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命运咽喉
铺子墙角有一个装满水的铁桶,铁桶被一股力量推开,露出一个地洞,陈器从地洞中翻出,把铁桶推回原位。
然后将三具干尸扔进火炉里,火炉的温度被法阵催至最高,干尸一入火,就被烧成了灰。
陈器毁尸灭迹之后,继续留在铺子里。
吴行远的话在他耳边回荡:“老陈,你今天的变化很大,这是好事啊,都这把年纪了,再不变变,就再也变不了了。”
陈器为老陈报了仇,他的不平之气在三具尸体化作飞灰的时候,终于宣泄出来。
人能憋屈一时,怎能憋屈一辈子。
他通过面板得知张管事对自己起了杀心后,就有了今晚的打算,所以才有了购物抵抗激怒他们的行为。下午那三个人走来走去,显然已经计划好了杀他,陈器将计就计,利用老陈耗费了大半辈子才创制出来的法阵,请君入瓮杀了他们。
这个法阵建成之后,老陈发现不仅能炼器,还能灼人血肉吸人真元,除他之外,只有吴行远知道这个秘密。
偷盗也好,强人闹事也罢,在坊市中并不罕见,这么多年来,老陈也经历了几回,那是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的几次杀人,外人看来只觉得幸运或说他有两把刷子,并不知道真相。
陈器杀人后,心中反而平静下来,此事已然无法善了,那便看我是否真的扼住了命运的咽喉吧。
“铛,铛…”
打铁声,响了起来。
大约两刻钟之后。
“老陈?老陈开下门。”
是张管事。
张管事的全名叫张云龙,炼气六层的修为,他的家族算是比较典型的修真家族,不少宗门都有他家的子弟,在青黄宗自然也不乏裙带关系。
这是看派出去的杀手不归,亲自找上门来了?
陈器问道:“张管事,有事?”
“嗯,有点事,你开下门。”
“有事明天再说吧。”
“怎么,铺子里还有秘密啊?”
陈器说:“没有,门没关,你进来吧。”
张管事闻言,没有动静,顿了顿才说道:“我拿着酒和菜,腾不出手来,你把门开开,我是来看望你的,你这么小心,怕我害你啊?我堂堂青黄宗的坊市管事,能害你?”
看来张管事起了疑心,变得谨慎起来。
“这不是张管事吗?你怎么在这里?瞧手里拿的东西,串门呢?”
“吴掌柜?昂,老陈不是病了吗,我来看看他。”
“巧了,我也是,别站门口啊,老陈,开门。”
是吴行远。
陈器开门请二人进来,摆上一张桌子,酒菜落桌,三人入座。
吴行远和陈器大吃大喝,聊着前尘往事,把张管事晾在一边。
张管事暗中把小小的铁匠铺观察一遍,他察觉出法阵运行的气息,和一丝似有似无的味道,他三个手下的味道。
火炉中的火依然很旺,红中带黑,张管事心中一惊,想到一种可能,顿时感觉自己冒失了,不该心里一急就跑过来,这是对方的主场,有陷阱啊!
他不懂炼器,也不懂法阵,之所以要陈器的铺子,是因为他外甥周深意想要。
周深意拜入青黄宗是带艺投师,不仅懂炼器,修为也已经到了炼气十二层,如今正在青黄宗里闭关,以求突破。
一旦突破,就能成为真传弟子。
他有次路过坊市,见到老陈的铁匠铺,对铺子里的阵法很感兴趣,与老陈交流了一番,提出或买或换他法阵,被老陈拒绝。
他有要事在身,无法逗留,就回宗了,回宗后紧接着就是闭关,闭关前知道张管事要来,就说了声。
张管事今年四十三岁,凭着家族资源嗑药修真,偏偏还自视甚高,觉得自己智勇双全,喜欢自作聪明。
他没收老陈铁匠铺的举动,就是想不花一分一毫,不费吹灰之力,将铺子据为己有。
张管事突然插嘴道:“听二老聊天,有种我才是老人,二老才是年轻人的感觉,哈哈。”
“……”
面板的红光消失。
陈器心里一安,知道张管事察觉不对谨慎起来,他或许能得到几天喘息时间,他的能力日新月异,再或过些时日,提高了境界修为,眼前的困难,根本不算困难。
陈器问他:“张管事,你说有事找我,请问是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
“哦,那我倒是有一事,我打算把铺子卖给张管事。”
“你要把铺子卖给我?”张管事一愣。
“张管事愿意出多少?”陈器不提没收的事,谈起交易来。
张管事现在也没有运筹帷幄的取巧想法,他下意识说道:“出多少我还没想好,我回去想想,再给你一个答复好不好?”
“好。”
“不过老陈,你怎么突然转性子了,我发现你今天和往常比,变化特别大。”
“死里逃生,想通了。”
...
张管事告辞离开,自始自终没提三个手下的事。
这三个手下,是刚攀附上张管事的散修,没什么身份背景,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如果张管事当无事发生,那就真的无事发生。
张管事心狭性毒,怎么可能会当无事发生,他意识到自己轻敌后,不动声色,看着陈器若无其事突然改口卖他铺子的样子,更觉有异,认为这是缓兵之计,离开铁匠铺后,他略略思考,不由又想出一条妙计。
…
“我下午看到他们三个在这里晃悠,你晚上夜宿这里,我就知道,得有人当炉灰。”
吴行远往火炉里扔了块木炭,“他们的调查工作做的真差,在铺子里动手,怎么想的?”
陈器笑道:“做好了,死的就是我了,我也就这么一个保命手段。”
“我听说你把五行杂气剑的剑谱买了,这是要耄耋之年改行做剑修?”
“行远,这次死里逃生,我获益甚多,想换个活法。你知道我自创的五行杂气篆,本来我以为它会绝我道途,没想到恰恰相反。我现在隐隐有些感觉,我的五行杂气篆要有所突破了,届时,突破炼气五层的境界,应该也不是难事,在炼器上,没准就可以开始炼五行器品级的法器了。”
吴行远闻言,瞪大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这苍颜白发的,这时候突破,这是要大器晚成啊,老陈。”
吴行远当场痛饮三杯:“老陈,你若能炼制五行器,完全可以凭此成为青黄宗的内门弟子,同在宗门,张管事也不能轻易怎么你了?”
陈器摇摇头:“我还是习惯散修的自由,不过,那三人临死求饶的时候,对我说散修盟意图颠覆青黄宗,青黄宗有叛徒里应外合。”
“此话当真?”
“不能确定,但想来他不会在这个时候对我一个外人说这种谎话。”
吴行远道:“既然从这几张嘴里说出来,张管事一脉自然逃不了干系,结合宗内最近的事情和对散修盟的态度,确实很有可能。”
陈器道:“所以我想着告诉陈仙子一声,让她有所准备。”
“老陈,你这么多年不结婚,不会是喜欢陈师姐吧?”
“……”陈器白了吴行远一眼,“休要胡说,报早年之恩而已,你都快七十了,怎么还一天到晚想这种事情。”
“哈哈,这不是操心你的终身大事嘛,言归正传,我认为既然连这种人都知道这种事,宗门不可能不知道。保险起见,可以告知一下陈师姐,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和散修盟勾连的是陈师姐咋办?”
“那就告诉她事情败露,另做打算。我把这件事告诉你,是不是还得考虑万一你是叛徒咋办?会不会杀我灭口?”
吴行远道:“我不是怕你被爱情冲昏头脑吗,你几时动身?不行,你进不了青黄宗的山门啊。”
“所以,我打算先告诉你,让你想办法。”
吴行远想了想,突然一拍脑袋,对陈器说:“我记得四十年前,陈师姐给你一张千里警讯符,还在吗?”
“四十年前?我想想……我想起来了,你等下。”
看着陈器在小小的铺子里扒拉出一个个隐藏空间,吴行远问他:“你真要把铺子卖给张管事?”
“缓兵之计,我现在最缺时间,我打算闭关修炼,找到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试试吧,这是陈师姐用神魂所画,激活之后,她应该就会有感应,两三天就能过来一趟,比我们去要快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