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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二次考验

无欢阁与青楼的其他屋子布局上并无不同之处。

一样的朱纱幔,一样的画。

一样的青花炉,一样的香。

只是名字有点不合时宜。

白渊渟坐在月牙桌旁静静地看着桌上的烛光影,蜡烛也静静地把自己燃去了半截。

苏仙荷躲在屋子里不出来,白渊渟想不到在青楼之中竟然会是如此的无聊。

她或许算得上是一个美人。

但江湖上的男人没有一个会把她当做一个女人。

“没想到苏姑娘竟然会屈身于此。”

脚步声终于响起,苏仙荷披着云肩缓缓地走了出来。

“你要是没想到,你又怎么会找到?”

“那是因为我有一个好朋友,而他恰好知道你在何处。”没有人斟酒,白渊渟就只能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只是我没想到想要见苏姑娘一面,就要花费五百两银子。”

“没想到你见四个老不死一面也要五百两银子。”

白渊渟发现杯中的美酒并不好喝。“白松渟现在身在何处?”

“这个问题值五百两。”

五百两银票已经放在桌上。

苏仙荷看到了银票,终于露出了笑容。“挣你的钱最简单。”

“那我洗耳恭听。”

“你哪里也不用洗,现在你可以去睡觉了。”

“为什么?”

“因为我不跟你一起睡。”

白渊渟抬起头,发现梳妆台上铜镜之中的自己正在叹息。

“如果你的动作再迟一点的话,你就不用浪费这五百两了。”苏仙荷看他可怜的模样,再赠送他一句话。

“为什么?”

“因为明天早晨,你的师兄就会在楼下等你。”

白渊渟观察了一下铜镜里自己此时此刻的脸,好像又是在笑。

这一段时间里他用了很多表情,以至于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你不相信我的话?”

“当然相信。”白渊渟放下了杯子,举起了银酒瓶开始喝酒。

再难喝的酒毕竟也是酒,至少是值五百两银票的酒。

“可是我不懂,为什么你要躲在这风尘里?”

苏仙荷回过了头。“我住在哪里你能让你不问这个问题?”

不依不饶的人仿佛是白渊渟自己。“别忘了,是我刚刚给你的五百两。”

苏仙荷摇了摇手指间的银票。“别忘了,这五百两现在已经在我的手里了。”

此刻白渊渟歪斜的身体恰好正对着苏仙荷。“你在躲谁?”

“你说的这些话我听不懂。”

“这里熏香很香。”

“青楼的熏香都很香,如果你……”

“但没有青楼用迷香。”白渊渟并不是一个完全没有阅历的人。“……而且是那种内力越深,效果越好的迷香。”

“看来你知道的比我想象的要多……一点点。”

苏仙荷用两指分开的距离表示这一点不能再小了。

但至少两指之间还有距离。

“所以你不妨对我的态度稍微好些,说不定我可以帮你解决一些问题。”

“你能走上这个楼梯,就说明你帮不了我。”

白渊渟只能苦笑,但苦笑什么也没有换来。

白渊渟只能再拿出五百两银票,令苏仙荷昏沉的双眼又激发出新的光芒。

“现在请你告诉我酒馆之中的秘密。”

“哪一个酒馆?这个城里至少有一百家酒馆。”

“你是在明知故问。”

苏仙荷的纤纤玉指抚摸着银票的细纹,就像是抚摸着一个能给予她快乐的情人。

“哼,我以为你是一个聪明人,但没想到你居然会蠢到相信梦中的事情。”

“我是不是聪明人你说的算。不过……你既然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就说明这场梦一定有玄机。”

苏仙荷的眼神突然变了。一刹那变为空虚,又一刹那变为恐惧。

“今天有五百两已经足够多了。”苏仙荷退还了白渊渟手中的银票。

她已经对今天的快乐感到满足。

但银票没有被白渊渟接回。

“如果你以后愿意对我说出答案,我随时都有兴趣听。”

“我会死的。”

苏仙荷坐在了白渊渟的面前,两颗心此刻相距不到一尺。

白渊渟已经能感受到她身上的香味。

“今夜你告诉我的事情,我不会对任何人说。”

“你一定会的。”苏仙荷很有把握。

“你不相信我?”

“但我还是愿意提醒一下你。”苏仙荷捻灭了蜡烛。“不过你只有一次机会,让我看看你的天赋还剩下多少。”

夜终于在互相撕扯中完全停止。

静静地让一切该完成的事情在合适的地方被合理的流露出来。

“我有没有天赋?”

“每个人都有天赋。”

“那我天赋怎么样?”

苏仙荷忍不住笑了。“不怎么样。”

“这么直接么?”

“是你先直接的。”

“这里好黑。”

“我不喜欢夜里有光。”

“还要多久天才能亮?”

“你着急走?还是害怕走?”

白渊渟不说话了。

“你生气了?”苏仙荷在追问。

“我没有。”

“那你在想什么?”

“我感觉到了一些奇怪。”

“哪里奇怪?”

“你。”

苏仙荷抚摸着白渊渟渐渐平静的胸口。“等你以后就不奇怪了。”

“你怎么会知道?”

“这种事情我就是知道。”

“为什么我会对你感到如此熟悉?”

“因为我们曾见过好几次面。”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你知道我喜欢什么。”

“我只是知道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喜欢什么。”

“不对。”

“哪里不对?”

“你骗不了我,我们之间绝对不是第一次做这件事。”

苏仙荷冷冷一笑。“我早就对你说过,一个人的记忆可以被抹去,但是他的喜好是不会改变的。”

“在什么时候对我说的?”

“你已经选择去忘记,所以我没办法提醒你。”

“你就算不告诉我,我也一定有办法会找到答案。”白渊渟移走了停留在自己胸口上的手。“现在我要睡觉了。”

“你是永远都不会变的。”

……

直到东方终于发白。

昨夜的残花败柳洒落了一地。

杂役正半闭着眼睛,拿着扫帚扫掉昨日的喧嚣,再迎接今日的旧景。

可是今天与往日有一点不同,他们从未见过在天刚刚亮便要离开的客人,而且这个客人还是昨夜一掷千金的那位。

或许出人意料的事情要连续做两次才刚刚好。

“这位爷,您走的这么早,您这是睡了一宿还是一宿没睡?”

几个人的眼神在跳跃,不久便笑着达成了共识。

白渊渟看着他们的样子,也跟着他们一起笑。“这又有什么区别呢?”

杂役以为这位大少爷听不懂自己的玩笑,所以就继续的笑。“说真的,您真厉害。”

“哪里厉害?”

“我在这里盯了有半个月,还没见过有一位爷能在最东边的那个屋里过夜。”

旁边有一个仆役听到这里,立起了扫帚插嘴道:“前几天不是有一个胖子,不也进去了么。”

“胖子?”白渊渟扔给了面前两个仆役一人十两银子。

“那个胖子能跟这位爷比吗?刚进去就被轰出来了。”

“什么样的胖子?”白渊渟变得很感兴趣的样子。

“就是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好像是在城外开酒馆的。”

再问几句就容易令人起疑,白渊渟选择恰到好处的点了点头。

大门在两个人的帮助下,艰难地敞开一个缝隙,放这位匆忙的客人逃走。

大门外,正有一名男子等待。

他听到了开门的声音,转过了身体。“这里睡的还好?”

白渊渟虽睡眼惺忪,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至少是要比牢房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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