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无何战二
“小哥哥呀,你的眼睛里写满了后悔,来吧,和我讲讲你的故事吧。”说罢年轻姑娘又叫来了服务生,服务生闻讯上来后,她伸出自己的手指了指阿岚面前的酒杯,说道:“再点两杯和他之前点的一样的酒。”,然后就用单手抵住下巴,趴在桌子上看着阿岚。
阿岚沉默了良久,缓缓说道:“你,你就是传说中的报丧女妖,是吧。”
女孩见自己的身份被拆穿,索性也不隐瞒,她知道既然对方能轻松的看出自己的身份,那么她的猜测就没有错,面前的男人也一定是能力者,他身上带的哀伤能让她这么流泪,他一定不简单,他会是一个不简单的能力者,于是她伸出了自己那白皙的手,略显骄傲的说道:“我叫白,不知道你听说过“八大智者”没有,我是八大智者之一的女巫,那么我的自我介绍到此结束,你呢,你叫什么?”
阿岚看着伸过来的小手,又抬头看了看并没有恶意的带着笑容的白,不由得心头产生了一丝温暖,他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脸,然后长出了一口气说道:“蜥,我叫蜥。”
女孩微微一蹙眉,鼓了鼓嘴说道:“怎么,你还给我一个代号啊,你可是真没有诚意。”
阿岚听着自称为白的女孩的调侃,苦笑了一声,说道:“我早就没了名字,我现在说不定连叫蜥的资格都没有了。”
女孩听完附和着点了点头,说道:“倒也是啊,烟雨江南那一战是够惨烈的,能活下的人想必都得隐姓埋名的才能过日子,才能安稳的度过余生吧。”
她正自顾自的嘀咕着,没想到与此同时的一瞬间,阿岚脚下猛地暴起,一脚踢在了女孩的腹上,女孩吃痛,上身猛地倒在桌子上痉挛,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阿岚不知何时手中已经掏出了一把三leng刀,单手扣住了女孩的脖子,另一只手中的三leng刀的刀尖距离女孩的眼睛只有一指的距离,阿岚双目圆睁,盯着女孩,恶狠狠的问道:“说!是谁派你来的,你又想要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三秒钟不说,你就没了一只眼睛!快说!快!”阿岚怒喝着,可阿岚这布满威胁的动作在这酒馆昏暗的环境和应景的隐约的衬托下,在旁人的视角里看起来却变得暧昧无比,这场景像极了二人在接吻,在缠绵,在暧昧......
女孩抬眼看着面前的阿岚,她动弹不得,那刀尖明明离她的眼睛那么近,可她却没有丝毫的在意,她的目光跨过眼前的三leng刀去看着眼中已经布满血丝的阿岚不由得再次哭了出来,她又一次深深的感受到了死者的哀鸣,她哭的不算大声,但声音却异常尖锐,她一边哭泣着一边呜呜啼啼的说道:“蜥,你现在就像一只被捕兽夹夹中的狐。”看着阿岚诧异的目光,她缓缓伸出了手,她的动作及其缓慢,她生怕激怒这个被夹住的野兽,所以她才会如此的缓慢,见阿岚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她伸手抚摸了一下阿岚的脸庞,那棱角分明却又又异常沧桑的脸,她继续说道:“你很孤独,他们走后你孤独到了极限,孤独又自卑,但你明明很单纯,单纯到在只要觉得自己遇到了危险的时候就会露出自己锋利的牙齿。”
女孩见阿岚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她看的出阿岚的目光中依旧带着敌意和警惕,她继续说道:“首先烟雨江南那一战只要是能力者都会知晓,虽然知道其中真正原因的人很少,但不得不说无论如何,无论从何种渠道,这世上的能力者都会多少加以关注,其次你的口音不像是南地人,明显是北地的口音,而我可以在你的身上不止一次的品味到哀伤,我只会对杰出者或出众者的死亡和逝去而哭泣,而最后你是一名能力者,能在你身边死亡的人也大概率都是能力者,而能力者能在同一时间死去这么多,我能推测的就只有烟雨江南那一战,所以我推测你大概率来自烟雨江南,而最后你不信任我也没有理由,报丧女妖从来都是独居,从不会有追随者和隶属者。”
听着女孩的解释,阿岚缓缓的收回了手中的美式三leng刀,他坐回了原地,他摇了摇头,他想说话,却又半晌开不出口,正在这是,服务生把酒端了上来,阿岚接过酒,痛饮了一半,终于开口说道:“抱歉,小姑娘,我太敏感了,我......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我真的抱歉,真的。”
女孩打断了他的话,揉着自己刚刚被击中的腹部,嗔怒着说道:“我说过我叫白,唯见江心秋月白的白。”
阿岚点了点头,说道:“我记住了,白,抱歉,我不该不分青红的那么对你。”
女孩的眼泪还在流,可脸上却露出了笑容,举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她突然兴奋的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兴奋的找到你吗?”
还没等阿岚做出反应,他想着如何回答,女孩就喋喋不休的自话自说了起来:“我从小就知道我是报丧女妖,可是这一十八年来我从来没有哭泣过,我能力没有我妹妹的强大,而且在遇到你之前,我也从未因为哪个名人的离去和逝去而哭泣过,就连我亲人过世,我也只是正常的伤心哭泣,可他们都知道我那种哭不是报丧女妖的哭泣,所以他们一直悄悄的私底下讨论说我可能没有继承到上一任报丧女妖的能力,我虽然体力能力智力什么的比普通现代智人要强大一点,可我却作为姐姐的异能能力比妹妹要差的多,所以嘛,我只得像现在这样混迹于普通人的身份之中,做一个鸡头,不去做那凤尾,可自打你一进门来,你知道吗,我一开始都还没有发现,直到我的衣服湿掉了,我才发现我在止不住的哭泣,虽然这些话对你来说不是很好,可你知道吗?你就像我的希望一样,你就像那昏暗无际的天空中猛然出现的一颗明星一般,我知道,我知道的虽然我的眼泪软弱无力,但你是我这一十八年来哭泣的第一个人!对不起,对不起,我又开始止不住的流泪了。”女孩伸手狠狠的抹掉了自己的眼泪。
阿岚看着虽然在兴奋讲着的女孩,但他也看着出白眼中的自卑,两个自卑的人就这么巧合的碰撞在了一起,他缓缓开口道:“眼泪从来都不是软弱无力的,白。”
女孩听完一愣,两双大眼睛盯着阿岚,像是饥渴了很久的旅人看到了一汪清水一般,阿岚继续说道:“白,泪水的出现总是有原因的,它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它们是你的能力体现,它们是力量,它们从不是软弱的表现,你要相信自己,接受自己的不同,接受你的能力。”
女孩继续抹着眼泪,说道:“蜥,我觉得你过于相信我了,你比我还要相信我自己,可我已经让太多的人失望了。”
岚看着女孩的眼睛,说道:“你会有一天比我还要相信你自己的,生活是困难的,命运是惨淡的,但你,白,你要知道,你是被信任的,你是个善良的姑娘,我感觉的到,无论将来生活怎么对你,无论你以后变成什么样子,请保持住你自己,相信你自己,好运总会与你不期而遇,人活着,友情与善意总在无意间被我们忽视,就像任何人之间的距离,总是在不经意间被拉长,这世上大部分人已经没了善良,不是他们弄丢了,而是生活和命运给他们沉重的枷锁已经不再允许他们去安放那些善心,而你,你不同,你有能力改变,也有能力留住这份善良。”
阿岚看着陷入沉思的女孩,不由得暗自嘲讽起自己来,自己明明同样是一个那么孤独的人,那么差劲的人,他甚至日子过的比白还要差劲,可他居然冠冕堂皇的安慰起别人来,他只好喝下最后的半杯酒,四杯酒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下肚,阿岚显然已经有些醉了,正当他想和女孩说些什么的时候,女孩却小声开了口。
她像是想了很久的样子,小心翼翼的开口问道:“蜥,你觉得你在别人眼中是个什么样的人,也是一个失去善良的人吗?”
阿岚看着表情严肃的女孩,不知为何他很喜欢这个姑娘,不是爱情的那种喜欢,而是对胃口的喜欢,她明明知道自己很哀伤,明明知道自己最亲近的人都已经死去,可她从来去闭口不谈,她知道,这世上没人能做到感同身受,没人能安慰到一个人的死亡,除了自己,这世上没人能安慰到阿岚,所以她从来不去提那些事情,因为她知道她无能为力,更没有说发出提问然后表示哀伤。
她貌似看出了阿岚的疑惑,她摇了摇自己的小脑袋,头发上的香气不经意间的飘来,阿岚本就有些醉了,嗅到这香气,他便更加醉了,女孩开口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谁知我知你,我知你知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