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曾经有个名为罗生的少年
寒素峰，是浩剑宗七座主峰之一，也是三长老梅见雪一脉的修行之所。
山顶处，有几座阁楼。山脚下，有几里梅花。浩剑宗的三长老梅见雪常在这里饮酒散步，练剑赏花……
说起梅见雪这个人，浩剑宗的弟子对他的印象不多。
这是当然的，因为梅见雪这个人不擅与人交际，待人比较冷淡，并且十分讨厌麻烦，所以他的弟子也就那么几个人。
他乐意如此，省得操心……
这一天，梅见雪如往常一样在庭前赏花。他随手折了一段梅枝，不紧不慢地练起剑来。正练到精妙处，背后突然传来声音。
“弟子赵昊，拜见师父。”
梅见雪转过身来，只见一俊朗男子拉着一个男童朝他行礼。梅见雪点点头，目光落在那名男童身上，问道：“他是谁？”
赵昊恭敬地回道：“此子名为罗生，是李青师叔带回来的。他所在的村子闹饥荒，李青师叔发现他的时候，村里只剩下他爹和他了，父子俩都奄奄一息。他爹临死前苦苦哀求，求李青师叔救这孩子一命，李青师叔见其可怜就答应了下来。后来他发现这孩子资质过人，就托我把人带了过来。”
“哦，是这样啊。”
梅见雪看着罗生，他发现这个孩子在听赵昊讲述的时候十分平静，不知是因为他不懂如何表达，还是他已经耗尽了自己的难过……
“那么，为什么要把这孩子带到我这呢？他带回来的人不该他负责吗？”
“这个……”
赵昊顿了一顿，作出一副疑惑的表情，说道：“李青师叔说你仔细看看这孩子就明白了。”
“哦？”
梅见雪眉头一挑，走到罗生面前仔细观察一番。他发现这孩子修行资质虽然不错，但绝对称不上惊奇，李青那家伙绝对不是因为这个才把罗生送来的。那么，他是为什么呢？梅见雪继续观察，终于让他发现了问题！
“罗生，你一直盯着我手上这截树枝，它很好看吗？”
梅见雪俯下身，直视着罗生的双眼。
“是挺好……好看的。”
罗生躲避着梅见雪的目光，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梅见雪微微一笑，挥了挥手中的枝条说道：“你看到了吧？这截树枝上的东西。”
“……”
罗生沉默了。他的确看到了……
在那截树枝上，他看到了漫天飞雪，无尽霜土……那是梅见雪的剑意！
梅见雪看着罗生的反应，心中有了答案。
“不过，还是要确认一下。”
梅见雪大手一挥，用灵力将罗生束缚住。
这时，罗生只感觉浑身一紧便动弹不得……随后便见梅见雪手持梅枝，朝他眉心点去！
罗生看着越来越近的梅枝，心中莫名慌乱。那种感觉就好像以前他娘拿着扫帚朝他走来一样。他挣扎着想要躲开，但那截树枝还是稳稳地点在了他的眉心……
“轰！”
罗生感觉有什么东西钻入了脑海，整个脑袋跟炸了似的，巨大的疼痛他瞬间昏厥，失去了意识。
“怎么没什么反应？”
梅见雪看着倒下的罗生，一脸不解。但是下一秒，罗生悄然睁开了眼睛……
“嗯？这个气息！”
梅见雪心中生出警兆，迅速将梅枝横在身前，紧接着一股庞大的气息袭来，梅见雪当即施展修为护住自身。
“咔嚓！”
梅树枝裂开了一点。
罗生站了起来，双眼之中是深邃的黑暗，从那之中，梅见雪感觉到了一股说不出来的浩瀚……
罗生再次清醒的时候，发现身边只有赵昊一人。赵昊见他醒了，从身后拿出了一个布包。
“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小师弟了，排行十五。我叫赵昊，你就叫我九师哥吧。这包里是给你准备的衣物还有基础功法。待会我带你去你住的地方，明天早上我接你去见师父，他会亲自指点你修行。”
“哦，我知道了。谢谢九师哥。”
“小师弟，你饿了吧？让师哥带你去吃饭吧。”
“那……谢谢九师哥了。”
赵昊拉着罗生朝远外走去。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梅见雪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自语道：“天意……难怪需要我教。”
……
从那天起，又过了十年。
作为十五岁的少年，他的修为算是进展得不错了，在他这个年纪里算得上优秀了。
但他并不满足于此，他觉得自己还能更强，所以更加努力地修炼，在梅见雪的弟子中他可能是最勤奋的那一个了……
在某个夜晚，梅见雪指点罗生练剑的时候突然心血来潮，询问道：“罗生，你有什么愿望吗？”
对于这个问题，罗生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有啊，我想成为天下第一！”
“哦？”
梅见雪有些意外，他没想到罗生会有这么明确的目标，他还以为罗生会考虑一阵再回答呢。
至于罗生能否实现他那看起来有些狂妄的理想，梅见雪没有丝毫怀疑，因为只要罗生想，这世间没有任何事能难倒他。
梅见雪继续问道：“为什么？是觉得很威风吗？”
罗生坚定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想要能够拒绝失去的力量，只要我不愿意，这世间就没有任何存在能从我身上夺走什么。我不知道要多强才能做到，但是连天下第一都做不到的话，就肯定没戏了吧。”
梅见雪听着罗生的话，不禁联想到他的身世。
“大概是村里人的死亡给了他太多触动吧。”
他在心中这样想到。
“不说了，师父，我先去练剑了。不努力的话，到时候就要让你笑话了。”
罗生笑了笑，转过身去继续练起剑来。
而在他背后，梅见雪叹息一声。
“其实，你一定可以的，罗生。毕竟，你可是天意所钟……”
……
罗生再次从黑暗中醒来，往日的记忆在脑海翻涌不息。
“天下第一？”
罗生轻笑一声，虽然经历了那么多事，他确实已经不是曾经的罗生了。
但他的确从过往中继承了某些东西，他心中的愿望依然没变。
无论如何他都要将其实现！
罗生摇了摇头，把这些胡思乱想抛在脑后，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不能再耽误了！
罗生抬起头看了看，却发现陆仁已经走了。
“真是稀奇，他竟然就这样走了。他不是来捉我的吗？”
罗生想不明白，按理说他昏倒应该有一段时间了，为什么还没被人发现？
“该不会是陆仁帮我遮掩了吧？”
罗生挠着头，索性先不想了，还是先逃出去再说。
于是，罗生利索地翻进了炼丹阁的窗户，没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