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小丑

听到男孩与骑士团长间奇怪的对话，尤里脸上也浮现出了疑惑的色彩。

黑衣人？黑衣人......黑影？像是意识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尤里温和平静的脸色骤然大变。

“难道说？”怀揣着惶恐与不安，尤里撇下叶玄，以焦急的步伐走到窗边，环视窗外。

展露在眼前的，是罗刹都市令人心旷神怡的美景，可以说，与尤里印象中那个美好的城市并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除了......

突然，一道黑影犹如一枚巡弋飞弹一样，以肉眼不可及的高速掠过半空，笔直地升上高空中。它的速度快到撕破了空气，音爆的轰隆声响彻云霄，想不听见也不可能！

注意到那个黑色身影的尤里登时瞪大了双眼，血丝侵染了他的眼球，寒意、恐惧、愤怒犹如无数条毒蛇“嘶嘶”着爬上了他的后背——那个黑影身上的气息，和在西德尼的大街上，屠戮了自己一整支护卫队的怪物一模一样！

“该死，快叫骑士团......”尤里条件反射地扭头喊叫道，在看到叶玄阴郁的脸庞时，却突然愣住了。

是啊，没错，这里是记忆中的世界，一切，早已经注定好了......再也没有他改变这场灾难的余地了。

作为观众，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静静地注视着一切的发生......

与此同时，身为骑士团长的尤里安似乎同样注意到了情况不妙。尤里安的表情，在震惊之外，还出现了一种奇特的就像是遭到背叛般的绝望神情，脸色扭曲得令人恐惧。他猛地扯出身上的通讯器，对着它狂吼着。

“最高警戒！所有人，进入战斗状态！保护好彼得洛娃殿下......”

“来不及了......”尤里似乎听到了从叶玄嘴里传来的，仿佛恶魔般的轻声低语。

没等他说完，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击波从高空中落下，它比尤里见过的所有火山爆发都剧烈，比所有的山崩都响亮，比所有的海啸都庞大！

那是这片土地上前所未有过的巨大能量，冲击的瞬间，市中心区域内所有的建筑和居民化为齑粉！

似曾相识的残酷场面再次在尤里的眼前上演，他呆滞地凝视眼前的一切化为火海，灰白色的眼神渐渐被染成红色。

“快跑！”他听到骑士团长尤里安呐喊着死命扑向男孩，试图用身躯保护住他。

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没错，就像叶玄说的那样......

巨大的光柱如同一把从天堂落下的审判之剑，从高空中重重落下，砸到地上，接触到的地表瞬间被气化蒸发！不论是万里大桥、摩天大楼还是钢铁巨塔，所有那些曾被罗刹国民称赞为百年屹立不倒的坚固存在，都在眨眼间同建造了它们的人民一起在光柱的淫威中化为乌有！巨大的冲击波同时击碎了大地和天空，云层撕裂，大地呜咽，冰山破碎，大海激荡！

在这把巨大光剑的顶部，光柱折射分开散于两段。远远看去，就好像一个巨大的十字架一般，钉在了这片大地上。

只不过这次，它所埋葬的对象，是整块大陆。

在叶玄和尤里的面前，倚靠在窗边的少年，和扑向他的骑士团长尤里安一起，连同这整片大地，共同被淹没在了这片光芒中。

耀眼的金光吞噬了一切，就好像被吞噬的事物从来不曾诞生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在一片白昼之中，仅剩两个穿越记忆而来的男人孤独站立着。

“我......知道这段历史。”尤里低垂着头，灰白色头发遮掩了他的视线，声音清冷而孤寂，就好像早已作古的人在描述一件和他毫不相干的事情一样，“历史上记载的‘第一次冲击’，亦被称为‘审判之冲击’，毁灭了整片北伯利亚大陆，和居住在上面的千千万万罗刹人......说起来，我也是亲眼见证者，只不过，是在千里之外见证的......”

冷峻的声音中，掺入了一点戏虐的语气，就好像是在嘲笑过去那个无能为力的弱小自己一般，尤里接着念叨道：“但是我没有想到，联盟这个庞大的数据中心里，居然还会保存着这样的记忆......让我亲眼见证，自己亲友的死亡......”

“现在你能理解了吗？御天守卫！我们罗刹人这十年来的冤屈，十年来的愤怒，十年来的仇恨！”尤里突然猛地抬起头，如灾难的烈火般熊熊燃烧的业火在他眼神中起伏着，诉说着难以洗刷的悲愤，“你都亲眼看到了吧？这所有的灾难，所有的死亡，都是那个该死的黑影带来的！那是联盟的影子武士，暗中设计陷害我们罗刹，只为了夺取我们的资源，好让自己人能在这场浩劫中活下来！罗刹，从一开始就被选好当成了祭品！”

尤里的言辞激烈而热切，连法力都不需要，其冲击力就足以撼动一个普通人。

但是叶玄，没有动摇半分，他低沉冷静地回应道：“你......说的没错，我能理解......”

“现在你理解了？”尤里望着叶玄，突然露出了凄凉的苦笑，“那现在，可以告诉你我们的计划了。”

叶玄，屏住了呼吸，问道：“你们的计划是？”

“很简单，把一切公之于众！”尤里阔步走近叶玄，挥开双臂高呼，脸上露出了朝圣般的喜悦笑容，“如你刚才所见的所有记忆，我将把他们压缩成影像，然后向全世界播放这段绝望的影像！”

“然后所有人都会看到，那个高高在上的长老院，这整个形象伟岸的天道联盟，实则隐藏了多少肮脏污垢！践踏了多少我们无辜同胞的生命！也将意识到，真正的恐怖分子，根本就不是我们‘灵魂生命派’，而是这个‘天道联盟’！”

尤里的振臂高呼让叶玄吃了一惊，他在心里不禁暗道：果然是个疯子。

“真是比我想象的还要幼稚。你不会以为，一段来路不明的影像，就能改变什么吧？光我就知道联盟针对这种情况的十几种预案，说你们是抹黑，歪曲，造假，谣言，根本就不会有人愿意相信你们的。”叶玄摇摇头。

“你的做法，只不过是把自己变成一个小丑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