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风向变化
当余渺喜出望外地从崖壁上跳下来时,他给所有人都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在地层中真的找到了能够与石板成分几乎百分百匹配的结构,根据他的估算,这段地层的形成时间大约在十五万到二十万年前,是一种独特的变质岩,富含硫、硼两种矿物质,初步推测是火山地质活动的伴生岩层。
当然,三人对岩层的来历不感兴趣,他们更关注的是能否定位这石板的来源。
对此,余渺给出的答案是肯定的。
\从断崖的地质构造来看,这部分变质岩上面还覆盖了多达五六种后续岩层,这意味着它的开采并不轻松,倘若使用它的那个群体对其没有特别强烈的渴望,是绝对不会专门挖下数层坚硬无比的岩石去开采它的,也就是说,这部分变质岩地层暴露的地方,就是石板产出的地方。\
余渺给出了肯定的答复,接下来的任务也落到了他的肩上,没办法,其他三人对于地质一窍不通,只有余渺还能凭借早些年的专业知识为大家指出一条明路来。
四人回到了山崖之上,余渺有了刚才观察地层的结果,便直接大刀阔斧地对眼前的平原地区进行起了划分,最后,他指出了三处可能存在那部分变质岩裸露出地表的区域由近到远分别距离山崖两公里、十公里、三十公里,三个区域分别在山崖的不同方向\接下来只要依次走一遍就好了。\说完,余渺便准备朝着距离这里最近的区域走去。
可是程知勿拦住了他,“等等,我觉得我们可以直接排除最近和最远的那两个区域余渺起初还有些疑惑,但没过多久,他就明白了程知勿这样做的依据。
两公里太近了,在当时的古山海中,这对于两个不同根源的部族是一个相当危险的距离,哪怕他们再怎么信任对方,也不敢在这样近的地方安家,而三十公里又太远了,远古先民的活动范围很难有这么大,即便有这么大,在这样的距离上似乎也没有再建立群体之间联系的必要了。
这样看来,只有十公里的那片区域是可能性最大的。
三个区域在不同的方向上,本着节省时间的原则,一行四人便直接朝着十公里外的区域行去。
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两侧遥远到只剩朦胧轮廓的山脉在视线中渐渐远去,可这里并没有江水,只有曲折来回的干涸河床。失去了崇山峻岭的支撑,天空便塌了下来矮矮地压在几人的头上,他们仿佛广袤大地上一群不识路的蚂蚁,用六条纤细的长腿在路途中划拉出了一道又一道浅浅的痕迹,风一吹,便散了。
程知勿想到一个词:道阻且长。
他好像走在一条没有归途的路上,风把沿途的痕迹全都带走了,而前方的目的地还远得很。
不光是这条路,还有很多路。
好在\远得很\只是他的错觉,以四人的脚力十公里一个半小时不到便走完了,可是摆在他们面前的根本不是什么伯虑古国的遗迹,而是和别处一般无二的荒芜平原,是任何一抹绿色都不愿眷顾的地方,世界的死角,一切的尽头。
\怎么会什么都没有呢\余渺喃喃着,他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毕竟那部分知识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他也不怎么实际运用。
几人都有些失望,但眼前荒芜的景象也只能是推翻了可能性最大的一个选择,还有其他两个区域等着他们去验证。
程知勿站在迎面吹来的风中,风里夹杂着一些尘埃土砾,失去了植物的保护,这里泥土开始变得松散起来,很容易便被刮过的风裹挟起来飘飘摇摇吹向天地。他的后背突然被拍了几下,那动作由上至下,拍打得很轻柔,方代巧的声音在身后传来:“你看看你们几个,身后全是尘土。\
程知勿刚想说无所谓,但他几乎是立刻便发现了其中的问题:风明明是迎面吹来的为何后背会扑满尘土?
他制止了几人举步离开这里的动作,静静地站在原地仿佛等待着什么。
几分钟后,世界给予了他回应:风向缓慢地改变了。
那迎面吹来的风一点点减弱,在止息了几秒后,风竟变为从后往前吹了。一路上几人都专注地观察四周环境,忽略了这缓慢而不引人注意的风的变化,这存在于自然天地间的风,有多少人会去留意它呢?
随着程知勿的指示,其他三人也先后留意到了风向的异常,可他们并不能思考出这一现象背后的答案。
但是程知勿能,在风向来回变了几次之后,他的呼吸急促了起来。他对这个变化的频率太熟悉了,在来到古山海之前他曾枯坐了三天时间去观察无光之地天空的明暗变化这风向变化的频率与无光之地天空明暗变化的频率完全一致!
程知勿的身子缓缓颤抖了起来,那是一种接近真相的兴奋,他们并没有走错地方,这里就是伯虑古国的遗址!
在将自己的发现讲给其他三人听之后,余渺和方代巧俱是露出了惊愕的神情,他们看向程知勿的目光更加好奇且深邃了起来。
“既然没找错,那那个国度在哪儿呢?\余渺问。
\就在这里。\一根手指遥遥指向了面前空无一物的平原。程知勿的语气异常坚定他朝着前方继续走去,几人也随之跟上。
没走多久,余渺便注意到四周微微隆起的岩体呈现出熟悉的片状特质,在仔细观后,他发现这裸露出的小块岩层和石板的构造成分完全一致。
或许真的没找错地方在走出二百余步后,程知勿眼前的世界突然以不正常的方式扭曲了起来,整个平原地区就像是被架在了一团炽热的火上炙烤着,空气和空间都在高温的影响下被异化、扭曲,这种扭曲随着他的继续迈步愈发严重,直到整个画面犹如被拧得过载的皮筋一样啪\地一声从某一处崩断开来,世界真实的景象才终于显露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