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红叶落
恩恩怨怨何时了？是是非非几时休？人似当年否？余生……再无求！
“午时到，阳气盛，灭阴魂！”
天元城萤海楼之上，慵懒的娇嗔声宛若九天一声闷雷，“轰隆隆”响彻全城！
紧接着，萤海楼开始剧烈摇摆，“噗噗”从大门中吐出几个人来，正是这萤海楼的掌柜、灵厨和店小二众位。
街上行人见此，一个个惊骇无比，但也并未选择开溜，而是伸着脖子涌上前去，凑起了热闹。
“轰！”
萤海楼拔地而起，扬尘播土！
下一瞬，耀目的金光萦绕之下，一朵白云徐徐托起这二层小竹楼，升入苍宇，飘飘然，宛若一座小仙府，矗立于云端……
而在楼顶正上方，一块金红色的小石头玲珑剔透，光华四溢，一缕缕血色至石中飘散开来，逶迤屈曲，好似锦缎，逐渐将整个竹楼缠绕包裹其中。
“咔！”
一声脆鸣，小石头裂开一道小缝，紧接着，两片血色嫩芽至裂缝中钻出，迎风便长……
须臾间，一株金红色枫灵树参天而立，将整座萤海楼覆盖其下！
树上红枫摇曳，芳香馥郁；树下修竹苍翠，满楼繁花。
“妖精来了！”
“就是他们抢了我的萤海楼！”
“掌柜的，你可是琴心境……”
“哎，他们也不知使了什么鬼法术……”
“闪开！拂云殿门前胆敢滋事！”
拂云殿大门“轰隆隆”敞开，一队队灵甲军身着锁灵甲，寒光灼灼，蜂蛹而出！
为首一银甲将军面色凝重，手中长枪一抖，无数灵甲飘入空中，形成一道光网，将那萤海楼围了个水泄不通！毕竟拂云殿乃天元城首府，事关城中子民生死存亡，绝不能有任何差池。
“休得无礼！”
这时，拂云殿突然传出一声娇喝，而伴随着这声娇喝，一座翠绿色六角小亭徐徐升空，悬浮于竹楼前方。
亭中，一女子曼妙转身，长发如云，碧色烈焰萦绕娇躯……
“青阳岛主！”
“炼身成气，气绕身光……腾云境！今日我等可算开了眼。”
“岛主很少抛头露面，真是……惊艳动人！”
众人见岛主亲自出手，喜出望外，心中大定。
……
人世百态，倒也逍遥自在！
“铛！”
一声钟鸣乍起，响彻云霄，声震全城！
就见九层拂云殿顶端的钟楼之上，一口足有万余斤的大铜钟剧烈摇摆！在场众人纷纷捂住了耳朵，面显惊惧，仰头望向那口巨钟。要知道，此钟平日里只有日出时才轻敲上一下，今日不知是抽得什么风，竟在午时响起，乱上添乱。
“前辈……手下留情！”
青阳岛主黛眉微蹙，飘身到萤海楼近前，躬身一礼。而望见岛主竟向竹楼中人唱了个大喏，众人面面相觑，止住喧哗，纷纷把目光从岛主转向了竹楼……
“或许只有让尔等低头，才能看清脚下的路，才会明白什么叫做举步维艰，什么叫做……世态炎凉！”
慵懒悦耳的娇嗔声再次响起，细雨飘飘，满树红叶轻摇，竹楼大门“嘎吱吱”敞开……
一俏丽女子香肩上扛着一柄霜花长刀，袅袅娜娜，而紧随其身后，十人一色白袍，飘飘然，好似那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
秀坊飘雨，红叶如霞，白云下围观的人越聚越多，堆肩叠背。
“该收人了……”
俏丽女子的话语声温柔甜美，仿佛每一个字都落在人心底深处，令人心神翻滚，无意间竟想要臣服在她的脚下。
万籁俱寂，雅雀无声！
“收人？”
青阳岛主微微抬头，望向俏丽女子，俏脸浮现几分疑惑。毫无灵力波动？怎么可能！要知道，只有修为远超自己，或通过某种秘术或秘宝才能隐匿修为，而拂云岛什么时候多了这十一位！那可是十一位，倘若此刻对天元城不利，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不知众前辈来天元城所为何事？小女招待不周，望多多谅解。”
青阳岛主拱手一礼，美眸扫视十一人，鬓角一抹冷汗划过。
而俏丽女子却并未理会，玉臂轻摇，一叶红枫徐徐落下，飘入她的掌心。
“拂云岛！乃中天真灵域南天清虚宫遗落之地，本宫前来收回。”
“中天真灵域？南天清虚宫？何地？小女孤落寡闻，但仅凭您一己之言，就让天冥将拂云岛拱手相让，未免……”
青阳岛主话音未落，俏丽女子手中红枫随风翩飞，打着旋，在空中荡开几片涟漪，看似慢悠悠，却瞬间落在了远处的巨钟之上！
“铛！”
钟鸣声幽远清扬，下一瞬，万斤巨钟突然挣脱了绳索束缚，轰然滚落！
而伴随着巨钟落地，竹楼之上满树红枫摇摆，须臾间倾洒下一片片红叶，铺天盖地，席卷全城！
每一片红叶落处，城中便有一人来不及惨叫，便被压得宛若一页薄纸，贴在地上，变成了纸片人，铺满了天元城的大街小巷……
“不！”
刹那间，这些人不知是死是活，众人哪见过这般阵势，当即乱作一团！
有的哭爹喊娘还向空中拜着；有的则捂住耳朵，面显万般痛楚匍匐在地；更有甚者口吐白沫，直接吓晕了过去。
青阳岛主也柳眉倒竖，预要冲上，下一瞬，却被那俏丽女子一指定在了空中！
“宫上，别脏了你的手……”一男子从女子身后迈出，正是村长柳元。
“城中罪大恶极之人都已上路……来世也不配再去做人。”
霜花长刀拄地，芊芊玉手牵住柳元衣角。紧接着，漫城红叶复又飘回，粘着一个个纸片小人，堆在红枫树之下，飘落归根。
下一瞬！一缕缕红芒至红叶中流淌而出，融入红枫，红枫枝头骤然凝结出一颗颗血色的骷髅头，骷髅头凹陷的眼窝下红芒流转，死死盯着下方众人，狰狞狂笑……
“大魔头！”
“要大开杀戒吗！”
“我们跟她拼了！”
俏丽女子也不理会众人，红唇轻吻柳元脸颊，随后将那霜花长刀猛地再次抡起，对准了拂云殿方向。
“叮！”
刃芒划破苍宇，天地间一声脆鸣，随后便再没了动静……
众人惊得如同木桩般簇立当场，摸了摸自己脑袋，还焉有命在？竹楼之人的强悍实力已远远超出了想象！
下一瞬！“轰”的一声尘烟四起，拂云殿九层木楼剧烈摇摆，随之拔地而起！俏丽女子淡然开口：
“两百年前，拂云岛战乱，流民失所，哀鸿遍野，而这树上的南天清虚宫六十二人便命丧于小小的鱼儿村……他们有的被饿死、有的死在屠刀下、更有甚者……”
一坛荷花酒高高举起，倾洒向大地，漫天晶莹，俏丽女子好像不愿再回忆那痛苦的往事，猛地一甩手，酒坛砸向舟首！“轰”的一声爆开！
“而你们！又在做了什么？始建天元城？将尸骨堆砌成高高的城墙？从天道花塚运九灵神木建这拂云殿？尸横遍野……你们可曾看见！”
“轰！”
漫天红叶飘舞，将空中的九层大殿笼罩，顷刻间，熊熊烈焰燃起，将那大殿……付之一炬！
“就用这人世间的繁华，来祭奠他们那……卑微的一生！”
城中一片死寂，众人默默望着烟雨中逐渐烧得只剩下九根滚木的大殿，目光中满是迷茫。
“此九灵神木乃我南天清虚宫镇宫之宝！德不配位，必遭灾殃。”
伴随着俏丽女子一声娇喝，空中金灿灿的九根滚木飘入云间，不见了踪影。
沉寂，无言，天元城望见此幕的所有人纷纷叩拜，就连青阳岛主也是双膝跪地，俏脸挂着一抹难以置信，仰望苍穹。
“开恩……仙人！”
“老娘不是尔等口中的什么仙人，仙人以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而老娘只懂得……收人！”
俏丽女子冰冷的目光俯瞰众人，众人哪还敢多言，只顾着“铛铛”磕头如捣蒜，噤若寒蝉。
“放过众生，小女的命任由仙人来取。”青阳岛主红唇微启，俏脸满是无奈，因果报应，两百年前的恩恩怨怨谁又能说得那么清。
“你的命？哼。”俏丽女子伸了个懒腰，霜花大刀扛在肩头，莲步轻移到了青阳岛主身前，伸手轻轻托起她的下巴。
“放心，老娘一个祸患也不会留的！”
“仙人！放过岛主，用我的命来抵！”
“还有我的！”
“我的！”
……
耿直忠孝之人纷纷起身，此刻不顾自身安危。
“再嚷嚷，老娘就先劈了尔等……”
俏丽女子俏脸浮现一丝迟疑，一把将青阳岛主拎到自己近前，悄悄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随后猛地丢入人群。
“滚！十日内离开此岛。”
“宫上！如此便轻意放过他们！”
十人一同上前，向俏丽女子拱手，俏丽女子痛苦地闭上了美眸，手指脚下众生……
“钟不打不鸣，人不劝不善，当年作孽之人已落入畜生道，三世轮回再无法开启灵智，至于他们的后人……好自为之。”愤怒后留下的只有伤感，俏丽女子缓缓转身，手指东方苍宇。
“走！”
……
“娘！”
灵台中，青峰眼珠子瞪得溜圆，彷徨不知所措！
太虚梦境中翻天印刚被锦蛟扛走，紧接着便梦见老娘高举着砍刀劈来，这还让不让人活？
真作假时假亦真，假作真时真亦假！
“我……”
青峰抓起一把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