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师徒矛盾
笑闹了一阵,二人才言归正传,柳如是听她说得头头是道,忍不住问道,“这些东西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李晓君道,“就是被撞晕之后在梦里知道的,绝对是正确的。”
柳如是盯着她看了一阵,“你莫非梦见神仙了?”
李晓君点头道,“差不多吧,我晕了之后灵魂就去了另一个世界,在那里学了很多东西呢。”
柳如是将信将疑道,“真的?都学了哪些东西?”
李晓君掰着手指道,“我学了语数外、政史地、理化生、音体美,还报了很多课外班,音乐、舞蹈、绘画、播音、主持、跆拳道,还参加过莞式培训……”
听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学问,很多都是她闻所未闻的,柳如是听得眼花缭乱,瞪大眼睛道,“你没骗人?”
“当然没有!”李晓君给她完整地普及了生理卫生知识,最后总结道,“相信我,绝对可以的!不过……”
柳如是忙问,“不过什么?”
李晓君笑道,“不过,你以后生的孩子得管我叫姨才行!”
柳如是瞪了她一眼,“哼,那不乱辈分了吗?”
李晓君喝了口茶,自信满满地说道,“我不在乎的。”
柳如是见她这么自信,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她,“好,我就按照你的法子去试,如果真成了,就让孩子叫你一声姨。”
李晓君又教了她一些排卵期的特征,让她自己去感受,“哎呀,已经说了很多了,不能泄露天机了。”
“又胡说!”柳如是觉得已经学到很多了,就主动转移了话题,“你还没讲那个故事呢,不如现在就讲出来,我摘录下来,找个书社刊印出来,或许还能卖一些钱呢。”
得益于印刷业的空前发展,晚明的通俗小说特别流行,冯梦龙、凌濛初等人都因为擅长写小说而名声大噪,李晓君若能写一部别开生面的小说,自然会赚得盆满钵满。
“这个……我记不全了。”面对大把的稿费收入,李晓君悔恨不已,因为她只在初中的时候看过《射雕英雄传》的电视剧,还是跳着看的,哪里记得完整的故事情节?
“没事,能想起多少是多少嘛!”柳如是这时候特别有耐心,循序善诱道,“这故事叫什么名字?”
“叫《射雕英雄传》!”李晓君道,“讲的是水浒后人的故事,一个叫郭靖,一个叫杨康……”
整个下午,李晓君就在回忆中度过了,他仔细地回忆着郭大侠的成长轨迹,直到掌灯时分,柳如是才揉着发酸的手腕,兴奋地道,“啊,真是好故事啊,快做饭,吃完了接着录。”
李晓君笑道,“你不回去备孕生孩子了吗?”
柳如是嗔了她一句,转脸又笑道,“按照你的法子,还有几天才到日子呢?怎么,连一顿饭都舍不得请我啊?”
李晓君哭穷道,“是啊,我现在穷得很啊!”
柳如是拿她实在没办法了,“好,好,等出了书卖了钱我就分你一半,这样总可以吧?”
李晓君嘻嘻笑道,“这还差不多,不过你得先付一成给我,不然我可能活不到出书的那一天。”
“你财迷啊!”柳如是在她腰上狠狠掐了一把,“好,明天就给你送银子来!”
李晓君笑着打躬作揖,“现在你是我亲姨了,为了表示对你的孝心,我决定亲自下厨孝敬你!”
柳如是回到钱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见钱谦益正在书房生闷气,就走过去帮他按摩后背,问道,“老爷怎么了?”
钱谦益皱了皱眉,“还不是被那两个小子气的。”
柳如是道,“他们不是要去设对联擂台吗,你不赞成啊?”
钱谦益看着她,若有所悟道,“你怎么知道,难道是你出的主意?”
柳如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是啊,我看他们一直不得门径,就给他们出了这个点子。”
“你这是何苦呢?”钱谦益叹气道,“李香君为侯朝宗守贞宁愿碰柱而亡,你还是她姨呢,为何要去坏她清誉?”
柳如是扑哧一声笑了,“没事的,就是玩闹而已,香君一个人独居秀楼太无聊了,我给她找点儿事情做,免得她茶不思饭不想,为伊消得人憔悴嘛。”
钱谦益感觉有些黑色幽默,“她恐怕未必承你的情。”
柳如是嘻嘻一笑,在他身边坐下,“放心吧,我是不会让那两个小子得逞的。”
说完便把自己的打算小声说了一遍,钱谦益听得哈哈大笑,“妙,妙!如此我就放心了!”
柳如是道,“既然放心了就不要再生气了吧,这么大年纪了,小心气坏了身子。”
钱谦益还是眉头紧锁,很明显并没释怀。
柳如是见状,问道,“还有其他烦心事吗?”
钱谦益叹了口气道,“咳,这个郑大木,简直不知天高地厚,为了尽快扬名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南都是什么地方?是他能胡来的吗?”
柳如是知道他虽然迫于政治需要收了郑森为弟子,其实并不怎么喜欢他,一来这小子是个海盗出身,虽然洗白了,但骨子里还是个海盗,他这样的正统文人是看不上的。二来他是中日混血,从小在日本长大,虽然接受的是中国的教育,但还是或多或少地受到了日本文化的影响,表现在他身上就是自作主张、狂妄、固执,一根筋和不听劝,加上喜欢舞刀弄枪,在武艺上还有些建树,并非传统的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照理说这样文武双全的人应该得到他的喜爱才对,但老钱头是个非常正统的文人,最烦别人舞刀弄枪了,他认为人一旦有了武力就会有恃无恐,如果再通过武力干成几件功业就会越发迷恋武力,加上一根筋的性格就是妥妥的取祸之道。
如今的郑森不仅有武力,有文化,还有家族势力支持,如果不能善加引导,以后难免做出无法无天的事来。
钱谦益抱怨了一通才说出了冲突缘由,原来郑森要设对联擂台的事被他知道后,难免被训斥了一通,他就趁势老调重弹,说大明现在三面皆敌,局势已经危如累卵,而朝中诸公却视而不见,还在积极党争,真的是愚蠢至极。为此他建议老师向皇上上疏任用贤才,招募勇将,储备粮草,精练军队,贬斥庸才,如此既可抵御外侮,也可以收复河山,中兴大明。
郑森说得头头是道,慷慨激昂,但钱谦益只当他在放屁,甩了一句“少不更事之言尔,知之易,行之难也”,就把他赶出去了。
郑森被当面斥责,潜藏在心底的海盗基因终于喷薄而发了,“满人在北、流寇在西,奸人在朝,藩镇在外,大明内忧外患,难道还能贪恋禄位,粉饰太平吗?”
被弟子当面顶撞,钱大儒的老脸挂不住了,气恼之下就把他赶了出去,自己一个人在这里生起了闷气。
听了事情的原委,柳如是忍不住笑道,“老爷,你都多大年纪了,怎么还和小孩子置气?少年人年少气盛乃人之常情,何必要动怒?”
有了倾述的对象,老钱头的委屈就像洪水一样爆发出来,“夫人啊,我……我何尝不知道他说得这些是有理的啊,可是现在朝堂的局势如此,我一个人振作又有什么用?”
柳如是和他朝夕相处几年,对他的脾性早已了如指掌,见状也没劝止,反而有意无意地刺激他,直到他把心中的所有委屈都发泄出来才张罗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