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在宿命中交织的二人（下）
天空不出意料的下雨了，糟乱的营地开始变得湿润，泥土被雨水打得狰狞，仿佛要把这一地的血腥全部洗净。
雨下呀，下呀，这是一场很大很大的雨，下完之后已到深夜。
乌云散去，流露出月光。
月光如同慈悲的女神，将光辉洒于人间。
突然之间，点点荧光从大地上泛起，营地中原来被铲尽的草。以出乎意料般的速度生长，肉眼可见般的开始覆盖整个营地。
那真的只是普通的草吗？不，仔细看去，它们微微颤动有颗颗粒粒的孢子在挥洒，更像是传说中的菌。
菌是很奇妙的蛊，多产于南疆它的特点就是小，如果是在未来的道主时代重新划分各流派，它们则会被分为微观类的蛊虫。
这点就不细说了。
此时突然正在茁壮成长的菌，被虚空中无中生出的电弧一闪，变得焦黑，天上的乌云仿佛渐渐聚集，又要开始下雨。
不!不是下雨，在乌云中有雷霆闪耀，天好像要发怒了，一股脑的将月亮的光华盖住。
此情此景一出，菌菌们不再铺散于地，反而开始聚集配合在空气中的点点荧光，渐渐的整合成了一个人影。
无法看清，祂空灵皎洁很是奇特，明明眼睛就能看到他在那里，但却偏偏感受不到祂，如同幽灵一般。
不，幽灵不足以形容祂这个形容实在是太过渺小，祂仿佛与天地相合认知，见祂便如同认知了天地，但你无法认知它只因为你无法将自己头顶上的天空和脚下的大地当成一个个体来对待。
这个人的影子开始凝成实体。但依旧看不清面目，甚至穿戴的样子都很是模糊，只见祂双手挥舞掐出看不清的指诀，最后两手合并并出一道印。
霎时间整个营地时间开始飞快的流逝，仅在某一定范围内。而外面的则是万物凝固，似乎时间已经停止。
法则开始分化，交错的时间开始乘着两面化趋势变化。
菌菌们也打着这个时间差，顺势将整个营地覆盖，好似为这个营地铺上了一层地毯，无数符文闪耀将营地彻底隔绝开。
天空中的雷霆乌云仿佛瞎了一般，似乎再也找不到了追踪地点渐渐散去，最后化作一座空响，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愤怒。
黑天中的月亮重新对北原挥发了自己的光辉，其中更有金色的光芒闪耀。
那是帝流浆，五域中每年八月至九月份，庚申夜月华时，其中便会有帝流浆落下，有言形容其形如无数橄榄，万道金丝，累累贯串，垂下人间，草木受其精气，即能成妖。
如果说蛊是天地精，人为万物之灵，而妖便真是天地的泥石流。
不同于其他万物生灵，天行有常，忽有怪异，其名为妖。
万物皆可成妖，任何存在只要拥有道痕的生灵经月华中的帝流浆开灵，就会生成自我的灵道道痕，简而言之，野兽将拥有不逊于人灵性。
如果说人道天道相互制衡，天道打压人道发展，人道发展昌盛，必定要擒获天。
那么妖道就如同脱缰的哈士奇一般，放飞自我，另类成长。
这可能也跟妖尊天外之魔的身份有关，如此放荡不羁，却只有让人爱恨交错。
妖道可以说是血道出身，甚至带有画道的一丝味道，更带有人道的生育模板，其精妙无比构思巧妙，仿佛是不应该存在于蛊界世界的生灵。
八月十五，月亮格外的圆，整个五域的未开化野兽都在翘首望天，搔首弄姿，上山川湖泊之高处，从深海游至海面更甚至于登陆上岸。
仅是为了一年一次，为了能够获得妖尊怜爱，赐下一缕开灵药，这是野兽的本能。
成为妖就如同凡人开了窍，还拥有了寿蛊一般幸运。
妖的寿命及其长久，只可惜天劫打压太重太重，比蛊仙还要重。但这依旧被万灵所追捧，毕竟想成为太古传奇，几十万年来只有那么几只。而成为妖却年年都有机会!
但此时看着营地，神人正在做法，气息直接勾连太阴，整个五域九天许多隐秘的地方纷纷好像上供一般。
贡献一缕缕契机经太阴星转向北原，其中九山之首的道劫山更是微微颤动着，只见无数光亮从其的山体中飞出，落于北原各地。
天运瞬间又开始变乱了，引得天意手忙脚乱。
道劫山乃是天地九山之首，可追溯至太劫魔尊的时代，它的异动使得其他八山也与之相随，都开始隐秘地挥洒契机。
但这种情况没有一个人能够发现，仿佛有种神秘的力量，将所有人的念头屏蔽掉了。
时间还在继续，完全稳固下来的营地。菌菌们还在继续辛勤的劳作。
菌毯上开始勾勒出万象生灵之形，天地道理的法则符文。天地的元气也开始自发性的集结，顺着神人的头顶灌入，又从周身喷发弥漫而出。
元气经此循环，竟然不可思议的带有了一丝幽邃的紫色。
“天地有道痕，法理出其中，我亦即天意，元气化仙气，一缕道则三结法，精气神意本可成一团!”
像是大道之音，又如同编钟一般沉重浑厚。
此歌一出，天地看似什么没有发生!但却如同天翻地覆。
有道是大音无声，大象无形，这片地方的大道已然更换了主人。
“真是简陋的法网结构，你以为拦得住我?虽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但不就是没经费吗，说的这么神奇!后期还不是铺得密密麻麻的。”
此时的神人勾画出一个小折凳放置于地毯之上，很没有形象的坐在了上面，其变化不禁让人瞠目结舌。
“呼，累死我了，你说我搭个便车容易吗？天道姐姐你竟然还要额外收费!想我证道之后天天加班，全年无休，为的是什么？安心感吗?”
神人好像有一丝的癫狂，但从话语中却丝毫没有波动。
“老子不干了，我要退休!你没想到吧？你想让他去中州，老子偏让他来北原，现在全乱了，我看你怎么办？你已别无选择。”
神人的语气渐渐恢复了所谓正常人的语气，他抬头望天。终于发出了他这近千年来第一次的笑容，天只是存在，并没有回应于他。
就在此时跳出来一个菌团打在了神人的脸上，神人恍然大悟捧起团子揉捏了一番环顾四周。
此时的菌菌们已经将所有步骤准备齐全。
“终于可以放假睡大觉喽，这次的对弈一定很好看!”
神人脸色虽被雾气所蒙盖但依稀可以看见他的笑容璀璨，笑的仿佛是个孩子!
菌菌团子们又运过一颗残破的头颅，神人欣然的双手捧着这颗头赞叹道。
“这里的脑花震的还真是匀称。”
………………
念兮似乎是死了?
不，他还能思考!
那没有完全死透?
思想渐渐变得清晰，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片的黑暗当中。微微的亮光从地上传出。
他一手撑地仰卧起坐起来揉了揉脑子，错觉吗？总感觉自己的脑浆好像在晃，晕晕沉沉的想呕吐，这种感觉他以前食物中毒的时候才遇到过。
眼神不经意间的瞥到了地面，这里不再是熟悉的大星星背景。
已经从立体变为了地板，这赫然是一片璀璨的星空，里面许多的有星系飞速旋转着，相互融合合并。
更有巨星相撞合并成全新的星星或者直接就消失不见，更是拖拽着周围的星星一起堕入黑暗中。
不过这并没有吸引到念兮，因为正前方一座黑白相间的宫殿赫然坐落于此，但牌匾或许是离得太远却是无法看清。
念兮向前缓缓走去，说来也奇怪。念兮每走一步就好像是周围的景象在加速从他的面前往后离去，速度飞快仅是走了30来步，他便已经瞬间迎面撞上了大门，应该是速度没控制好。
看着至少有百米高的大门，念兮沉默，再看大门上左右各有一人，甚是庞大只能看清一部分，试着退后了几步。
在门框上的二人全貌渐渐显出，只见一人三头八臂，周围的云雾环绕其中。一人人躯蛇尾，额头又生一目，蛇尾卷曲有一股玄妙袭来，二人配合着整个门框的像是一个“巫”字。
“哪里有门可以进去吗？卧擦雷~”
念兮正左顾右盼练叨着，结果突然星空地板卷出一个圆洞，念兮顺着这个洞就掉了下去，就此落入了宇宙星空当中。
没过一会儿，神人的影子突然出现在了这，只见他念念叨叨的不知在跟谁说话。
“便宜你了，居然让你白嫖了一眼阴阳大后宫的设计外形，不过剩下的我可无能为力喽!”
此时的念兮犹如从高中蹦极，但仔细一想真空中哪有什么重力啊？
但宇宙星空好像对他迫不及待，就是这样才能感受出一股无与伦比的吸引力，将念兮往下拼命的拉。
他能感觉到他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融化，匀称的被黑暗的星空所分割并融入其中。
也感觉到自己已经渐渐的不能再思考了。但奇妙的是发生了，一股无比伦比的温暖将他纳入其中。
“……母亲?“”
他仿佛是回忆起自己还是婴儿时在母亲腹中悠然的蜷缩。这是一种安心的感觉，而在这种安心感的抚慰下，他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
外界
菌菌们已经架设好了许多的根须。整个营地化成完美的圆形。在国中菌菌们将资源排列如同一个微观的城市。它们的头顶上无数金色璀璨如同橄榄油一般的水滴，正在落下。
它们辛劳的搬运着将其放置于圆形的正中间坑洞中。
而此时神人此时已然不见，正中间的一个碗口大的坑洞中。有一个白色的蛋液薄膜中裹着一颗无比圆润的蛋黄，在其中晃荡着突然间它发生了变化。
因为薄膜是透明的可以从中可以看到蛋液中央靠下部分，突然凹陷了一个小口，像是被用指甲掐出了一道竖，紧接着又蠕动了一下，相对应与竖相对的又出了一个横。
紧接着的是从一变成二，从二变成四。前两次变化是将蛋黄分配平均而到后面几次，随着蛋黄蠕动的迅速，不一会蛋黄中便密密麻麻地分割出了许多的小疙瘩。
再看蛋黄整体已经不再蠕动，而那些小疙瘩们却不停互相游走，好像在排列着自己的顺序。
突然间，蛋黄中间出现了一个凹陷。凹陷将这些小疙瘩一个个接着一个个的拖拽了进去形成了一个外包结构。
其正中央开始剧烈抖动，速度变得飞快且有序，不一会竟然是一个胚胎出现了。
它是那么的脆弱而渺小，看他颤动的模样让人发自内心的怜爱。
突然之间透明的蛋液开始变得凝固起来，变成了蛋壳。
蛋壳是白色的，但是依稀的可以看到有红点迅速的被渲染出来，微红，粉红，火红颜色相互交替。
然后又是橙色。黄色。绿色。最终变为紫色化作黑色。
黑色的蛋壳又开始变得不定型，它开始变得滚烫起来，其中有雾气缭绕，电弧从中闪烁。
外部更是有野生的蛊虫从无形中生出被吸引而来，但纷纷的被周围的菌菌团团们一一拦截。
黑色凝固了，一切异象消失，蛋蛋发出声响似乎在的索要着什么。
见此状，菌菌团团们纷纷叽叽喳喳，翻滚成细条变化成坑中的藤蔓开始生长捧起黑色的蛋蛋，并在其中扎下根须，黑蛋贪婪的吸收着这些根须中的营养，整个营地中的菌毯们开始从外到内的枯萎。
最后只剩下几颗团团没有化作营养，因为它们正在坚守着最后的岗位。
黑蛋终于凝固变硬，只见它渐渐的的褪成紫色，蓝色，最终重新画成白色。
咔嚓。
蛋壳被震碎。
一个孩童出世了，带把的，皮肤白嫩，藕节般臂腿，脸颊带着红晕粉嫩而可爱。
他嘤嘤大哭。
最后的几只团团纷纷围绕他，化作最后营养消失不见融进了他的体内。
只见婴儿迅速成长。
一岁，三岁，五岁。
不过一个呼吸的时间。
他变成一个孩童，长成了一个十五岁的少年。
赫然就是念兮的模样，但气质却天差地别，有如仙凡之隔。
但不知为何最终却一阵恍惚，出尘之气渐渐消逝回归于本源，只见一缕气息扑散开来很是香甜，引得周围的本就枯萎的草场又开始飞速的生长。
纷纷垫在刚出生的他的身下。
此时的他全身赤裸，夜间因刚下过雨的冰凉让他微微发抖。
但没有关系，因为最后的团团们很细心的用最后一点物质力量变成了毯子将它包裹于其中。
天上的月亮很圆很圆，天空清澈万里无云，而最后一缕香气，似乎勾引了远方而来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