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寸草三春
此语一出,所有人都怔住了。
起拍十两一斤,一下就加到百两一斤。
这是疯了么?
还是有钱没处花?
但是,看清是杜老爷子后,众人又都释然,见怪不怪了。
云淑妃和苏仲景的脸上,此刻已笑开了花。
一百两一斤,三十九斤就是三千九百两,差一点四千两。
算上之前认捐的六千两,光这位杜老爷子,就已经真金白银的掏了一万两银票。
一万两啊!
照着柴霄这位小祖宗的赚钱营生,还只是刚刚开始,更多的还在后面呢!
却没想到,更令他们笑得合不拢嘴的,还在后面!
一个声音高高响起。
“不能都让你们司徒杜府把彩头全抢了啊!我们北城宁府,出一百二十两一斤!”
话音刚落,又一声音响起。
“乐坊张府,出一百三十两一斤!”
杜敬亭一听,当场炸毛。
“你们两家,挑事是吧?好好摸摸自己家里压箱底银子,真要和我抢这头鱼之彩?”
宁府与张府的主事,也都是八旬左右老者,半笑半嗔而道。
“杜老爷子,你已得了认捐头彩,连君上都把你比作丹秋生,亲自敬酒。”
“所以,别什么好处全占着。这头鱼,就让予我们两家,争上一争吧!”
杜敬亭略一思忖,微微点头,算是退出了这场头鱼之争。
这北城宁府,可不是等闲之辈。祖上是唐高宗时与张说、张柬之等名相齐名的宁原悌。
唐睿宗时,任谏议大夫,两个公主入道时,力谏不建华丽寺观,得到采纳,名满天下。
这乐坊张府,祖上更是久负盛名的“草圣”张旭。
他的草书,与李白的诗歌、裴旻的剑舞并称大唐“三绝”。
数百年来,他们三家因为世居大许,家族庞大,几乎联手把持了整个“民间朝政”。
虽说以杜家为最大,但宁家和张家也各有力量,三家相互制衡,世人暗里称为“小三国”。
君上刚以“国士”丹丘生举酒相敬,这时几家就争起来失了分寸,不好看,所以该让就让。
三虎相争,变成了二龙夺珠。
柴霄等人,倒是乐得作壁上观,毕竟竞拍是自愿,价越高,入账更多,离百万两任务才更近。
“宁府,一百四十两!”
“张府,一百五十两!”
最后,乐坊张府以一百八十两一斤,总价七千两夺得这头鱼之彩。
伊太和又分别将重三十五斤的“亚鱼”和重三十斤的“季鱼”,也秤出来竞拍。
北城宁府没了强劲对手,以一百两一斤,总价三千五百两夺得“亚鱼”。
司徒杜府连让两下,第三次没再让,以八十两一斤,总价二千四百两夺得“季鱼”。
于是,二皇子与黑白二老谋划推动的决口灌城之水,成为名副其实的“生财之水”。
仅仅是总重一百斤的三条大鱼,就创造了接近一万三千两白银的价值。
而同样的鱼,如果放到闹市鱼摊去卖,也就值一两三钱左右。
足足一万倍!
这就是“市场推动”的作用吧!
伊太和本想再拿出“四鱼”“五鱼”和“六鱼”来竞拍,却被柴霄制止了。
物以稀为贵!
市场也有饱和度,过犹不及,就适得其反了!
苏仲景也赞同,很快做出了具体分派。
这头、亚、季鱼,伊太和亲自掌勺,取名“红烧天鱼”,由君上、云淑妃、少傅当众相赠。
剩下五百斤鱼,王公府膳房掌勺,确保品质。
大个儿的两百斤,放到二楼“人场”去,取名“天赐福鱼”,六两一斤,作为精品佳肴。
另外小一些的三百斤,放到一楼“地场”去,取名“生财福鱼”,二两一斤,供众人享用。
这样一来,二皇子居心险恶灌城,不但没造成大许王城丝毫损失,反而带来一万五千两收益。
相当可观了!
柴霄看了看日头,已是午时四刻,该吃饭了。
他看了母亲一眼。
云淑妃会意,这是让自己收尾呢。
于是,她走上前去,朝楼下盈盈一笑,轻施一礼。
鼓声响起。
正在热闹的一层民众,逐渐安静下来。
云淑妃半蹲下来,手里似乎拿了一件衣服,正做着针线活儿。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柴霄知道,这是唐朝诗人孟郊的《游子吟》。
没想到,母亲会在这样的宫廷礼仪上,以这样一种民间母亲送别儿子远行的方式表达出来。
一如自己在昨天立新大典上,灵动一动双膝跪母的民间礼仪。
自己在穿越前,去外地上学时,母亲也是这样,甚至到火车站送别,还追着火车跑。
两滴眼泪,划出眼角。
现场的民众也很是动容,有着“母邦之仪”的云淑妃,雍荣华贵,令人敬重有加,不敢直视。
可方才这首《游子吟》,像极了一般人家的母亲,絮絮叨叨,却温暖人心。
难不成,天下的母亲,不论帝王民家,都是一样的?
正在这时,云淑妃并未停止,又唱出一首。
“萱草生堂阶,游子行天涯。”
“慈母依堂前,不见萱草花。”
爱读唐诗的柴霄,听出这是孟郊另一首描写母爱的《游子》,虽不如前作出名,却饱含情谊。
尤其是此时的云淑妃,微微将身子靠向一侧,好像真的在看屋前的萱草花,等着儿子归来。
柴霄想到,十日后,自己启身前往泰州,云淑妃会不会就是这样。
她,也在为今后担忧呢!
云淑妃略一停顿,拱手“谢幕”。
“我大齐王朝,以孝为先。当然,在孝之前,父严母慈,重于教导,子女方能孝顺!”
“今日祭天拜地,更是谢人!”
“愿苍天大地,佑我大许,国泰民安。”
“更愿我大许万民,慈孝共举,家和万事兴!”
现场民众气氛高涨起来,纷纷高呼。
“国泰民安!”
“家和万事兴!”
云淑妃致谢,最后说出一句。
“午膳时刻到了,王公府自己花钱,请老者和童子代表前往二楼‘人场’雅座,大家自便!”
柴霄笑了,上前挽住母亲胳膊,一同向下走。
很快来到二楼“人场”雅座,天字一号桌。
张保办事周密,之前说好的七十岁老者、贤者和大户各两位代表,一位童子代表,等候在此。
柴霄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出一句。
“刚才这竞拍的杜府、宁府和张府主事,竟然都不在邀请之列么?”
苏仲景也不住摇头,对这样的安排表示意外。
张保悄声说道。
“这三家,之前一直以傲然物外自居,发出邀请时,根本不应!”
“可是,就在刚刚君上以丹秋生之名向杜敬亭举酒时,他们三家幡然醒悟,纷纷要求前来!”
老者、贤人和大户代表,这时纷纷拱手。
“如果杜家、宁家和张家老爷子愿意前来,我们理当让位!”
柴霄哈哈大笑。
“哪有来了还换人的!”
“这样,这主桌够大,现在十人桌,加成十四人,请老三位,还有新册赤鸾公主。”
“十位改十四位,寓意一生一世,不好么?”
张保会意,急忙吩咐下去。
“速速调整安排!”
不一会儿,杜、宁、张三家老爷子前来,戴着纱巾的朱雀也一同坐下,好不热闹。
杜敬亭满脸恭敬,领着宁、张二老爷子,长施一礼。
“承蒙君上厚爱,吾等肝脑涂地,不能尽报恩德!”
柴霄笑着扶起。
“小杜的《江南风》有这样的诗句,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
“你们都是大许栋梁,刚才认捐和竞拍头亚季鱼,出了万千银两,可都是真金白银。”
“如今尽谢人德,怎能没有各位?一并道谢!绿映红!酒旗风!喝起!”
杜、宁、张三老大喜过望,各自入座,端起酒盏。
“谢过君上!淑妃娘娘!少傅!赤鸾公主!还有各位!绿映红!酒旗风!一同喝起!”
“喝起!”
这场“谢人”主桌之宴,尊卑长幼互敬,你来我往,觥筹交错,其乐融融!
风吹柳花满店香,吴姬压酒唤客尝。
金陵子弟来相送,欲行不行各尽觞。
请君试问东流水,别意与之谁短长。
时间并不长,过了半个时辰左右,心里惦着抓紧“翻台”的柴霄,就适时提议。
“鼓楼北侧的舞狮争霸,还有南侧的比武招亲,应该都开始了!咱们借着酒劲,去瞧瞧热闹?”
众人纷纷响应。
“好啊!瞧热闹去!”
柴霄领着众人,来到北侧的舞狮争霸擂台。
禁军和内卫的舞狮队伍,已经开始了比拼。
而且,一上场就是针锋相对,刺刀见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