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忆青峦
人非人，一指流砂终归尘。坟无坟，花亭野鬼……伴君魂。
“峦儿？嘿嘿。”
晶莹的口水挂在嘴边，青峰嘀咕几句梦语，咧嘴一笑。
而身边灵韵却是俏脸煞白，轻抚他的额头，少顷，见他并无异样，这才心绪稍缓，娇躯轻颤背起了青峰，起向着那天道石门缓缓行去。
一路青苔，一路花开……
“灵韵？”
“老大！”
“登徒子！”
圣山弟子望见此幕，“呼啦潮”涌上，而千秋无名、冥夜、白小敏却并未理会。
千秋无名仰望天道石门，似有感悟；冥夜虽未上前，却咬牙盯着青峰，恨不得将他直接给活吞了；只有白小敏幸灾乐祸一笑，随后好像什么事也未发生，转头望向远山……
众弟子到了近前，灵韵缓缓将青峰放下，娇躯一个趔趄，瘫软在地。
“闪开！”
一声娇喝，雪师尊闪现在青峰和灵韵近前，低身轻抚二人额头，少顷，见二人并无大恙，将灵韵扶起向大帐中行去，此地只留下青峰、武胖子和周野等天、仁两殿弟子。
而至于地殿弟子，则有多远躲多远，自从那日见识青峰发飙，倒是老实了些许。
“峦儿，你长得好快……”
青峰依旧双眸紧闭，轻声嘀咕着什么。
“嗯？还有什么峦儿？一片痴情真是喂了狗了！”齐星儿玉手点指青峰，柳眉倒竖。
“他竟让灵韵背？也算个男人。”
“他就一废物！”
“关你屁事？”
武胖子起身，大脑袋一扬。齐星儿闻听撸起了袖子，上前揪起他的脖领子。而众天殿弟子见齐星儿动手，再无所顾忌，一窝蜂涌上。
“峦儿！”
突然，青峰仰天一声狂笑，下一瞬，周身淡蓝色灵火暴涌，一阵狂风刮起，一层浓郁的光幕将自己和武胖子等人团团包裹，形成了一堵护盾。
“嗡！”
嗡鸣声震耳，气流席卷起周遭落叶，“嗖嗖嗖”当空盘旋，以至于众人根本无法看清光幕内究竟发生了什么！少顷，几缕湛蓝色光线从那光幕中隐隐透出，灵火汇聚成光，璀璨夺目……
“轰！”
下一瞬，光罩于璀璨中突然爆开！残花败叶随风飘舞，竟连远处石门也一阵摇摆，光芒随之暗淡了些许！
……
“峦儿……出来!”
一场浮梦继续做起，太虚梦境中，与青峰相貌同出无二的元儿眉心光芒骤放，紧接着，一个身高不足三尺的石头小人当空被抛出！
元儿高高跃起，想要骑上这被称为峦儿的石头小人身上，而峦儿却猛地闪躲在一旁。
元儿“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屁股险些摔成了八瓣，小脸堆满了委屈，揉了揉大眼，随后“哇”得一声哭了起来。
而那峦儿倒也机灵，在地上轱辘几圈，“嗖”的钻入假山中，不见了踪影。
又过了许久，元儿依旧嚎啕大哭，这时，假山石缝中突然冒出一撮嫩绿色的小草，紧接着，一块青石缓缓拱出。
“这是……峦儿！”
青峰在一旁看直了眼，就见一只湛蓝色眸子在石缝间倏地睁开，宛若浩瀚的沧海，宁静中反射着晶莹的波澜。
峦儿怯生生从假山中钻出，敦实的身躯被青苔和繁花所覆盖，石刻的小脸表情虽不苟言笑，但配上那满头乱糟糟的嫩草，倒多了几分野性和萌蠢。
“峦儿！”
元儿身旁的青峰伸开双臂向峦儿迎了上去，而当他虚幻的身影与峦儿插身而过，却如之前种种，水中月，镜中花，一切皆为虚无。
浮梦中，青峰依旧还是个局外人。
“峦儿……”
虽是一场浮梦，而在青峰回头刹那，却是久久无法释怀，这背影为何会感觉如此的熟悉？明明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羁绊，可就是在记忆中寻不到峦儿的身影。
“小……小主人。”
峦儿突然口吐人言，憨憨走到元儿身前，伸出石头小手预要将他扶起……
而元儿见峦儿靠近，抹了抹哭花的小脸，转悲为喜，牵起峦儿的小手起身，将峦儿高高举起，在空中旋转，欢呼雀跃。
少顷，元儿将峦儿放下，小嘴噘起凑了上去，而峦儿则慌忙躲闪，头上根根嫩草直立，被惊得不轻。
“害羞了？”
元儿小手伸到峦儿腋下一阵蠕动，峦儿再无法保持那肃穆的石刻表情，大嘴缓缓咧开，肆意狂笑！
不远处青峰望着这一切，虽为元儿和峦儿感到欢喜，却也难免心生落寞，似乎有万载孤寂要与那峦儿述说一二，却无意间忘却的太多、太久……
这种感觉真的好熟悉！哪怕彼此忘记了相貌，忘记了姓名，但那种血脉相通的悸动又怎会忘记？
此刻青峰真希望这并非只是一场单纯的梦境，而那元儿……便是自己！
“什么味道？峦儿该洗澡了！”
元儿抱起峦儿亲了一口，感觉有什么不对，慌忙奔到溪边将他放入水中。
青峰也是一阵无语，还味道？还亲！那可是元儿货真价实，淋湿了一个季节的一泡。
……
一场浮梦随风散，前尘往事赴云烟。
“咕噜。”
肚子传出翻江倒海的波动，漆黑的眸子睁开，但见武胖子此刻正拿着个鸡腿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乱晃，不觉间哈喇子险些流了一地。
“谢谢。”青峰大嘴一张咬上。
“老大！你破境了？不过这动静也太大了，竟比本少凝结出本命灵石还猛！”武胖子哆嗦一声。
“破境！停心在内，抱一守中，名为……得道：凤初境！”
青峰兴奋抢过武胖子手中鸡腿，狠狠咬上一口，起身扫视一圈此刻正虎视眈眈望着自己的天殿弟子，一声大吼。
“来啊！”
“废了他！”
众天殿弟子皆漏出戏谑之二声，但还是回头望了望远处墨灵舟，见师尊们并无动静，这才向青峰缓缓逼去。
“有本事单挑！”武胖子手足无措。
“单挑？”天殿弟子一个个撇嘴，目漏凶芒。
“欺人者必自欺，弟兄们！今日便揍一顿……天殿弟子！”
青峰振臂一呼，而话音未落，武胖子慌忙拽住他的衣角，伸手指了指远处墨灵舟，一声苦笑：“那有什么兄弟，就剩下我们几个了，兄弟们都被……淘汰了！”
“我？改日再揍。”
……
一弯新月好似长弓，扯开苍穹，锋芒直指大地。
北方森林腹地，湖边，一株古木盘根错节，繁茂的枝叶间挂满了白布条和各色灵石，灵光闪烁，五彩斑斓……
而在那布条上所描绘出的画像，正是此次乱战中灵石不知所踪的妖族逝者。
远处，有白烛点缀，草地上跪拜着三十余众小妖，悲嚎痛哭声不绝于耳。
“蟹婆婆，红儿定会为你报仇雪恨！”
蝠红飘身而起，纤细的玉手托起一枚绿色灵石，缓缓松开……
灵石悬空浮起，穿透一层层淡金色光幕，轻轻落于枝头。而在那灵石之中，一只小螃蟹光影挥舞着蟹钳，疯狂撞击着灵石壁，好像极不甘心拘泥于此。
“蝠红，不必悲伤，我们既然选择了杀戮，便要做好被杀戮的准备！还差十人，也好有个交代。”血眸在枝丫间绽放，炎嗜冰冷的话语声悠悠响起。
话音未落，突然，树下一只小妖猛地跃起，手指空中血眸。
“都因为你！为一己之私与人族开战，不然碧蛇妹妹也不会死得不明不白！”
“你……找死！”
血眸一凝，而下一刻，数十小妖纷纷起身，竟连蝠红也咬紧红唇，飘然落地，望向血眸的目光满是哀怨。
“想造反？蝠红！你不要忘了：妖、魔两族联盟，杀了这么多人，还不都是为了那位能醒过来！”血眸一瞪，狰狞无比。
“公子，红儿只想问一句，值吗？”蝠红黯然低头。
“值！”血眸凝视着蝠红，许久，见蝠红与众妖只是低头不语，语气缓和了些。“本少如此做，都是为了妖、魔两族！人族欺我太甚，千百年来屠戮我们兄弟姐妹难道还少吗？”
短暂的死一般的宁静，这时，一只小妖紧赶几步，单膝跪地。
“报！林卫杀来了……”
“蝠红请命！诛杀林卫！”
“哼，算了，林卫虽无曲尘灯，又岂是你等能够应付，生又何欢，死有何惧！本少若有个闪失，尔等便将我的灵石悬挂于我娘灵石旁。”
血眸凝视着古木顶端的一枚金色灵石，炙热的恨意逐渐化为一抹温柔，久久不散。
……
天元城，天色已晚。
而拂云殿大门前的街道却依旧热闹非凡，熙熙攘攘，人流涌动，时不时交头接耳嘀咕着什么。
突然，人群在门前驻足，仰望九层大殿，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轰……”
殿门敞开，一队灵甲军夺门而出。
“岛主有令！刑部主事林卫勾结妖族，私自调动灵甲军，致使妖族来犯，拂云岛进入……战备状态！”为首一消瘦老者手腕一抖，一枚玉简飘入空中，徐徐展开……
“战备！”
“无形亦无色，人心不可测，不成想林卫竟……”
“林大人怎会勾结妖族？定是受人陷害！”
“那老头可不正是大祭司：青冥真人？”
“对，他手下暗影侍卫就没一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