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炼金术师
月落日升，第二天清晨，早饭过后，夏普对着崭新的玻璃窗出神。
三铜币！整整三枚铜币！且不说昨天那位心有所图的魔法师没有完成交易，而且今天还没开张，就又有了一笔支出。
这还是自己和那些换玻璃的工匠拼命砍价的结果。
那两个可恶的赫利斯间谍不仅打坏了自己的扶梯和墙壁，还撞了自己好大一块玻璃，自己昨晚应该冲进小木屋和他们索要赔偿才对！夏普愤恨的想着。
“咳...”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窗边的夏普一回头，然后瞳孔骤然收缩。
他刚想着赫利斯的间谍，这位青年魔法师就又出现在了店内。
一时间，夏普的思绪翻涌，他先是猜测这位赫利斯间谍有可能是来试探上，然后又觉得自己可以将这名赫利斯间谍抓住，之后再上报治安官...
不过，对方顶多是试探，而至于上报治安官，自己很有可能要去请去治安所喝茶...
但不过眨眼间，夏普就按下脑海中纷呈涌现的想法，摆出接客的姿态；
“客人是来买魔法石的？”
来者都是客，而且赚敌国间谍的银币，这很正义。
“还是昨天那块。”青年魔法师一边说道，一边打量着店内。
听到这，夏普走回柜台，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取下了昨天的那颗暗红魔法石，摆在柜台上。
左右看看，似乎是确认货物无疑，青年魔法师掏出五枚银闪闪的蔷薇硬币，轻轻放在玻璃台面上。
紧紧盯着这五枚银币，夏普抬头看了看对方，然后笑了：
“客人，今天的价格是五银又三铜。”
且不说楼梯和墙壁的破坏，那块被你同党撞坏的玻璃，你总该赔吧。
青年魔法师愣住，他自然不知道夏普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和同党，于是问道：“为什么涨价？”
“可恶的窃贼，昨晚让我损失了三枚铜币。”夏普愤怒的指着崭新的玻璃窗，以及还未完全修复的扶梯和墙壁，似乎意有所指。
这位魔法师轻咳了两声，这些破坏虽然是他的下属造成的，但一般的店长会因为意外的损失向客人提价？店长的损失让客户来背？
果然是家黑店...
青年魔法师眼神莫名起伏，但最后还是掏出了五枚银币拍在了柜台上，然后就把魔石揣进口袋，“恨恨”地走出星魔石商店，似乎没有听到夏普的提价。
装的还挺像...夏普啧啧嘴，看着对方的背影离开星魔石，目光又转向了柜面上的银币。
五枚银币晃的夏普眼冒银光。
这位赫利斯的间谍还真是冤大头，这种魔法石居然也买。
美滋滋的收起银币，夏普顺便扫过了柜台，然后他的表情凝固了...
该死，你怎么又在我的柜台上乱写乱画！
这一次，青年魔法师又在他的柜台上留下了传递信息的术式。
几分钟后，夏普叹了口气，这个术式他并不打算抹去，他有一种预感，自己只要抹去术式，那些潜伏者们就会瞬间怀疑自己。
时间过得很快，大半个上午，除了这位别有用心的客人，就再没有其他客人上门。
眼看时间将近，夏普从柜台下摸了摸，然后将一只皮箱从里面拉了出来，打开箱子，检查了其中的魔法石，确认无误，夏普又关上箱子。
现在，他需要和一位大客户去进行交易。
但愿那位炼金术师没有什么意外，要是工坊再次被炸，自己就要痛失一笔收入。
夏普推开门，正打算掏出钥匙的时候，一位青年人忽然出现在星魔石的店门前。
一身黑色的燕尾服，这是标准的侍者打扮。
这些人通常为王都的上层人服务，包括贵族和魔法师等。
年轻侍者看了看星魔石的招牌，确认之后，对夏普开口道：“请问，是夏普.詹宁斯先生？”
“我就是。”
“您的信件。”
燕尾服少年从上衣内侧口袋抽出一只信封，递了过来。
白色信封，印有蔷薇花纹，信封右下角，写着几个字--夏普.詹宁斯，没有署上寄件人姓名。夏普接过单薄的信封，脑海中开始推测可能给他寄信的人。
看着少年侍者离开的背影，夏普放下皮箱，站在门口拆开了信封，然后他的脸上露出困惑的神色。
王都莱布塔尔总共分为四个区域，夏普的星魔石位于第三街区的南段，位于王都的西南区域，而炼金协会则处在王都的东北区域。
因此，夏普需要横穿大半个王都才能抵达炼金协会。
半小时之后，夏普从马车上轻轻跳了下来，出现在炼金协会的门前。
炼金协会是一栋白色的建筑，建筑的顶端是一些尖塔，墙壁上镶嵌着两排巨大的彩绘玻璃，由六根柱子支起的门廊，大门正敞开。
将皮箱换到另外一只手，夏普迈出步子，缓缓踏进了阴影中。
沿着旋梯上到二楼，夏普停在一间房间的木门前，门上挂着一块黄铜色的牌子，上面写着几个字：诺曼.卢修斯。
夏普正准备敲门，里边就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年轻男人的声音：
“老师，我觉得你应该停止你的实验，现在！马上！”
夏普无奈的笑了笑，已经知道里面是什么景象，犹豫片刻，他抬手敲了敲门。
咚咚咚。
“...请进。”
推开门，夏普看到两个人，其中一位年轻人正挡在金属桌前，他的对面，是一位发须皆白的精神矍铄的半百老人。
这一老一少，正是炼金术诺曼.卢修斯和他的天才弟子伦恩.克朗尼。
这个时候。老炼金术师诺曼右手正握着一根盛着绿金色液体的试管，他被自己的弟子挡在金属桌前，脸上露出了恼怒的表情。
伦恩.克朗尼看到夏普进来，仿佛看到了救星，朝着他就喊道：“哦，詹宁斯先生，你来的太及时了，赶紧劝劝我的老师，让他把那该死的原液拿走。”
“哦！伦恩！我对你失望至极，难道你忘记了我教给你的，炼金术的研究正是充满磨砺的探寻之路。”
“不，老师，这不是充满磨砺的探寻，您正打算炸掉您的工坊，连着我们一起！”
“伦恩，我确信这次的实验将毫无纰漏，不信的话，我立刻证明给你看！”
夏普看着诺曼正不停地压着伦恩，右手的试管卖力地往伦恩的背后桌子上的反应釜靠近，他正试图将绿金液体倒进反应釜里，与其中蓝紫色的液体混合……
嘶！
一股凉气从夏普的脚底板直穿天灵盖。
我现在的正确选择应该是跑，而不是留在这儿管什么原液和争执！
难道这位老炼金术师已经忘了，半个月之前，他才把炼金工坊炸掉的这件事情么！
诺曼.卢修斯此刻就像一位疯狂的化学家，坚持进行他危险的实验。
但夏普考虑自己有可能来不及跑，并且他不想中断这次交易，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喊道：“卢修斯先生，我想我有更好办法！”
一脸邋遢的炼金术师回过头，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的对面，伦恩也长舒了一口气。
“什么办法？”
“也许我们可以减少原液剂量，先做一个小的实验，以验证它是否安全。”夏普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虚汗，说道。
诺曼.卢修斯停止了争执，然后点了点头，说道：“我只是太过高兴，忘了还要做安全验证。”
夏普无语地看着这位炼金术师，明明安全验证步骤还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看来，原液配置可以暂且搁置，不知道新术式还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
说着，诺曼便把试管放回架子，走到了工作台的另一边。
“感谢您的帮助。”年轻人拍了拍上衣的皱褶，对夏普说道，“为什么同样的话他总是不愿意听从我。”
夏普看着这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面容干净、眼神温和的伦恩.克朗尼。
要是炼金协会的每个人都是这样，它们早就是王都最大的魔法组织了。
伦恩走到水池边，洗了茶杯，泡了两杯红茶，端到了工作台一边的小木桌上。
“谢谢。”夏普将箱子放好，走过去坐了下来，“卢修斯先生又在进行什么研究？”
“老师正在尝试新的物质炼成...”刚说了半句，伦恩就停了下来，他知道夏普对炼金术的兴趣并不大。
两个人沉默下来，过了一小会，伦恩似乎找到了话题。
“王女殿下的成年礼在月底进行，詹宁斯先生是否也受到了邀请？”
成年礼...经过伦恩的提醒，夏普才想起来那位帝国王女已经年满十九岁，按照希斯亚的风俗，需要举行成年礼。
但作为王都外围街区的普通平民，这样低微的身份自然不会受到邀请。于是夏普摇了摇头。
伦恩站起身，走到工坊的书架旁边搜寻了一会，然后回到了桌子前。
他的手上拿着一张白色烫金的请柬，顺着桌面推到了夏普的面前，同时说道：“您可以去看看，据说成年礼之后还有一些其他的活动。”
所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人多姑且不说，遵守贵族的繁琐礼仪实在让人感到不自在。
但紧接着，一个奇异的想法在夏普的脑海蹦出。
公主成年礼的邀请函，这得值多少金币？
自己完全可以把邀请函卖给那些没有资格参礼的人，哪怕是普通居民都愿意花费巨大代价去看看白公主的成年礼，更别提那些小贵族们。
我这是多么可怕的商业头脑啊。夏普满怀感激地收下了邀请函，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一枚枚金币曼妙的身姿。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话题围绕着白公主进行，听这位炼金天才滔滔不绝的说着，夏普内心恍然。
原来你也是白公主的粉丝！偶像的力量还真是可怕。
过了一会儿，交谈进入尾声，茶杯也见底，夏普站起身来，打算道别，“感谢您的招待。”
回头看了眼诺曼，他正准备和这位炼金术师告别，然后就看到了对方正在用滴管把绿金色的液体往盛满蓝紫液体的烧杯里滴落。
一滴，两滴，三滴...
！！！
刹那间，夏普的脸色变得苍白，伦恩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然后瞬间陷入呆滞。
轰！
巨大的爆炸声从炼金协会里传了出来，白色外墙上的某扇彩绘玻璃应声炸裂，紧接着，一股紫色浓烟从窗户里涌出来，缓缓的飘上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