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当我和世界不一样
此时此刻，蜻蜓视频《看3》决赛的直播界面。
如果没有关闭弹幕，那么网友们看到的画面基本上都只有下半截——上半截完全被密密麻麻的弹幕所取代。
“终于开始了，好期待！”
“谭旭！冠军！永远的神！”
“这个主持人怎么话这么多，就不能直接开始吗？”
“每日一问：方渣退赛了吗！”
“方宇滚出娱乐圈！！”
“要不是为了看我家旭旭，坚决不点进来，渣男太恶心！”
“……”
千里之外的京州。
天晨公寓，602。
何雨早早地吃完晚饭，守在电脑前，就为了看决赛。
这一个礼拜，她不敢给方宇发微信，生怕打扰到他，影响到他的心情和发挥。
一个人默默地上班、下班、吃饭。
之前一直过这种生活，也没觉得怎么样。
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没了方宇时不时从603探出头，一脸奸诈地问她晚上吃什么。
上班的时候，不会忙了半天一看手机，好几条可怜巴巴的微信问她几点才下班。
吃晚饭的时候，小小的房子里莫名显得空荡荡，甚至连自己精心准备的晚饭都没那么香了……
这些奇妙的改变，让何雨感觉很不好。
然而更不好的是，她没敢给方宇发微信，方宇竟也从来没找过她。
两人之间冷淡的，像是根本不认识一样。
“他一定是排练太忙了……决赛嘛，肯定很紧张很残酷……一定的！”
何雨安慰自己，成功防止思绪跑偏。
等了整整一周，终于等到今晚，方宇即将登台。
她不知道圈子里的那些弯弯绕绕，不知道方宇已经被节目组放当成了炮灰、被公司遗弃，这次比赛只为走个过场。
她只知道，她粉的那个糊咖，现在已经成长为了创作绝佳、唱功一流的实力歌手。
他绝对有实力，去冲击最后的那座冠军奖杯，享受最后那烟花绽放、全场欢呼的无上荣耀时刻！
抱着这种坚信，她早早守在电脑前，心情比选手们还紧张。
却没想到，比赛还没看，先被这层出不穷的恶评弹幕给呛到了。
一怒之下，赶紧敲击键盘。
“方宇最棒！！”
“方宇冠军！！！”
“……”
一连发了七八条，然而弹幕飞得太快，她个人势单力薄，很快便被汹涌的辱骂狂潮所掩盖。
何雨气得不行，又无计可施，只能关掉弹幕保清净。
……
此时，演播大厅。
舞台上开始了赛前的随机抽签。
背景大屏随着激烈的音乐，循环播放着8位选手的照片，主持人邵博飞随机喊停，停在屏幕上的选手便登台演唱。
嗯，很随机，很公平。
没有任何暗箱操作。
第一轮抽取，登台的是个走暖男风的偶像选手，年纪不大，相貌阳光，奶萌奶萌的风格在节目里圈了不少粉，现在人气很高。
不过实力嘛……
声音扁平，高音上不去，低音下不来。
绝对是决赛8名选手中最差的一个。
选他作为1号出战，既符合他炮灰的实力水平，也能用他那张奶萌的脸，蛊惑一下万千观众。
最合适不过！
果然，当一曲甜腻的小情歌结束后，弹幕区已被各种粉色的爱心炸弹占领，再加上梁笑和张楚芯两位女导师的各种调戏，1号虽然唱得一般，但实时投票也是蹭蹭地往上飚。
15分钟后，投票通道关闭。
主持人现场公布票数——72万票！
作为第一个出场，大家并不知道这个票是高还是低，但听着很唬人的样子。
所以现场还是一片沸腾。
紧接着，通过公平公正的随机选取，又先后有3名选手登台。
在节目组的刻意编排下，选手们的决赛曲目在风格上达到了良好的区分。
狂躁的摇滚，舒缓的蓝调，催泪的情歌……
配合精心编排的舞台剧情和更加华丽精致的灯光效果，网友们大呼过瘾，弹幕区满是对节目组高超审美的夸赞。
四名选手过后，网友投票有高有低，但基本上都在80万上下徘徊，最高的也没有突破100万。
总体来说，精彩纷呈、紧张刺激。
紧接着，第5名选手的照片出现在大屏幕上，现场观众和在线网友，顿时一同掀起有声和无声的浪潮，更夸张的是，弹幕区甚至直接飘出了“冠军”的字样。
能如此让观众欲罢不能，唯有谭旭！
带着全网的期待，谭旭带着自己出圈的名曲，闪耀登台。
这是首名叫《梦醒》的经典老歌。
两年前在一档音综上被谭旭翻唱，漂亮的音色加上走心的演绎，瞬间让他爆火。
后来签约蓝风铃，公司不惜斥巨资将歌曲版权买下，现在成为了他的代表作之一。
所以说，这首歌不仅对他意义重大，对观众来说，也是有一份难以言说的“初恋情结”在。
两年后，谭旭再唱这首歌。
唱功更加精进、技巧更加自如，再配上节目组斥巨资打造的绝美舞台场景，那深情直接冲出屏幕，霸占了所有网友的心田。
弹幕区已然彻底变样。
“我哭了！太好听了！”
“这就是天赋吧，被天使吻过的嗓子！”
“这要不拿冠军，我直播吃皮鞋！”
“哭得我喘不过气，真的太会唱了！！”
“冠军！冠军！冠军！！”
“……”
清一色的叫好和夸赞。
别说是批评，甚至连一条质疑的声音都没有。
现场，导师、嘉宾、专业评审团，无不对谭旭的演唱交口称赞，唱功、音色、情感，甚至咬字、编曲、视觉效果，跟他有关的跟他没关的，全夸了个遍。
最后结果公布，票数也是意料之中惊人的高，竟然达到了恐怖的172万票——直接突破了前4位选手任意两位的总和！
大众或许不知，但节目组很清楚，总决赛的票总共才发出去800万张。
现在谭旭一个人就占了将近1\/4。
这实力已经不能叫碾压，而叫恐怖了。
冠军奖杯，此刻，已是他囊中之物！
导播室，导演张曼看着这个结果，心里五味杂陈。
从节目效果的角度考虑，谭旭的表现确实当得起冠军之称，在线观看人数比直播刚开始时增了一倍还多。
足可见冠军热门人选的号召力。
可从她的野心和私心来说，她想要的结果，还远不止于此。
如果方宇不出那档子事，张曼相信，他的表现绝不会在谭旭之下。
而两强相争、残酷厮杀的场面，远比现在这样众望所归、毫无悬念的结果，更叫人热血沸腾，更令人心潮澎湃。
只可惜……
张曼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其实面对方宇的滔天舆论，她能够及时应变，将对节目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已经算是成功了。
至少从节目收视、热度以及最直观的网站会员充值增长量来看，节目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影响，各项数据已经超出了保守期待值。
但女人嘛，总是很贪心——潘驴邓小闲，一样也不能少！
张曼清心寡欲这么多年，事业是她唯一的春药，她的赌瘾，比拿前女友私密照抵债的藏獒也不遑多让！
看着直播页面满屏飘着的“冠军”字眼，她清冷一笑。
“冠军？倒也未必……”
……
舞台上。
随着谭旭的表演结束，整晚唯一的高潮也宣告结束——现代社会压力这么大，一次男女活动能有一次高峰就烧高香了，谁还敢奢望第二次？
所以，谭旭这一下台，不管是演播中心现场还是守在网络页面前的观众，顿时都兴致阑珊。
之所以还没退出直播，不过是为了见证一下最后的夺冠时刻。
果然，接下来上场的两名选手，不管是现场氛围还是导师点评，都显得敷衍了很多。
最后票数公布，也一如预料。
两个选手，都没能超过80万票，甚至还不如最开始登场那几位。
不是一般的惨！
比赛至此，只剩最后一位选手尚未登台，谭旭的冠军奖杯已经加载到了99%，本人已经开始背诵获奖感言，以及开始纠结到底从第几句开始哭了。
当邵博飞喊出8号选手“方宇”的名字，弹幕区倒是比刚才热闹了一点。
不过……
“死渣男，还有脸登台？”
“宁愿被骂也不退赛，为了混娱乐圈也是拼了！”
“我先撤了，15分钟后再见！”
“我倒是想看看，这渣渣舔着个大脸能唱成什么样！”
“我觉得他是被冤枉的，得罪人了吧！”
“……”
谣言止于智者！
傻逼比智者多！
可推，谣言止不住！
导演张曼坐在导播室，眼睁睁看着后台数据显示，直播在线观看人数比之刚才剧烈减少，比谭旭登台时更是锐减30%。
足可见方宇这颗“毒瘤”的危害之大。
不过，尽管网络恶评汹涌如洪水猛兽，方宇还是在万众不瞩目的情形下，两只脚稳稳地站上了舞台。
面前大幕垂地，台上灯光暗黑。
主持人敬业的控场台词铿锵有力地传来，随之响起的，还有观众席敷衍的掌声。
台下，几个评委神色各异。
梁笑和张楚芯脸上挂着难掩的遗憾，韩硕一如往常的淡定，杜峥的面色则有些复杂，让人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随着一阵激烈的音效响起，邵博飞退场，演播大厅恢复安静。
几秒钟沉寂后，急促的提琴声、律动的打击乐接连响起。
大幕拉到一半，铮鸣的吉他弦音洒落全场。
舞台全景显现。
方宇背着吉他，昂首挺胸地站定，两眼如炬看着远处。
30秒的前奏，激烈又漫长，坚定又短暂。
终于，声效沉淀，他靠近面前的立麦，沉着开唱。
“当，我和世界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