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域外之地
凯尔特眼前这名坐在轮椅上的老头儿名叫简·洛克。
这位看起来不怎么起眼的老头儿曾经是西海域大名鼎鼎的海上货运之王，也是整个翡翠海上最牛的船老大。
不过现如今已经退休的他早已放弃了海上勾心斗角的争斗，貌似只打算在这一隅之地安享晚年。
老洛克算是凯尔特的半个父亲，当初凯尔特从地球刚穿越而来，人生地不熟的，就是他收留了凯尔特。
并且洛克还教会了他航运技能和知识，这后来也是他把引荐到了上一任珊瑚礁号船长的船上。
自此凯尔特便开启了他的航海之路，所以老洛克姑且也算是凯尔特的领路人之一。
“那可是，别的不说，不用海上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别提有多舒坦了！”
老洛克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一时间凯尔特竟无法将眼前慈祥的老人与记忆中那位冷峻如冰山的船长身影相重叠。
会客室正前方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副巨大的油画画像，那幅画出自海都名家格尔之手。
上面描绘着这位船长曾经制服笔挺，目光炯炯站在船首的英武模样。
会客室角落的衣架上挂着被收拾平整的暗蓝色船长服。
衣服的每个边角都被女仆烫的平整，这证明它已经许久没派上用场了。
“让我好好看看，你小子脸还是这么白，肯定还在翡翠海上跑船吧，听我一句劝，趁早别搁这片儿混了，没前途。”
老人推动轮椅，靠近凯尔特仔细端详了一遍他。
“想不到老头子你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消息这么灵通?开了天眼了?”
就连这位平时足不出户老人也察觉到了西海域那悲哀的前途，任谁也难免会生出些悲哀。
凯尔特自觉的端起红木桌上的上等茶水，给自己倒了一杯。
“呵呵，报社可是每周都给我送一份报纸的，再加上天天那么多求我办事的人来。”
“老头子我又不傻，分析个局势岂不是轻轻松松?当年我称霸翡翠海用的可不光是拳头。”
老洛克微笑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嘴唇上的白胡子也快乐的飘动了起来。
他放下了怀里的黑猫，招呼着管家端上来新的茶水。
“那个都凉了，先别喝，我让人给你再泡一壶新的！”
洛克按住了凯尔特正往嘴里送的茶杯，又叫女仆给凯尔特送上来一盘糕点。
“尝尝吧，昨天刚有人给我送来的，太甜了我吃不下！”
洛克端起手中的海泡石烟斗，熟练的往里塞入金色的烟丝，掏出火柴将其点燃后便深吸了一口。
“今天有个傻子找我，给了我一大笔钱，说是让我去无人岛外围找新岛，你说这人有意思不?”
凯尔特吃着碟子里的糕点，像个孩子一样与老洛克分享着今天的趣事。
“呼，你说的那个傻子是不是叫史密斯?一个戴金丝眼镜的小子。”
老洛克用枯槁的手指夹着烟斗磕着烟灰，深深地吐了口青烟，又低头抿了口热茶。
“嘿，奇了怪了，老头儿你怎么知道的?”
“昨天他来找过我，让我帮忙找人探索新岛，我没答应他！”
洛克瘫坐在轮椅上，撇嘴叼着烟斗不屑的说道。
“这群家伙早干嘛去了?非要等现在才想办法?但凡当初有计划的控制资源和人口也不会闹成现在这样。”
凯尔特捏起一块糕点丢进嘴里，抱怨着西海域岛屿联盟无能的政府机关。
“那群吃的脑满肠肥的老鼠能有什么能耐?他们就会变着法儿的收各种税揣进自己兜里。”
“现在好了，它们钱贪够了又想起来资源没了，岛屿都要完蛋了。”
老洛克也不遗余力的咒骂着这些无能的政府官员。
因为他们的不作为再加上无限制的开发岛屿资源，起码让西海域透支掉了未来几十年的潜力。
“你小子是怎么想的?等到西海域完蛋了就跑去别的海?”
面对老洛克的质问，凯尔特没有回答，而是无奈的点了点头。
他没有力挽狂澜的能力，更不是什么海都的超级英雄，挽救不了这么大的西海域。
等到这座烂房子彻底倒塌之际，他也只能寄人篱下。
“唉，也好，毕竟有本事在那都能活，也是没办法之举，不过那时候跑船恐怕也不比现在了！”
洛克无奈的摇了摇头，很久以前他曾经也是一名英勇的开拓船船员。
但那批试着突破无人岛的四艘开拓船船只活着回来了三个人。
洛克就是其中之一，这点凯尔特老早之前听他讲过。
“哒哒。”
洛克磕了磕烟斗，用嘶哑的嗓音说出了令凯尔特震惊和诧异的一句话。
“其实无人岛链外面说不定真有一座能住人的岛。”
“你确实可以试一试，现在的年轻人都缺些冒险精神，多少年都没有人去西海域无人岛岛链那边看看了。”
老洛克的这番话如同一枚深水炸弹，猛地在凯尔特脑中炸开。
在凯尔特记忆里，洛克是为数不多真正见识过无人岛链海域恐怖的人。
他曾经对与无人岛相关的事向来是相当忌讳的，今天怎么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哈哈哈，怎么样，吓到你了?”
洛克将烟斗撂在桌上大笑起来，但此时此刻凯尔特的表情却因震惊和疑惑显得异常扭曲。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否信任眼前在他心目中与父亲划等号的老洛克。
他现在甚至都开始怀疑洛克是和史密斯提前串通好的，一起骗自己去探索岛屿。
“老家伙，你没疯吧?”
凯尔特凑上前摸了摸洛克那皱巴巴的天灵盖。
“奇怪了，这也不热啊，我这不过一两年没见你，你还给我闹上疯病了?”
“你省省，我没疯！我跟你说真的，西海域无人岛封锁的海域之外可能有新岛。”
洛克拍掉了凯尔特正在摸自己额头的右手，郑重其事的说道。
“你是说你那时候在蓝龙虾号上跟我讲的那座绿色岛屿?”
凯尔特回想起了脑子里深埋的记忆，由于过的时间太长，部分细节已经被他所遗忘。
“对，当时我在望远镜里清楚的看到那座绿色的岛屿，那座岛的规模相当大，大概率是能住人的。”
“不过当时我们并没有去到那座岛上，因为就在我们准备靠岸的时候，我们的船就被搞坏了，应该是深潜者动的手。”
洛克抹了抹花白的胡须，回想起当时船上遭遇深潜者袭击的恐怖模样。
“但是以现在船只和武器，完全可以去到那座岛上去勘探，这确实值得一试！”
洛克看向凯尔特的目光充满着期待，毫无疑问他想让凯尔特去干这单。
说实话他跟凯尔特的关系比跟自己的亲生儿女都好，他笃定凯尔特不会拒绝。
况且凯尔特的航海技术也是得到了洛克的真传，就算放眼整个西海域也是数一数二的。
“那又怎样，怎么探索?谁去开辟安全的航线?谁知道那座岛有没有淡水供应?谁去把那座岛上的怪物消灭干净?谁知道那座岛上有没有足够的资源储备?”
“就算弄来座新岛又能给全西海域的岛屿输血多长时间?无非也就续个十几年命。”
“就照那群混蛋的德行，有没有新岛西海域早晚都要完蛋。”
“要我说老头子，我知道你对这片海有感情，但是感情值个屁啊，这不是我们能掌握的了的事情……”
凯尔特的嘴像连珠炮一般一连丢出数个问题，这一番话直接堵住了老洛克的嘴。
但老洛克依然没有死心，看向凯尔特的表情充满着期待。
“凯尔特，我心里一直有个愿望，年轻时就想探索那座岛屿。
“那一次我们死了那么多人历尽千辛万苦就是没能到达那座岛。”
“小子，我这辈子没求过你，你就当帮我个忙，带我去那座岛看看！再不济，就让我埋在那座岛也行。”
老洛克垂下眉头，双手无力的搁置在轮椅的扶手上，说出了他埋藏在心底许久的话。
凯尔特当然听过洛克讲他当年闯过无人岛封锁的那段故事。
那时候洛克正悠闲的坐在船长椅上，而当时正在学习海员技能的凯尔特则累的直不起腰来。
看着眼前扶着轮椅上的老洛克落魄的身影，凯尔特的思绪好像又拉回到十五年前。
那是一个不怎么好的天气，狂风和大雨交加。
时不时来上几道爆响的红色闪电为翡翠海昏暗的天空作点缀，浓稠的阴云笼罩着松林岛的破旧码头。
当时脸上还没长出硬胡子的凯尔特是洛克名下一艘名叫蓝龙虾号的货轮上的实习水手。
那会他可没有现在的威风样儿，而是实打实的一个笨手笨脚的新人。
那天由于天气再加上货物调度原因，船员们都走光了。
凯尔特清楚的记得那天船上只有他自己和洛克两人，那一天洛克正在给凯尔特做超级水手速成训练。
那时还是个中年人的洛克就坐在累倒的凯尔特的旁边，讲述他当开拓者时候的故事。
…………………………………………………
“你看看你，我都教了你多少遍了！连个绳结都打不好！”
暴雨中身披黑色胶皮雨衣的洛克生气的按了按凯尔特的脑袋，这让本就手忙脚乱的的他更加找不着北了。
正在摇晃着的蓝龙虾号的甲板上，全身被雨水打湿的凯尔特表情痛苦的正在系缆绳的绳结。
迎面劈脸打来的暴雨快要让他的眼都睁不开了。
他只能凭着记忆在脑中想象绳结的样子，这是洛克对其单独进行的特殊训练。
洛克认为在暴雨雷声加上船体晃动的情况下人会不自觉的慌乱。
在这种情况下进行训练能够显着加强人的心理素质。
所以他要求凯尔特必须在这样恶劣环境下在标准时间内完成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