医疗兵递过来的绷带协助处理伤口，哪怕是作为身经百战的守夜者，纳洛达也觉得林木可受得伤也过于严重了，“你伤的很严重。”

“虫，虫子，”林木可断断续续的说着，剧烈的疼痛让她的口齿都有些不清晰了，“虫子袭击了我们。”

米莎想开口问些什么，却看到林木可一下子抓住了她，“快，快去找我哥哥，他去追红衣人去了。”

“虫子跟上去了，他有危险!”

……

凡非萍弯腰从交易区的某个栏杆翻出来，转头就看见了远方高处燃烧起的大火。而不远处，大量的克劳伦斯卫队正蜂蛹到上层，来协助防御这场史无前例的大突袭。

既然对面想要尝试玩弄人心，让总督和守夜人通过“聪明才智”锁定住林木可，那么凡非萍和林木可要做的就是把水搅得更浑一点，让大家的注意力被新的事情所吸引，接着爆扣一个黑锅，达到暂时撇清凡非萍他们的目的。

针对前者，一场“红衣人领导的虫族攻击”，相信能够充分扰乱克劳伦斯的精力，把他们从自己脑补里面给抓出来。

至于后者好消息是，真的有能背黑锅的存在，既然大家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位机械神教的身份，那就索性让他任劳任怨一点，反正因为一件事抓他也是抓，再多个异端的锅，凡非萍相信问题也不大。

让凡非萍追出去的逻辑也在于此，让自己事实上的脱离克劳伦斯和修道会的视野，能够极大的拓宽他们的行动范围，在追踪机械教红衣时也能有机会进行一些交流。

别的不说，脑子里有关虚空之龙的预言碎片就是凡非萍想搞搞清楚的问题之一。

而至于有关“可恶的虫子意图谋害兄妹”的事件则是林木可自己提出来的，她认为要想进一步洗清可能的嫌疑，一个所有人都亲眼见到的事实尤为重要。

又什么会比虫子试图杀掉林木可，还差一点成功更能洗脱【林木可和虫子有关】这件事情的嫌疑呢？

不仅如此，林木可还会因为重伤而借口回到白鸽号，虽然这么远的距离林木可无法再指挥自己的虫子，但是可以在走前设定一些简单的命令，让部分异虫制造自己还在克劳伦斯肆虐的假象，彻底把自己摘出去。那之后他们的操作余地就很大了。

为了这次计划，林木可可是出了很大的血，虽然在医疗兵的保护下林木可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是被虫子的撕咬和失血都是实打实的，凡非萍就是通过医疗兵的视野看一眼都觉得痛，可林木可依旧坚持了下来，并且痛苦，惊吓，以及对凡非萍追击担忧的情绪表现得淋漓尽致。

凡非萍也在心中的小本本上给林木可加入了【是个狠妹妹】的评价。

现在已经成功的出来了，下一步就是怎么去找那位机械教呢？

克劳伦斯这么大，要是这位红衣机械打定主意想要藏起来，自己又该怎么逼他出来呢？

“哎呀慢慢找了，”凡非萍一边朝外层走一边安慰着自己，“总不可能就藏在巢都最中心吧？这也太灯下黑了吧？”

“不过有一说一，如果是我我会藏这交易区旁边，这片大晚上人都见不到一个，只要能够躲过巡逻队的踪影，能躲在这里可不就轻轻松松……”

凡非萍停下了脚步，他的面前站着个浑身金属，披着红衣的“人”。

他抬头看了看上层还在燃烧的表层以及被炸开的几个房间，机械金属的声音满是疑惑：

“你们，干的？”

凡非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