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潜龙在渊 第二十六章 提线木偶
“嗡”
凌霜剑剑身颤动，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剑鸣。
禹曦盯着苏文秀，右手已经捏起了剑诀，但凡她有所异动，凌霜剑便会立即飞斩而至。
女人身上的戾气收敛了回去。
她微微一笑：
“失态，让两位见笑了。”
瓷杯的碎片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只新的茶杯出现在了她的手中。
她望向洛鸣章，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还在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你对阵法的运用和控制都非常的生涩，应该是在仓促之间，才成为了太阴聚魂阵的掌控者吧！”
洛鸣章自顾自地拎着了茶壶，往自己的杯中斟满了茶水。
“你我都很清楚，韩林生布下太阴聚魂大阵，就是为了化解你的怨气，送你往生。可他应该只成功了一半，他化解了你的怨气，让你恢复了神智，却不知道什么原因，没能来得及将你送走。”
洛鸣章双目灼灼的看着苏文秀，恍若将所有的迷雾全都堪破。
“太阴聚魂阵，是以他的血魂为引，他若死了，在极短的时间，大阵就会消散。我很好奇，你到底是如何成为这太阴聚魂阵的掌控者的。”
苏文秀的眼中闪过一丝哀伤：
“是啊，他最终没能等到，我和他之间跨越了近百年的时空，却最终只相隔了半日。”
“半日？什么意思？”
禹曦问道。
“在最后一天，他的寿元耗尽了。在他死后，大阵在迅速的消散，然而在法阵彻底的失效之前，我的怨气终于被洗尽。”
女人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我苏醒之后，掌控了大阵。可就如同你所说，我无法完全的控制它。”
洛鸣章若有所思，无数线索在他脑中汇聚。
这时，苏文秀看向了洛鸣章与禹曦，再次问道：
“好了，所有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这就是我和他的故事，这样的结局，你们喜欢吗？如果是你们，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禹曦闻言，下意识地看向了洛鸣章，想起了刚刚挣脱幻境时的情景，她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
就在这时，她听到耳边响起了洛鸣章的声音。
“我这个人，从来就不信命，只要我还能站着喘气，就绝不会低头，若我是韩林生，我就直接把你拐跑，到时候生米煮成熟饭，带三五个外孙孙女回来，不怕你爹不认我这个女婿，苏家反正就你一个女儿，这家业不还得靠我这女婿发扬光大。”
禹曦在一旁翻了个白眼，一个人的脸皮得有多厚，才能把这么无耻的话说得如此的大义凛然。
“那你呢？如果你是我，又会如何？”
禹曦看着她，毫不犹豫地说道：
“无他，从心尔。”
苏文秀为之一愣，口中喃喃道：
“无他，从心尔……从心尔……”
“哈哈哈，好呀，好一个从心尔。”
苏文秀突然大笑了起来。
“是啊，考虑这么多干什么？遵从自己的心就好了。如果当时我有你这样的勇气，或许我和他的结局也会不一样吧。”
过了一会，苏文秀的情绪平稳了下来。
她看向洛鸣章与禹曦的眼神变得柔和了起来。
在这个世上，能真正理解她与韩林生的，恐怕也只有他们了。
“能认识你们，真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如果林生还在，我想我们也能相谈甚欢。你们走吧，我不想为难你们，我只想安安静静地留在这个有过他的地方。”
“不可能，祁水镇还有上千的居民在浓雾中沉睡，还有误入祁水镇的人，他们也都还困在这里，我不可能一走了之。”
禹曦冷声说道，她并非不能理解苏文秀，或者说，她才是这个世上最能理解她的人。
毕竟她也曾以苏文秀的身份渡过她几乎完整的人生。
只是，她有自己的坚持与准则。
苏文秀与韩林生的故事确实令人唏嘘。
可祁水镇的居民与误入大阵的人是无辜的，他们不该为此受难。
苏文秀摇了摇头：
“只有你们才能够走出太阴聚魂阵。”
“苏文秀！！！”
禹曦腾的站了起来，眼中寒光流转，只是还有一缕缕的不忍与挣扎，夹杂在其中。
“如果你要执意害人，那我就只有斩了你。”
她与苏文秀都清楚，这座大阵在抽取阵内生灵的生机，包括她和洛鸣章的生机也在不停流失。
只是他们是修行者，他们自身的力量，让他们可以抵御住这种侵蚀。
而普通人，在这座太阴聚魂阵中并不能呆太长的时间。
就在这时，洛鸣章开口说道：
“不是你不愿放他们离开，而是办不到，是吗？”
“我死后变成怨灵的怨气并非是我被杀死，而是我没有等到他回来的不甘。我从未害过人，因为他只喜欢原来纯真的我，即使他现在已经不在了，我也不愿意变成他所讨厌的样子。”
苏文秀望着两人，平静的说道。
“就如你所说，我只能粗浅的运用这座大阵，它本身是处于一种失控的状态。
所有进入大阵范围的人，都会不由自主的陷入了我和他的某段记忆与梦境当中，逐渐被幻境同化。
不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挣脱岀来的人，即使是我，也无法找到他们，更惶论放他们出来。就算你们灭了我，也无用，这阵法依旧会继续吸收生灵和地脉的力量运转，在我成为它的掌控者时，它的性质就变了。
只有你们，在找到喜房时，便已挣脱了幻境，我很想知道，如果是你们，经历了我和他的故事，又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所以我才出手利用大阵将你们拉入又一重幻境，这也是我唯一一次出手干预大阵的运行。”
禹曦闻言一愣，她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一种情况。
在知道了苏文秀并无害人之意时，她还是松了一口气。
她们之间，终是不再处于不可调合的对立之中。
“现在说，你是太阴聚魂阵的掌控者，恐怕不太准确，你只是一个提线的木偶，不，应该说你和韩林生，都只是提线的木偶而己。”
“什么意思？”
“太阴聚魂阵，可没有你和韩林生了解的这么简单。”
洛鸣章的脸色有些阴沉，在他平静的目光中，隐藏着滔天的怒意。
这背后之人，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和原则。
“苏文秀，你知道吗？太阴聚魂阵的阵主在布阵之时若没有被太阴之力反噬至死，在阵法的滋养下，他至少会有两百年的寿命。”
听到洛鸣章的话。
苏文秀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
一股滔天的恨意在她的心中爆发。
若是这么计算，韩林生至少还有百年的寿元。
是谁！？
到底是谁偷走了他剩下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