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凯旋归
霜花秋草，苦多乐少，一笑……浮梦了。
太虚梦境……
“真俊！不过小弟弟该减减肥喽！”
小尘在树梢上拱了拱，挣脱落地，倒腾着两条短粗腿凑到那娃娃近前，与娃娃肉乎乎的小拳头比了比身高，随后咧嘴一笑。
但小尘此刻大眼依旧贼溜溜，不时向破碎的蛋壳瞥上几眼。苍灵夫妇倒也无心顾及小尘，你一口我一口亲吻娃娃肉嘟嘟的小脸蛋，满脸慈爱，仿佛二人眼中唯有娃娃，再别无他求……
“这是！”
突然，苍灵伸出两跟手指头，扒拉开娃娃那攥紧的小手，将一枚小卷轴画卷轻轻捻起，面色凝重无比。但见卷轴虽不及两寸，却散发出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轴杆光泽内敛，上面镌刻着四个小字……
右轴：万灵！左轴：朝天！
“元儿手握天图临世……”
女子黛眉微蹙，回眸望向小尘。
“此物万不可让外人知晓……”
“南宫舞！你要……杀我灭口！”
小尘“嗷”的一嗓子，将大竹简高高举过头顶，随时准备玩命。而那被她称为南宫舞的女子则白眼一翻，从苍灵手中接过万灵朝天图，还未待小尘嚎完，直接塞入小家伙大嘴中，随后又夺过她手中大竹简，翻看了几页，一甩手，丢向远处。
“宫斗戏都把你教坏了！过后姑姑为你找些诗集歌赋，陶冶下情操，你我相伴千年，早已视你为家人，小主人的东西保存好！不到万不得已勿让此物出现在世人眼前！”
“呜呜，小尘知错了，不过我还想要那个……”
小尘哭天抹泪，哆嗦着小手指了指一旁破碎的蛋壳。
这时，梦境中的画面突然极速流转，下一瞬，沧海桑田，岁月变迁，孤冷低矮的两块大石头逐渐堆积成两座青山，巍峨高耸，谷口处还立了块石碑，刻着“太虚境”三字。而与之毗邻的千里荒野也化为繁华的城，雄浑壮阔，城楼上一块匾额高悬，上书：
北真天元！
流云似水，斗转星移，春花秋实，夏蝉冬雪，悠悠岁月转瞬而逝，不觉间，那娃娃已长成了稚嫩的少年，而在他身边也多了两位小伙伴：石头小人和一条锦鲤。
……
“这是我的前世？”
“前世今生，谁又能分辨得那么清？”
梦中景物又一变，抬眼间，一座金灿灿的城池卧在云端，仿佛隔绝了天界与凡间，磅礴恢宏，超然于红尘之外，正是那……中天宫！
“恭迎天元武侯……凯旋！”
浑厚庄严的声音响彻中天之城，紧接着，鼓乐齐鸣，十里飞花如雪，大街小巷密密麻麻挤满了人，向着大道中间的一行人等挥手欢呼。
为首之人胯下一头麒麟兽，身披云肩镶金战袍，威风凛凛，正是天元成年时的模样……
只不过此刻的他鬓梢花白如霜，俊朗的脸颊少了这个年纪该有的无忧无虑，多了几分历尽世事的沧桑。
锦蛟、钟儿则分立天元两侧，锦蛟骑一斑斓神鸟，身披金红色重甲；钟儿则脚踏白莲，身披银色软甲，二女英姿飒爽，倾城依旧。
而在三人身后，火红烈焰包裹之中，一女子搀扶着一位长着鸟喙的中年男子，缓步而行，正是逐风和追月二魔。
再往后，车如流水马如龙，一队队将士一个个如猛虎下山，蛟龙入海，勇猛无匹。
队伍最后还有两位孩童跟随，这二位勾肩搭背，有说有笑，面对街上众人炙热的目光，一点都不觉得拘谨。
“青竹哥！你最帅！”女童脑袋上顶着一朵茶花，向身边男童抛着媚眼。
“曲尘大妹子！今后我那个师弟再敢找麻烦你就告诉哥！别看他是什么武侯不武侯，该揍还得揍……”被称为青竹的男童手指最前方天元，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仔细观瞧，这青竹竟好似十岁左右的青峰模样，除了身材胖了一圈，简直一模一样！
“咯咯，赋诗一小首：春花秋月里，姑奶奶眼中……只有青竹哥！”而如今的小尘也化为了人形，举手投足间竟与钟儿有几分相似，不过也是矮了半截，又圆了几圈。
二人相视狂笑，含情脉脉，大眼中唯有彼此，谈笑间不觉走到了队伍最前方，超越了天元……
“好诗！眼中只有哥也不好，容易……”
话音未落，但闻“轰”的一声巨响，两声闷哼，中天宫门前的擎天盘龙柱晃了三晃，青竹和小尘灰头土脸，捂着脑门上的包，蹑手捏脚又跑回到队伍最后，低头不语。
一行人马传出几声哄笑，随后神色肃然，立在中天宫门前止住了身形。
此刻，街道两侧没有了城中子民，只有一排排龙甲护卫，手握钢刀大斧、阔剑长枪，灵兵利器寒芒森森，围在两侧。
虽说这些将士也是来迎接，却隐隐透出几分速杀之气，让人心生胆寒。
又过了片刻，中天宫大门缓缓敞开，一男子头顶冕旒冠，身着龙凤锦文黄袍，急行几步，到了天元身前。
众人慌忙躬身施礼，天元也向那男子微微拱手：
“圣主！”
“大胆！圣主亲临，还不速速下跪！”
门前一老者厉喝一声，便要上前理论。
天元则淡然一笑，眸子开合间，雷光闪烁，一股无形的威压缓缓将那老者逼退到一旁。
“元儿！我与你父结为兄弟，称呼大伯便是……”
而被称为圣主的男子依旧满脸堆笑，向老者摆了摆手，随后抚着天元臂腕，领入宫中。
……
中天宫，殿内珠光宝气，金碧辉煌。
战袍化为一袭白衣，天元与圣主并肩而行，众人紧随……
不多时，仙雾缭绕，彩蝶纷飞，一处宽广的厅堂足可容纳万余人，穹顶星光璀璨，还有仙娥悬空而舞，婀娜挺秀，舞步轻灵。
众人纷纷落坐，仙娥便托着琼脂玉酿、珍馐仙果，一一呈上……
青竹和小尘早已按耐不住，此刻二位眼中只有那美味，再顾不上卿卿我我，还不待仙娥把玉盘放下，便伸手抓起塞入嘴中。
“来！为我中天众将士凯旋，饮下此杯！”
圣主从宝座上起身，高举盘龙樽。众人纷纷拱手，随后举杯，觥筹交错间，仙乐飘飘，歌舞升庭，一派盛世祥和之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圣主满面醉意向天元举起酒杯。
“中天有侄儿坐镇，九幽定不敢再犯！”
“圣主过誉，幽冥界域好比我们中天三千界，辽阔无边，九幽风雷屠只不过冰山之一角，实力不可小觑。”天元一笑，回敬圣主，一口饮下。
“侄儿，你好像有什么心事？快与大伯细说，定将倾力而为！”圣主向天元挥了挥手，示意上前，随后从宝座上起身，目光微闪。“之前与你父有约，待你成人后，便将这中天圣主之位禅让与你……”
“恕侄儿万万不能受！”
天元慌忙退去，在阶下拱手，场面顿时一僵，在场千余人也皆是愕然，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圣主。
“侄儿大了，有什么心事也不与大伯说喽……”圣主醉醺醺斜躺在宝座之上，神色有些黯然，大殿内倏地死一般沉寂，落针可闻。
而天元依旧拱手，眸中划过一抹寒意，转瞬即逝，许久，这才缓缓开口。“侄儿心中却有一事，大伯可知我父母如今下落？”
“当年，弟弟、弟妹为救我中天苍生免遭涂炭，曾随三千界真仙渡忘川迎战幽冥主力，此后便再无音信……”圣主潸然泪下，挥了挥手，略显倦意。“本尊再多派些人去幽冥查探，愿苍天有眼，你们一家人早日团聚。”
“他大爷还真是他大爷的！就是你将我姑姑、姑父逼到九幽，姑奶奶已经忍了你很久了！要宫斗……奉陪！”
突然，角落里的小尘大眼擒满泪水，手指圣主！
青竹慌忙一把将她按下，示意不要再开口。而在场众位神觉是何其敏锐，大殿两侧护卫当即“嗖嗖嗖”宝剑出鞘，凶光毕露！
“曲尘大妹子，你太入戏了……”
青竹抛起一枚仙果，落入自己嘴中，这位淡然一笑，一只小手放在小尘肩头，仿佛什么事也未发生，随即转头望向圣主。
锦蛟、钟儿、逐风和追月也纷纷放下手中之酒，似乎只待某人一声令下，便要大打出手！
“大胆！你们这是要反了！”
圣主身边老者断喝一声，眉心一只竖眼倏地睁开。
“闭嘴……”
而圣主只是淡然一笑，瞥了老者一眼，随后把头转向天元，静待他开口。
天元攥紧的拳头这才缓缓松开，眼底深处划过一抹晶莹，一幅幅画面在眼前闪过……
那是苍灵夫妇陪伴元儿的画面：
有时苍灵猫着老腰趴在地上当牛做马，南宫舞则在一旁轻笑，欢喜时折下根藤条递给元儿，示意向苍灵屁股抽上几下；有时苍灵传授剑法，一丝不苟，南宫舞则在一旁准备糕点，静待父子二人习剑后品尝；还有时，苍灵因云儿犯错而大发雷霆，南宫舞不忍儿子挨揍，最终与苍灵动起了手……
梦境最后，是苍灵夫妇赶元儿和锦蛟走的画面，或许那时，二人就已经预感到了什么，而赶他们走也只是为了更好的保护。
“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