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监护朝鲜

果然战事过程和崇祯与张继善事先谋划的一样，先是高万重带五条快船来烧了假的船队，想撤离时被活捉，审问出有一千五百后金兵要来偷袭旅顺。一千五百后金兵在城外树木放下马匹，三百人先悄悄进城，城里东江兵假装从南门逃走。

之后的一千两百后金兵也杀进城里，打开城里放着的三十多个军器木箱子时，触发了自犯钢轮火地雷，当场炸死炸伤九百多后金兵，屋顶上的锦衣卫狙击手也趁乱用鸟铳击杀了一个参领两个佐领，埋伏在城中隐蔽房屋和地窖里的东江兵趁机冲出一通大杀。

只有最后一个被打掉耳朵的佐领带着残兵逃出城去，又被提前藏在北城中先进树林夺取了战马的两百东江伏兵一通佛郎机、翼虎炮猛轰又死了六十多人，还挟持已经被活捉的高万重穿到游击军服，使后金兵误以为一开始通报的消息就是假的，整件事是设下的圈套，惊慌之下只剩下六百多人逃了。

倒是在积善山设伏的登莱兵被这股残兵突袭，逼入悬崖边绝境中只能死战，也只是被杀掉三百多人拼掉了九十多后金兵，算是这场大胜伏击战中的美中不足。战后清点各处后金兵尸体割下首级共1008颗，发下了战功赏银，确定个人击杀的赏给个人，炸死的部分参战士兵平分、等到风向一转，船队重新启航。

船队一路经过广鹿岛抵达了皮岛，路上自然也看见了山崖下堆满的不少已经成了白骨的尸体，和树上挂着的煽动投靠后金和饥饿劫杀妇女儿童吃的人头。中间遇到一个变故，一个叫郑胜的把总负责向士兵发放粮食，因为老婆儿子生病想吃好点，暗中藏了一斛粮食，二十斤鱼干被士兵发现，这点东西在别处不值一提，但是在每天都有人饿死的东江镇就犯了众怒，被士兵围殴，最后毛永平判决砍了郑胜。

郑胜提出临死前想见见老婆孩子，张岱提出想去接济他老婆孩子，柳敬亭觉得这可以作为创作评书的素材，两个人也跟着过去。不一会儿柳敬亭头上留着血大喊地逃了回来，说郑胜拿刀杀了老婆孩子挟持了张岱，要求给他快艇离开广鹿岛，他逃得快只是头上被划了一刀。其他人马上明白了郑胜的意图，责问他的老爹和两个儿子都被建虏杀了，他还想去投靠建虏吗？

郑胜说知道现在后金对东江官兵重视，投靠过去的实行优待，保留原官当兵，他只想过几天好日子，没有今天的事情他也在岛上熬不下去了。郑胜误以为张岱是客商，说如果不答应就杀了张岱，只要有客商死了，以后没人来做生意他们知道后果。

之前一行人已经了解东江镇的大部分补给都是吸引客商来交易获得的，如果客商吓得不敢来了就等于断了补给。沈飞的围棋子和一柄飞刀几乎同时击中了郑胜的手腕，击落了他手中的尖刀，紧接着又是一柄飞刀击中了郑胜额头。沈飞发觉那飞刀是一个叫郑照的侍卫所发，也是阎应元招募训练的教导连成员之一，早知道自己就不必出手了。

见到了毛文龙后，曾是旧识的汪汝淳和沈飞完颜萍先是一阵寒暄，毛文龙说到朝鲜去年被后金劫杀一番以后被迫倒向了后金，和后金做起了粮食贸易，有三艘运到后金的货船被他的东江兵截下扣住了，等一会儿有三个朝鲜使者要来说情要回，他要接见。

使者到了以后毛文龙和崇祯先后指责朝鲜往后金输送粮食，朝鲜使者辩解去年打不过后金才被迫屈服，崇祯指责朝鲜不是没有抗击后金的条件，从鸭绿江到王京，多是山地，不利于骑兵列阵，到处可以利用地形伏击后金。而且周围都是大海，可以从海路退到岛上暂避，也可以从海上登陆袭击后金后方，因此后金才有所顾忌，去年没有直接吞并占领朝鲜。

毛文龙也谴责朝鲜不是真打不过，是根本没有防御甚至勾结后金，去年朝鲜边境将官尹暄和李莞还部勾结后金，把东江在义州的哨探全都袭杀，还作为向导攻击铁山、云从的毛文龙营帐，如果真有心抵抗，郑凤寿就在后金围攻下坚持龙骨山城两个多月直到后金撤围。朝鲜使者辩解称尹暄和李莞那两个人已经一个革职，一个死于后金之手。崇祯更直接指责去年后金攻击，朝鲜君臣只知道逃跑，君臣和后金和谈时，地方上军民还是抵抗，守卫龙骨山城的军民还是朝鲜君臣逼迫解散转移的。

朝鲜使者还是想要回三船粮食，称三艘接济西边军民的官货，不是私商，如果不归还，让人误解东江劫掠商船，可能导致以后朝鲜商人不敢再来，损失更大。毛文龙还在犹豫，崇祯直接说那干脆就由毛文龙代劳核查朝鲜西边镜的平安道，把这三船货物发下去进行救济。

崇祯顺势提到了万历末年徐光启曾经提议过没能实施的由明朝监护朝鲜的事，说朝鲜既然认为自己实力不足以抵御后金，那就把与后金接壤的西边与后金接壤的平安道和咸镜道交给有能力的人来守卫，否则朝鲜国土百姓就要被后金利用来敌对明朝，当年花费大量兵力银粮的万历援朝战争就等于救了一个中山狼了。

之后崇祯和汪汝淳又让毛文龙召来了去年守卫龙山城的朝鲜主将郑凤寿，说出了明朝监护朝鲜的提议，说明朝现在大力支持东江镇，东江镇稳住阵脚阵以后后金讨不到便宜，再攻击乃至彻底吞并朝鲜就成了唯一的选择，以去年朝鲜君臣畏惧后金，解散抵抗军民的求和姿态绝难抵挡，由明朝暂时监护后金，平辽以后归政是最好地选择，说服了郑凤寿支持提议，并且推荐了沈光世、金尚宪等一批亲明有声望的朝鲜人，执行监护时可以任用。

崇祯又去见了一次毛文龙，通气监护朝鲜就是朝廷的决定，只要等姜曰广率领大船队到了就可以执行，而且为防万一问毛文龙如果李倧反抗，有没有把握制住。毛文龙说李倧只能调动王京的禁军和扈卫军，绝不是东江军的对手，崇祯更加放心了。去年后金攻势已经检验过双方的战力了，攻击朝鲜直捣王京，攻击东江的云丛岛却非常艰难。朝鲜一听说又提起监护的事情，当年阻止过徐光启提议的辨诬使团倒是先到了皮岛，崇祯和毛文龙让他们先留下一起等姜曰广。

姜曰广的五百多艘船队不仅规模巨大，而且不是直接来皮岛，沿路先到各岛上发放粮食救济军民应急，直到四天以后上午才来到皮岛，宣读圣旨，表示了对东江军民的功绩的嘉奖和境遇和同情，承诺从此以后朝廷必将全力支援东江直到彻底消灭建虏收复辽东。读完还用白话解释了一下，听得在场毛文龙和东江军民激动了眼圈发红。接着念出了五百多艘船只运送的银粮和物资清单，最后更是当场点出皇帝本人就在皮岛，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走到崇祯面前见礼。

大感意外的毛文龙和东江诸将，和脸色发白知道“辨诬”彻底没戏，监护大概也很难避免的朝鲜使者先后上前向崇祯见礼完毕。崇祯再次鼓励从后金刀山血海下逃出来的东江军民为辽东百姓报仇，问毛文龙在粮饷充足的情况下能选练出多少数量的兵力？毛文龙说东江难民在天启年前陆续逃到朝鲜和皮岛的不下百万，除去这些年饿死和散失各地难以寻回的，铁山、云从和东江各岛加上再聚拢一些流落到朝鲜和登州的难民，大概还有四十五万以上，可以选练出十五万军队。

崇祯问这十五万大军的战力，毛文龙说东江难民都是从后金逃亡拼杀出来的，都是久经锻炼苦难机灵勇敢，只要能吃饱饭养足力气，加上精良的武器，严加训练，一年时间就不会比后金真鞑差。

崇祯当场承诺不会吝惜钱粮，每个士兵四十粮银子，每个难民十两银子，以后合计每年会提供给东江镇九百万两银子，直到消灭建虏收复辽东。毛文龙当场表态让崇祯放心，崇祯又说粮饷充足了以后要严明军纪，不能再抢掠朝鲜百姓了，毛文龙和在场将士都大声答应。

崇祯又接见朝鲜使者，说他们不必再去北京城了，使者们也知道监护的事情难以改变，崇祯让他们回王京把朝鲜国王李倧和重要官员请过来，四天后来皮岛商量监护的具体事情，朝鲜使者只能遵命。姜曰广还不知道崇祯监护朝鲜的决定，问了起来，崇祯解释了一下徐光启当年的提议，说现在姜曰广最合适担任监护使，姜曰广当即应承。

姜曰广和毛文龙商量搬运船上物资，一起下来的还有流放东江镇的官员，刘宗周、黄道周和钱士升三个“死谏”的，前三十个报名抗议的，还有崇祯让锦衣卫调查的五十三个人，有十二个查出有劣迹的处置了，剩下四十一个也和前面三十个人一起带过来了。

刘宗周又说了一通大道理，崇祯没有搭理他，其中一路过来看到东江诸岛惨况已经有了些触动转变了想法的瞿式耜、倪元璐、张国维三个人崇祯让他们去协助姜曰广做监护朝鲜的工作，工作出色可以让他们复职。其他人让毛文龙安排，上了年纪的教书，年轻力壮的和士兵一起训练，不必有区别对待。

毛文龙把崇祯住处周边的其他客馆临时腾了出来让崇祯的侍卫入住确保安全工作。崇祯身份已经公开，就可以审问那六个人了，经过锦衣卫和东江将领联合审问下，很快问出了结果。在庙岛的刺客确实是这批人，五个人执行刺杀，徐敷奏准备的小船在岸边接应。

向他们通报消息的是兵部职方司郎中余大成，这个人一向的袁崇焕交好，称得上是袁崇焕的死党。他本来也不知道崇祯的行踪，只是听说了崇祯要到各地微服寻访的事情，和当时在北京的徐敷奏说了这个消息，徐敷奏正打算到登州和在那里的李鑛、高万重等五个人汇合，一起商量袁崇焕被杀后的出路，问崇祯会不会去登州？余大成说按常理不会，毕竟登州沿海风险大，不过崇祯这几个月总有反常举动，也不能排除可能。

徐敷奏后来赶到登州时，混在人群里，正好看到张可大和崇祯一行人带兵离城和杨国栋被拿下的事情后，买通了关节，想办法向一个登州兵打听了在采石场时的详细情节，判断出喝止杨国栋“你敢犯驾”，化名方以智的很可能就是崇祯，又听说了姜曰广运军饷去皮岛，化名方以智的崇祯也会一起去，就和李鑛五个人商量决定刺杀崇祯后再去投靠后金，六人就提前在庙岛上潜伏两天，等到崇祯上岛后发动了袭击，失败后按计划驾船想金州逃跑，结果在海上被驻扎旅顺的东江军发现追上抓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