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麦吉酒馆

位于布鲁克林公园坡的第七大道上的麦吉酒馆就是诺亚发过来的地点。

肖恩觉得很有意思。

这原本是一家老派的爱尔兰酒馆，主要提供的是烤无花果、一百多种各式各样的爱尔兰威士忌以及味道很重的山羊奶酪。

但是它却在布鲁克林的公园坡，这个布鲁克林外来者最多的地方。

像肖恩这种本地人不喜欢去这里，里面的雅皮士的人群让他感觉到不舒服。他们在纽约有更多装模作样的地方，但是布鲁克林是自己的家，并不需要银光闪闪的西装和音乐。

俄罗斯人、罗马尼亚人、波兰人也不喜欢这里，这么说其实一点都不准确，他们其实厌恶这里，出现在这里的他们就像是一群马戏团的小丑被困在了一场葬礼上一样。

“为什么是麦吉酒馆？”莫特开着车，他就是一个话痨，不说话就会死的那一群人。

“因为我们讨厌那里，那群多瑙河三角洲来的兄弟们也讨厌那里。”

“你说什么，老板？”遇见了不能理解的问题，莫特就会无比恭敬。

“这就是布鲁克林逻辑。由于双方都讨厌那里，那里就会成为双方最好的见面地点。更何况麦吉酒馆的老板丝毫不关注是谁租的，以及为何而租的这样的问题，他只关心什么时候租，以及你愿意花多少钱来包场。”

“嗯，你说得对，老板。”

“专心开车，莫特。”

肖恩相信诺亚。

根据美利坚的《受敲诈勒索者影响和腐败组织法案》，很多肖恩参加的会面，像是今天晚上这种，都会被定性为阴谋罪。如果是有心者，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让肖恩在联邦监狱待上足够多的时间。

这就是美利坚，你能够自由是因为你有钱，有足够好，足够多的法律顾问、财务顾问、税务顾问为你服务，而并不是法律本身。一个穷人和一个富人在美利坚的法庭相遇，相信我，公正并不存在。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地方，坚持以最广泛的穷人的发展和福利为己任，竭尽全力的用自己独特的程序，压抑住了金钱和权力对于如同蝼蚁一般的普通人的压迫，结果还被自己人和全世界嘲讽。

很多二货勺子都不理解这点，结果就会死的很惨。

“可是老板，我还是不理解。既然你已经从布鲁克林走出来了，成了有钱人，可是为什么还要和那些屠宰厂，洗衣店、管道工协会和……往来呢？”

莫特没有说出来地下黑帮这几个字。几天不见，似乎莫特都已经对于那些外表光鲜，似乎在纽约不存在的群体有了自己的歧视。

“我喜欢。”

肖恩不想讲理由，他又不是一个美利坚人，为什么要按照美利坚的标准工作？

这种会面自然有地下组织的规矩。每一方都被要求有一个不带武器、名义上不隶属于任何组织的助手作为'pack'(背包)出现。

这是个橄榄球的名词，其实就是Scrum和 line-out阵型中的前锋。

肖恩这边就是诺亚。而现在诺亚打来了电话，证明了他已经基本上搞定现场的场面。

不过，什么时候，意外都不会少。

即使没有枪，手边的刀叉、椅子和酒瓶，都是杀人的工具。

肖恩和莫特走进麦吉酒馆的时候，罗马尼亚人已经先到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今天对方的主角。

跟那些穿着运动鞋，裘皮外套里面穿着 t恤，脖子上挂着金链子的助手不一样。他穿着灰白条纹的意大利西装，上面的针脚加起来能有上百万个，脚上的鳄鱼皮皮鞋明显也是牌子货，定制的衬衫，爱马仕的亮黄色领带，梳着像帕特莱利一样的油光闪闪的大背头。

“嗨，我叫尤里。”为什么会是一个俄罗斯人的名字？

尤里对肖恩说，顺手将自己的骆马毛大衣交给身边带着金链子的小弟。

他伸出了手，肖恩点头示意，但是没打算伸手。他准备给尤里一个印象，自己并不喜欢和陌生人握手，不管他是谁。

“你不介意我检查一下你的大衣吗？”带着金链子的小弟一点都不客气。

诺亚想说话，但是却被肖恩的眼神制止住了。

肖恩露出一丝微笑，当然这种笑容像是威士忌酒杯中的冰块一般。

“想的很周到，果然是内务部出身的人。莫特，将我的外套给链子先生。”肖恩用了leash，省略了 dog，他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懂。

“尼古拉已经是很久的事情了。”尤里有点惊讶地看着肖恩。他在纽约已经几个月了，但是并没有人将他和齐奥塞斯库联系起来，这位的眼光很毒辣。

“我都没有印象了……”尤里装出来一副不懂的样子。这话肖恩是绝不相信的，就像肖恩根本不相信他的名字叫做尤里。

“搜身，安全检查。”

“没问题。”

肖恩将手臂抬到了肩膀的高度，轻松的面对带着金链子叫做谢尔盖的家伙。近看谢尔盖，比之前更丑了，而且他身上的气味比他的外貌更丑陋。

肖恩能感觉的出来，搜身这种事他应该做了几千次了。他的双手既熟练又有力，如果在路上看到这么一个警察，肖恩并不觉得奇怪。

“没有武器。”他边说边哼了一下，然后看了一眼尤里。

很奇怪啊，这个谢尔盖并不像是尤里手下按月领工资的狗腿子。肖恩心中想到，要是他就是的话，那么这个尤里识人的能力真的令人担忧。

这种活最适合的就是诺亚这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人，而并不是谢尔盖这种一眼看上去就是恶棍的彪形大汉。他在纽约还能如此嚣张，只能说明要么尤里走运，要么就是尤里也有自己的想法？

“你干嘛笑的像一个白痴一样。”谢尔盖毫不客气。

肖恩忍不住说道自己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他还是忍住了。

“想起来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子。”

“你真是一个典型的美国人。”他嘟囔了一句。

“做过警察？”诺亚一定会提出来对等检查的，但是肖恩伸手制止了他。

“没错。”尤里微笑说，这次他并没有伸手。

“格罗尼兹警察局，但是他就是喜欢钱，又喜欢卖武器，然后被抓了。但是他很幸运，在古拉格遇见了我的一个兄弟。”

明白了，肖恩知道他说的是谁，也知道自己遇见的那个女孩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