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旧事重提,揾英雄泪!
柳漱瑶正想回答,王灿却抢了她的话。
“柳漱瑶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廉长老亲口指定的继承人。”王灿皱起眉头回答,语气充满冷漠。
“而我,是她的管家,名叫王灿。”
他这段话回答得很巧妙,既算是承认了,又直言不讳地表达了自己的感情倾向,堵住了对方接下去的客套话。
王灿选择用这种态度应对,有他自己的考虑。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天下事都坏在这里。
柳家的家主之位是个香饽饽,想当的人能排出二里地。
但柳漱瑶本身就是柳家人,身上还有得自柳廉的家主令牌,按照族规,家主就该是她。
在这种情况下,什么认亲戚、套近乎全都可以省略,说不定就是鸿门宴呢?
柳家如果实在要耍赖,那便是他们理亏,但不能给他们道德绑架的机会。
对面的姑娘显然没想到自己刚开了个头天就被聊死了,露出一丝尴尬的神情。
但她很快就恢复了落落大方的仪态,嫣然一笑:“见到漱瑶妹妹和王管家真是太好了。
“漱瑶妹妹上次回来时岁数还小,未必记得我这个堂姐。王管家看着眼生,应该是第一次来吧?
“我叫柳彩衣,是当今族长柳牢之的孙女,今后请两位多多指教。”
“指教不敢当。”王灿淡淡地说,“我们此行的目的想必你已经知晓,我们想尽快见到族长。”
听他这么说,柳彩衣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的表情,尽数被王灿看在眼里。
“两位请随我来。”
族长柳牢之坐在纱帐后面,静静地观察着王灿的一颦一笑,眉头紧锁。
柳漱瑶他自然是认识的,但这个王灿却从没有听说过,以前柳文忠回来时也没带过这个人。
他不过二十岁左右年纪,却丝毫没有同处这个年龄段的柳家子弟身上那种活力和张扬,静得就像一眼看不到底的寒泉水,气质凛然。
况且,他身上毫无入品修士的气息……不过话说回来,这种气息柳漱瑶身上也没有,应该是有意掩饰的结果。
不过……他们两人是怎么和柳廉产生交集的?
蹊跷的点太多,这也是柳牢之愿意强撑着病体接见他们的原因。
柳牢之微笑着打了个招呼:“漱瑶,王公子,能见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不瞒你们说,老夫正在为选拔下一任廉脉家主而头痛呢!你们若是真有从廉长老那里得来的凭据,老夫还得谢谢你们为柳家分忧呢!”
王灿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空口无凭,你们说是柳廉的继承人就是么?得拿出凭证来。
王灿微微一笑,从袖袋里掏出令牌递过去。
掏令牌时,看似不经意地露出皮影的一角。
柳牢之手握令牌,仔细端详。
这是一块圆形金制令牌,令牌正当中雕着一个虎头,怒目圆睁,血口大张,露出尖锐的牙齿。
仿佛正在盯着他看,随时准备从掌心中扑出来撕咬。
金牌制作精良,连一条条虎须也刻得条理分明,栩栩如生的造型只要见过一眼就会叫人印象深刻。
柳牢之可以确认,这块令牌绝对不是伪造的。
“令牌没问题。”他把令牌交还给王灿,神色更加缓和,“可否请两位告知,这块令牌从何而来?”
类似的问题该如何回答,王灿已经在心里琢磨了千百遍,因此略微沉吟,便开了口:
“说句实话,我家小姐与廉长老并不熟悉,实际上只有一面之缘。
“那天,在蓝陵城里,廉长老为了替爱子报仇,带着十来个刀客与妖僧法嗔激战。
“可妖僧法嗔修为高深,廉长老虽然不弱于他,但是无奈年老体衰,被打成重伤。
“饶是这样,廉长老依然利用血骨衣的增益效果,成功打伤妖僧,并使他身中剧毒,趁机逃走。
“我家小姐目睹了事情经过,不忍心本家叔父如此憋屈地死去,便在城中接应廉长老,助他离开。
“廉长老是恩怨分明的人,临行前把家主令牌赠予我家小姐,明言日后可凭此令牌登门寻他。
“但没过多久我们就听说……唉,要是柳家……”
他的话到这里戛然而止,双目微阖,眼眶里落下晶莹的泪水。
柳漱瑶站在他身旁,明白自己若是也跟着掉两滴泪会起到锦上添花的效果。
但她却难以做到,只得扭过头去,长吁短叹。
柳牢之被他们二人的情绪牵动心神,又剧烈咳嗽起来。
就算指甲嵌进座椅扶手,在精漆的木材表面留下几道深深的刻痕,他还是没能让咳嗽停下来。
柳廉之死,他深以为憾。
但他足够清醒,明白柳家已经今时不同往日,只是倚仗他这个老族长的余威,才没有分崩离析。
但是他的身子骨,又还能撑多久呢?
柳牢之的目光暗暗投向面露焦急之色的孙女。
“彩衣……对,只有彩衣才能担负起复兴柳家的重任……”他的眼神开始变得坚定,“无论如何,我都要替彩衣继任族长之位扫清障碍!”
王灿站在远处,不动神色地观察柳牢之。
他眼里的不甘、忧虑、坚毅和对后辈溢于言表的冀望……
他剧烈到无法抑制的咳嗽……
柳彩衣先前担心的眼神……
这些要素组合在一起,王灿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他萌生出一个新的想法。
柳牢之当然不可能知道王灿的心理活动,他抬起头,微笑着说:“漱瑶,既然你能拿出廉长老的信物,那么这家主之位,你就是强有力的竞争者……”
“这老东西,到底要装到什么时候……”王灿心中暗暗冷笑。
“过几日,我们柳家将会举办一场选拔廉脉家主的比武大会。”柳牢之继续说道,“两位尽可以前往参加,只要取胜,这家主之位就是囊中之物了!”
说完这些话,柳牢之笑眯眯地看着王灿和柳漱瑶,笑容深邃。
王灿也嘿嘿笑了两声,客客气气地问:“族长,我想问一个问题。是不是只要是志存高远的柳家子弟,都可以参加这场比武大会,争夺家主之位?”
“那是自然。”柳牢之点点头,“不论出身高低,择贤而用之!”
“噢,我明白了。”王灿点点头,忽然厉声质问道,“也就是说,廉长老的家主金牌屁用没有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