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章 鼠疫进扬州

毛文龙带着部属在山上看着一批又一批的军民撤入扬州城内，基本和圆圆和他说的时间吻合，便开始吩咐手下打开携带的瓶瓶罐罐，一股脑倒入水中，这些东西有些是死老鼠，有些则无法分辨，瞬间空气中散发着恶臭的味道。

大人，你所说的夺取扬州的首功就是干这事？太简单了吧？

一名亲信不明就里地问。

毛文龙其实也不清楚，但是当着圆圆的面不敢多问一句，怕万一圆圆反悔了把这个机会给了哈耶克或者是胡璐尔，但是又不能在部下面前丢了面子，拉高了音调说，这个事情是绝密的事情，所以我现在谁都不能透露，只要办成了，今后大家都能加官进爵！

智敏的东西真的多，这一百来号人差不多花了两个多时辰才全部倒入水中，可见智敏为这事准备了有多久。

大人，这边水系应该是进入扬州城的吧，我懂了，这肯定是毒药，要把城里的人毒死！

滚犊子，别给老子废话，谁再多嘴我把他也丢进水里去！

而就在毛文龙部的不远处有个仓库，这几天时不时会有马车前来卸货，而里面的负责人正是蔡清华，这个仓库就是用来堆积药材的，几天时间这里面已经堆了不少了，这时有天眼军回来报告，说城里我们需要的药材基本都卖空了，别说大的药庄，连几家小的也被我们卖空了，现在这些药材我们什么时候运回姑苏？

蔡清华的回答又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一把火烧了吧！不对，让我再想想，蔡清华陷入了沉思。

就在军民陆续撤入城里后，李晓俊也不再呆在府里，而是到第一线督战，虽然现在相比北方联盟李晓俊的实力稍弱，但是他早就算过一笔账，蔡金财和李元昊绝对合作不长久，现在不过是为了对付共同的敌人，一旦刘二没了，他们必然开战，到时自己只要能蚕食掉南方其他的城邦，那很有可能自己可以笑到最后！

而就在几年前在张恒的建议下，他很早就开始囤积粮草和火药，所以如果说现在的局面哪一方是最稳的，表面上看非李晓俊莫属。

就在明州城北面一百里的地方，襄阳城里格外热闹，不但蔡金财在那里坐镇，他的三个干儿子也都齐聚，这座古城已经成了北方联盟的前沿阵地。

这第二次明州城之战，虽然折了蔡东，但是兵马损失总算不是最严重，所以在较短的时间内襄阳城中又汇集了接近4万骑兵，为了让这次骑兵冲锋更有效，蔡金财不惜血本组建了一支300人的铁浮屠骑兵，所谓铁浮屠就是全身重型的铠甲，只留出双眼暴露在外，在当年的炼铁技术一般的时代，装备这一支部队耗费巨大。

那一晚蔡金财召开所有将领开了一次军事会议，大致意思是准备先让扬州城消耗长林军的锐气，差不多三个月后准备用兵。

回到住处，马上鞍问李元昊，上次出兵那个蔡东狂妄自大，导致最后的溃败，这次自己不想再跟这个老贼的义子搅和在一起，要么自己独当一面，要么就让他们打就是了。

李元昊清楚，高国亮和蔡金财是害死马上鞍父亲的罪魁祸首，这辈子这个心结是无法打开的，但是现在的局面又必须稳住他，毕竟自己手下能打的恐怕也就他了。

李元昊安抚道，其实谁都知道我们和他们终究是两条路的人，现在的合作无非是怕我们襄阳一把被长林给灭了，再说最近蔡金财不停招兵买马，但是你发现没，襄阳所有的守备还都是我们的嫡系，为啥，就是怕这个老贼会对我们下手，如果到时进攻你不愿和他几个义子为伍也行，反正一点很重要，我们可是要保存实力的。

相比李晓俊的牌面，李元昊要凶险很多，手上自己的兵力不足两万，而襄阳和徐州一样都是四战之地，徐州陶陶最终结盟了长林，李元昊这边如果不结盟大都基本就会被枪打出头鸟，但是如果说李晓俊的计划还算有可行性，李元昊这点牌底要彻底翻盘恐怕难度系数要比李晓俊高一个数量级了。

北方联盟所有的军事设想的前提都是在扬州能长时间拖住长林军主力的基础上的，但是现在问题来了，就在毛文龙把脏东西投入水系的第三天，扬州城各处开始爆出鼠疫。

出现有人感染的第一天官府还没当一回事，也就出现了几百例，没想到第三天的时候，就已经有上千人感染，李晓俊马上发现不对劲了，更不对的地方是所有药庄可以治疗鼠疫的药材在几天前居然都被人买走了！

阴谋，这是大阴谋！张恒哭着冲了进来，和李晓俊说肯定是长林这帮无耻之徒知道我们准备充分，用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先别急，让城里所有的名医一起召集起来，既然是鼠疫看看是怎么传播的，总有办法对付它！面对突然起来的状况，李晓俊还是很有大将风范。

等到第五天，死亡的人数也已经超过了5千人，感染人数上万，而几位名医已经断定这是通过水的污染流入了城中。可是问题来了，城里的粮食是不缺，但是水系污染了，如果人不喝水肯定扛不住，喝了又要染病，这是两难选择。

李晓俊看着地图，开始后悔自己听从大都的建议把部队撤到城里，导致现在上流的水源被完全污染自己却一筹莫展，他用拳头一遍一遍敲打着地图，问张恒，城里合格的水还能坚持多久，得到的回答是只有一两天了，因为河水不能饮用了，大家都在喝井水，导致井水也就两天时间已经很难打到了。

李晓俊这人的所作所为绝对称不上君子，但是令这个没啥下线的人吃惊的是他的对手刘二居然会用出这样的招数对付自己以及整个扬州城，如果再这么待下去，没有干净的水也没药材基本就是等死了。

第七天，城里感染人数超过了5万，死亡超过了3万人，很多尸首家属不敢处理就丢在了公共空间，这样一来加速了病毒的传播，就在这危急关头，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医生荣根前来拜见李晓俊，此时的李晓俊已经是黔驴技穷，凡是医生他统统接见，荣根提出了自己的两个办法，第一被感染去世的尸体必须第一时间烧掉，以防继续传播，第二在没有清洁水源的情况下让所有人把水烧开了再喝，这样即使还是没能彻底避免鼠疫，至少可以减少病毒的危害，毕竟人一天不喝水真的不行，在荣根求见之前李晓俊已经见了很多医生，也试了很多办法，收效甚微，现在荣根又有新的法子，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而令李晓俊最最头疼的不是百姓感染而是他的部队的感染，之前退入扬州之后水路两军尚有近6万人，可如今除去感染的差不多有一半失去了战斗力，如果再不早做打算，感觉在这个瘟疫横行的扬州城中就是在等死了。

城外的刘二也在关注着城里的一举一动，而他的内心深处是绝对无法接受这种拿无辜人的生命来换取胜利的，相比刘二内心的纠结，圆圆到非常坦然，反正现在的局势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所以在她身上反而少了妇人之仁。

而除了李晓俊焦头烂额，此时还有一位仁兄虽然身处城外依旧像得了魔怔一样，此人就是毛文龙，作为武将，他这辈子杀人也不少，但是被他亲手投入水源的这些脏物已经夺走了城里这么多人的生命，他真的怕了，觉得自己成了大魔鬼，整天浑浑噩噩，就像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一般。

就在刘二和圆圆商讨下一步计划时，智敏从姑苏城不请自来了。

先生怎么来了，难道又有什么重要事情需要补充？

虽然刘二还是称呼他为先生，但是语气中多少已经带有了一些鄙夷。

我只是掐指算了下，感觉扬州现在应该算是一座人间地狱吧，所以就来亲眼看看，你看里面到处都在冒烟，应该是是烧尸体了，这个办法真的不错，如果不是烧尸，此时你应该已经开始进城了。

圆圆急着问，那现在他们烧了尸体是不是可以控制住了局面了，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我曾经发誓要对这座城屠城，现在我是不行了，只能借助瘟神屠城了，他们的水源搞不定要么在里面等死，要么只有出城找新的水源，你们再等三天，应该会有分晓，我就在这里看看好戏。

疫情的第九天，偌大的扬州城城几乎已经成了死城，接近50万人口的超级大城里的居民基本就分成了两类，一类是已经成了尸体，正在被烧掉，还有一类是忙着焚烧尸体，因为感染的严重，具体多少居民感染到了这一天已经没有明确的数据了，李晓俊唯一知道的是现在烧掉的尸首纠结超过5万多具，而就在这一天他自己也开始发高烧了，毕竟在缺乏干净水源的情况下，谁都可能感染，在死神的面前，哪怕你是皇族亲贵，其实都是渺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