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舍生取义

正在逃命的杨帆，正在灌木丛中惊慌乱窜，窜着窜着，脑海里那句‘肯定是选一万人啊！’怎么都挥之不去，最终，他崩溃了，蹲下去嚎啕大哭。

他明明只是想让人更好的活下去，像个人一样活着，顺便完成自己的小小虚荣心，毕竟给这么多人崇拜的感觉真的很好，看着程家庄子在他的带领下欣欣向荣很有成就感，当他沉迷这种感觉时，路就走窄了，他的能力驾驭不了这些，走到今天好像是必然的结果。

许久杨帆收拾好心情，抬头已面露坚定，总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他的人生观不允许他就这么一走了之，他就在灌木丛中沿着官道往回走。

走了快一个小时，远处传来马蹄声，几百个骑兵匆匆而过，飞沙走石的，溅起大片灰尘，动静很大，杨帆远在几十米外都感觉大地在震动。

骑兵来得快去的也快，骑兵过后杨帆起身继续往回赶，又走了半小时，又看到一大队人马，这队是步卒，张老大一行人也在其中，平民的服饰在军队中太明显，杨帆一眼就看出来了，其中张老大给两个小兵架住了，一直在挣扎叫骂着，而其他人随着队伍走，一个不落。

杨帆心里骂着这个笨蛋，果然，给人在肚子来了一下，他就消停了下来。这时远处又一队骑兵又急驰而过，领头的早已叫手下让路。

等骑兵过后领队在后边大声咒骂着，然后队伍再次移动着，不一会杨帆所在的地方又消停了。

杨帆再次起身往回赶，可能他这一行动造成了灯下黑，也可能大唐又有什么大动作，不管步卒还是骑兵，一小时一队，愣是没看到他。

午后杨帆终于看到了长安城，四周已经没了遮挡物，杨帆一路上也疯狂给自己暗示，纵使杨帆有千百个逃跑的理由，也抵不过那汉子那一句，那肯定是选一万人啊！

就算杨帆已经打算去送，不被压回去像战利品一样游街，是他最后的倔强。

他终于一步踏出了丛林，尽管他的全身都有些颤抖，没人有直面死亡的恐惧，特别他已经有了逃跑的希望后，还是选择回去，但是总有些原因比死亡更恐惧。已经一个小时没有军队再次从城里出来了，杨帆估计已经有个一万多人过去了，一万多人的大唐军队，都可以灭掉一些小国了。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路上杨帆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分散注意力，不然下一秒他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往回跑，所以他唱起了歌，海阔天空是他最喜欢的歌之一。

他的脚步逐渐变得坚定，虽缓慢却一刻没停，再远的距离，只要没停就会到达，杨帆唱着歌，踏过了长安城的城墙，向皇宫的方向走去，周围的人纷纷投来奇怪的目光，也有人上来搭讪，番歌唱的不错，他家公子要听之类的，慢慢的，没人敢挡在杨帆前面，因为他后面不知道何时已经跟着大批军队，一个衣裳褴褛的叫花子唱着番歌带着大唐军队很奇怪，所以两边聚集了不少人，看热闹是国人的天性。

“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哪怕有一天会跌倒！……”杨帆一唱出了哭腔，他现在感觉天地下就剩他一个人，所有人都远远的躲开了他，人来人往长安街，竟没有一个靠近他二十米内，都远远的围着他，巨大的孤独感席卷而来。

“背弃了理想，谁人都可以！”然后他这队人马都跟着嚎，四周百姓觉得挺有意思的，平时生活太压抑，跟着嚎两句感觉浑身得劲，最后越来越多的百姓荟聚，跟在队伍后面嚎，他们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发生了啥，但是跟着大多数人准没错，大家都跟着嚎，那就一起呗，乱哄哄的，但声音庞大，洪亮！这动静整个长安城都听得到，大户人家赶紧紧闭大门，以为又有叛乱。

宫墙上，李二带着长孙皇后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朱雀街的拐角杨帆正出现在杨帆的视野中。

“观音俾你看，这小子有点本事啊，三万人愣是没抓到他，给他组织那么多来冲击咱老家来了，影子，他嚎得什么玩意？”影子低声说：“岭南方言，已经差人翻译了。”

“以后不能让他们随便聚集，也不能随便大喊大叫，现在是唱曲，以后喊的是什么就不一定了。”李二的关注点永远只是与他皇位有关的。

比是杨帆已经走到朱雀的中央，后面的民众看到前面是皇宫，理智已在线，没有跟上去，军队也停下了脚步。

百来宽的朱雀大街只有杨帆一人行走，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显得格外伟岸，杨帆终于停下已经沙哑的嗓子，世界好像都安静了，耳边只有风，还有他的喘息声，抬头向上看，壮丽的火烧云也没能让他忽略李二的存在，好像他便是这片天，也好像座山，压的杨帆有些喘不过气。

“把他带到太极宫！”李二说完就下了宫墙，后面的大队人马紧随其后。

杨帆给太监带到太极宫，李二已经和长孙皇后坐在饭桌上，桌上摆满了饭菜，没有其他人，杨帆看着眼前的一切，警惕的盯着李二。

“小帆啊，来了，坐下来吃饭。”长孙皇后笑吟吟的对杨帆说。

“这小子挺能折腾的，真不让人省心，不过今天这首曲子不错，皇后你看看，听着挺提起的，真的是岭南人写的吗？”李二也一脸笑容，拿着一张纸递给长孙皇后。

“你小子还愣着干嘛，上桌啊还想要朕亲自扶你啊！”看到杨帆愣在那里半天没反应，李二不耐烦的说。

长孙皇后轻轻推了下李二，起身向杨帆走过来，轻声说道：“这次委屈你了，本宫准备一桌菜给你陪不是，听说你家吃饭是这样的，是不是？你看喜不喜欢？”

杨帆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发现自己不是在做梦。

一下子跪下对李二说：“求陛下开恩，放过其他人等，莫再牵连无辜了！”

李二看着跪在地上杨帆，一时间百感交集，刚见到他时调皮的样子还历历在目，跟他斗嘴时也意气风发，而今在他面前已经变得唯唯诺诺了，他知道再也见不到曾经的杨帆了。

“要不是你小子太能折腾，他们今天就可以回去了，起来，莫扫兴，赶紧吃饭！”

杨帆赶紧起来，不知道哪里冒出一个宫女，抬个水盆过来，杨帆随便洗把脸，用毛巾擦擦，就请示一下李二，征其同意后再上桌。

“皇后你看，早吓吓他多好，省的他之前那么嚣张！”

“好了陛下，小帆啊，天色不早了，今晚你先在宫中住下，明早再回去如何？”长孙皇后又拍了一下李二，轻声寻问杨帆。

“假如可以，我等下便想回去，舍妹年幼，有些放心不下她。”杨帆放下筷子对长孙皇后说。

杨帆虽然不知道这两口子在干啥，为啥不砍他了，他也不打算问，能活着谁会找死，他们干啥杨帆都打算配合，甚至顺着杆子爬。

“好啊！朕的两米大床朕也好久没睡了，朕跟皇后去散散心。”

“假如我说我想找程伯伯喝酒…”

“呸！说到那老匹夫朕就生气！你小子娶的是朕的亲女儿，正妻！正妻呐，他程家有什么人跟你沾亲带故的？撑死就收了个村姑当填房丫头，还有什么？还有什么！凭啥你有点好处就想着那老匹夫！”李二越说越气，袖子都搂起来，指着杨帆的鼻子说，长孙皇后都没拉住他。

“啊？这天下不都是您的吗？”

“呸！朕就没亲族？啊？朕石头蹦出来的？连皇后想做点生意，魏征那老匹，老大人都能来朕的宫门骂上半天，咱老李家坐了天下，不能让他们享点福？你小子老往那老匹夫那里凑什么玩意？屁事都是程家庄子，李家庄子没人？他们才是你名下的！这洗衣服的买卖，李家庄子接下了，怂玩意！”

杨帆看着李二表演，没有说话，气氛很尬。

长孙皇后跟李二不愧是有名的夫妻档，开口说：“什么洗衣服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