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西洋海图
郑和这边。
虽然郑和要求控制传播范围,但施进卿来访问的缘由,后来还是在船队中传开。
将士们的愤怒被推向极点。
先是爪哇国西王杀我士兵,西王起码知道认错,这个也就忍了。
现在又是陈祖义劫我船只,杀我将士。
区区一个旧港海盗,竟然猖獗到这种地步!
是可忍,孰不可忍!
将士们对于陈祖义的愤怒,很快演变为对于领导层的不满。
很多将士数次请愿,请求带兵征讨陈祖义。
郑和凭借自身权威,一次又一次将他们压了回去。
虽然没有下令出兵,但郑和要求所有将士进行操练,做好战斗准备。
将士们以为,自己的请愿有了结果,出兵只是早晚的事,便把心思全部放在了操练上。
岸上的西王,吓了个半死。
他不知道大明军队为何操练,以为他们是冲着自己来的。
所以,他抓紧凑钱,国库搬空了不说,还要求臣民们自觉“募捐”。
施进卿这边。
陈祖义打劫宝船的事情,就是他在船队中散播出去的。
他在与大明护卫、仆人交谈中,总会看似不经意地将事情说出。
结果,消息就这么传开了。
同时,他还写了一封书信,请梁道明派兵两千人,速来支援郑和船队。
为确保书信能呈送梁王,他特意写了两封,分别系在两只信鸽上,让它们送回旧港。
站在甲板上,施进卿望着飞远的信鸽,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旧港,将军府中。
“什么!张通的船在梁道明那边靠了岸?施进卿还护送他们去见郑和!”
三爷顿觉五雷轰顶!
施进卿是什么人,他太清楚了。
这人阴险毒辣,城府极深,双方之前的几次接触中,施进卿给他们使了不少绊子。
在陈祖义出发两天后,这消息才传到三爷耳中。
三爷瘫坐在椅子上,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他喃喃道:“施进卿这是打得什么算盘?”
忽然,他只觉灵光一闪,“糟了!”
他大喊:“快把马忠唤来!要快!”
马忠很快赶了过来,三爷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
“马忠,我命你立刻领兵两千,前去爪哇国满者伯夷,支援祖义!”
马忠敬了一个军礼,“是!”
但他还是忍不住提醒到:“三爷,两千部将若都交给我的话,您只剩下不到一千士兵,还都是老弱病残,如果梁道明派人攻打,您怕是招架不住。”
三爷深吸了一口气,他满脑子都是要救侄子,已经把自己和旧港的安危抛在了脑后。
“三爷,末将请求只带一千士兵,其他人员留在旧港,提防敌人来犯。”
三爷点点头,“就按你说的办吧,你召集人马,即刻出发!”
陈祖义这边。
他对于自己所处的危险环境全然不知,此刻正在船舱中安心作画。
“不行,这里又画歪了,帮我换张纸。”
牛二恭恭敬敬将画废的宣纸拿掉,重新铺了一张新的。
“将军,小的以为,您下笔如有神,虽然小的看不懂,但其中的神韵已经可以惊艳众人了!”
陈祖义摆摆手,“又来,不是跟你说了,好好说话。”
牛二掌了自己一嘴,“小的嘴欠,这臭毛病还是改不掉。”
“将军,您画的这是什么呢?小的才疏学浅,看了这么久也没看明白。”
“你仔细看看。”
“嗯……确实看不出来。”
陈祖义说:“当真看不出来?”
牛二卖力地点点头,“看不出来。”
“也是,难为你了。”陈祖义举起一张画废的草纸,“这个,是西洋海图。”
牛二眼睛瞪到牛眼般大小,智慧的眼神中写满了疑惑。
陈大将军纵横西洋多年,西到古里国,东到吕宋岛,确实到过很多地方。
画出一副西洋海图来,本来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是,眼前的这副海图,跟他看到过的海图完全不一样。
当时的主流海图,都是长卷。
有多长呢,几米,甚至十几米那么长。
绘画海图的人,都是依据自己航海过程中,实际观察、测得的内容绘制而成。
其中,包含航线所经各地的方位,例如山川、河流、城市等,以及航道远近、深度和航行的方向、牵星高度,甚至礁石、浅滩也都注明在其中。
航海图中,航线是由一条条短竖线组成,每一条短竖线,表示一天的罗盘指向。
只要有航海图,参照周围景观,同时按照罗盘的指向要求,便可以航行到目的地。
茅元仪的《武备志》中,《自宝船厂开船从龙江关出水直抵外国诸番图》(后人多简称为《郑和航海图》)便是如此。
该图纪录了,从南京至非洲东岸慢八撒(今肯尼亚蒙巴萨)等地的航线。
而陈祖义手中的海图,牛二实在看不懂。
陈祖义画的,是一副区域性世界地图。
其中,包括亚欧非三大洲的大部分,印度洋全部、太平洋西部和大西洋东部。
为了便于识别,他特地标出了大明、旧港的位置。
“你看,这里就是咱们旧港,这个地方是大明。我们现在从旧港去爪哇国,爪哇国就在这个地方。”
牛二那智慧的眼神,愈发迷茫了。
“看不懂?”
牛二摇了摇头,“小的愚笨,看不明白将军的海图。”
陈祖义叹了口气:“不应该呀,这么简单你都看不懂?”
牛二“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将军,小的对于海图一直是一窍不通,还望将军不要责罚!”
“罢了罢了,起来吧,责罚你什么。”
陈祖义也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后世的地图对于明初的人来说,确实过于超前了。
但超前就超前一点吧,毕竟真实情况就是这样。
到时候自己多费一些口舌,只要能给对方讲明白就行。
自己毕竟是一名地理老师呀,讲地图可是自己的看家本领。
“来,牛二,跟你讲不如你自己画,你也拿一张宣纸、一根毛笔过来,我怎么画你怎么画。”
“咱们一边画,我一边给你讲,你给我好好记着,等会儿我提问你!”
“对了,给我换一支硬一点的笔,这毛笔太软了,我用不习惯。”
牛二欲哭无泪,他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那种小时候在学堂里,先生逼他背书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