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万圣夜闭幕

赫敏声音低低地哭起来，这样的环境里，连哭都压着声音。

哈利的伤疤微微刺痛，瞳孔微微放大。

耳朵好像沉入海里一样，赫敏的哭声和巨怪的脚步声都变得很远，像是在水底听海浪的声音，世界安静下来，其他人的动作都变得慢下来。

他看着罗恩蜷缩在墙边，想起自己在火车站看见他们一家人的场景，一家子人，吵吵闹闹的，都是红头发，真有趣。

他看着巨怪缓慢举起木棒，小臂上肌肉的纹理，巨怪指甲的缝隙，木棒上黑色的污垢，每一个细节都像是要印在他的脑子里一样。

真是个巨大的怪兽啊。

我有他的拇指大吗？

应该有吧。

巨怪缓慢靠近的场景，让哈利想起了在麻瓜学校里被达力一伙人追打的时候。

每次都跑，每次都跑，其实我也不是很想逃啊。

哈利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肌肉不再那么死死绷着，松弛下来。

微微躬身，屈膝，冲刺。

他想不出有什么魔法能解决现在的场景，只能用他被人追打的时候，心里就一直想要尝试的——冲到那些人的脸上去！

哈利脑子还不知道自己冲到巨怪面前要干什么，身体已经给出了答案。

像是护树罗锅在爬一颗巨树一样，哈利像是在一座灰绿色的小山上腾挪，他灵活地爬上了巨怪的腰身，躲开巨怪的手，躲开挥舞的棒子，骑到了巨怪的头上。

他看见巨怪猩红的眼里也有慌张的神色。

哈利拉开肩膀，曲臂，握拳，做了哈利心里一直想朝很多人做的事情，给它的鼻子狠狠来一拳。

“吼！！”巨怪嚎叫出声。这一拳明明没什么伤害，但是巨怪觉得自己身上像是被打碎了什么东西，升起莫大的恐慌。

巨怪被头上的小东西激怒，它要把这个小东西碾碎，锤得稀烂。一只手抓住哈利的腿，举在身前，另一只手就要朝哈利砸去。

“做点什么！”哈利大叫，因为倒挂着，脑袋充血，声音有些沉闷。

洛伦的眼睛里阴影浮动，蓝色的光由瞳仁亮起，漫延到整个眼球。

他的视界里，巨怪皮肤发出微微的棕色的光，它的鼻子上，被哈利揍过一拳的地方，有一个黑色斑驳的印记。

那是它的弱点！

“呼~”洛伦控制自己停住有些颤抖的呼吸，“做点什么。”

脑海里，那个由【门户洞开】纠偏过来，一直模糊不清的咒语变得清楚。他压榨全身每一个地方的力量，把它们都灌注到魔杖里。

洛伦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

“【霹雳洞穿】”

魔杖尖端放出炽烈的红光，笔直地射向巨怪鼻子上的黑印。

砰！

红光从鼻子穿入，从后脑射出，发出强烈的爆炸声。

巨怪的脑子被炸开一个拳头大小，黑色的洞，身子晃荡两下，僵硬着朝后面倒下。

哈利摔在地上痛呼，看起来没什么事。

洛伦嘴角扯出一个满足的笑，发射完魔咒他现在一根指头都动不了。头痛欲裂，好像三天三夜没睡觉一样，眼睛里像是滴了风油精，凉的刺人，实在撑不住倒下了。

他躺在地上，模糊看见邓布利多等人进来，赫敏哭着扑进麦格教授的怀里，珀西走向蜷缩的罗恩……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罗恩的声音：“跑！”

哈利的声音：“做点什么！”

最后是赫敏的声音：“洛伦，洛伦！”

声音像是在耳边，又像是在梦中。洛伦觉得浑身软绵绵的，不想醒过来。

睁开眼，看见明亮的灯光，眼睛有一些刺痛。

校医室这件病房里有三张床，白色的床单，柜子，整洁得发亮。

洛伦躺在中间，罗恩睡着最里面，哈利在靠近门口的位置。

哈利正在数窗户上的格子，“788，789，781……”

洛伦坐直身子，“你有没有发现自己数错了。”声音嘶哑。

哈利惊喜地叫道：“谢天谢地，终于不是我一个人了。”

洛伦自顾自拿起床边桌上的水壶倒水喝，他觉得自己的嗓子里塞满了砂砾。

哈利欢快地跟洛伦说起他知道的情况，他第二天一早就醒了，洛伦睡了一天一夜。罗恩断了几根肋骨，内脏也有损伤，不过庞弗雷夫人说养一周就好了。

“不过罗恩还没醒过来。”哈利的声音有些低落。

哈利一整天待在床上没事做，他觉得自己已经完全好了，但是庞弗雷夫人不允许他出院，也不允许他下床活动活动。

哈利在不停叨叨：

“赫敏下了课会过来，庞弗雷夫人说跟你说话能早点把你唤醒，赫敏已经叫了几千遍你的名字。”

“邓布利多教授晚上会过来，他需要向你再问一下情况。”

“你那个魔咒酷毙了，居然能打穿巨怪的脑袋！”

说到这里，哈利问道：“为什么不早点用呢？”

洛伦能听出这话没有指责的意味，只是单纯的疑惑。

洛伦眼睛看向哈利，“因为你，我的魔咒才能起作用。”

“我？”哈利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我当时处在一种奇怪的状态，什么也没想就冲上去了。”

“真是奇怪，我怎么会冲上去呢？”

哈利这才注意到当时的异样，“还有罗恩，他当时好像也有点奇怪。”

没等两人讨论出结果，庞弗雷夫人推门进来了。

“躺下！不准说话！”她对哈利吼道。

哈利不敢反抗，乖乖闭上嘴躺下了。

庞弗雷夫人给洛伦喂下一种薄荷味道的魔药。

洛伦喝下之后觉得脑子冰冰凉凉的，很舒服，身上暖暖热热的，也很舒服。

“你几乎榨干了自己的魔力！”庞弗雷严肃得看着洛伦，“这对小巫师来说是非常严重的事情！”

虽然语气严厉，但是庞弗雷夫人的眼睛里怀着温柔的关切。

没给洛伦回答的时间，她接着说：“如果不是在霍格沃茨，这可能导致你的魔力失控，再也施展不出魔法。”

“好好休息，不准吵闹！”庞弗雷夫人说完就出去了。

看着医生关上门，哈利坐起身，“我觉得我们已经——”

“安静！”外面传来庞弗雷夫人的吼声。

哈利撇撇嘴，又对着窗户慢慢数起来，“1，2，3……”

晚上，赫敏和邓布利多一起来的。

小女巫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格兰芬多外袍，长白袜配着小皮鞋，可爱的样子一点看不出当时挥舞魔杖，阻隔巨怪的威风。

赫敏进门看见洛伦已经坐起来，咧开嘴笑，露出两颗白色的门牙，她的眼睛里有着欢喜的神采。

“洛伦！”赫敏高兴地叫，然后从包里翻出笔记本，“这几节课的笔记我都记在笔记本上，你可以参照我都笔记学，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谢谢你啊！”洛伦颇为无语，收下笔记本，看向赫敏身后的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脸上一直带着温和的笑，他没有打扰朋友的会面，洛伦看向他时才说话，“你总是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景象，我想看看你的视角。”

白胡子校长从自己白袍大袖子里掏出一袋糖果，“应该没有人会拒绝一个带糖果看望病人的朋友。”

“好耶！”哈利欢呼出声，洛伦开始分享他视角里，那晚的经历。

……当时哈利正要被锤，洛伦的天赋视界发动，看见巨怪浑身都笼罩着棕色的屏障，只有鼻子上有哈利留下的黑印，洛伦顺着那个印记发动了魔咒……

“另外，我隐约看见哈利和罗恩身上都有红色的光。”这是洛伦昏迷前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