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志气
湛晖是贵妃之子，年方十四，正是桀骜不驯的年纪，这讥讽就是故意说给太子听的，声音怎么会小。
杯酒言欢的几人脸上略有些僵硬，他们不过是和太子多说了几句，哪里就结交朋党了，这话要是传到皇上耳里还得了？
几人虽有些不悦，不过人家到底是皇子，不是他们能开罪的，只能把目光看向太子。
湛熙也有些气怒，这个三弟平日里便仗着宠爱对他多有不敬，他顾念兄弟情分，并未计较，可如今在外人面前，湛晖仍这般放肆，实在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湛熙没有搭理他，只是对着面前的诸位大臣出言安抚。
“诸位皆是我景琰的肱骨之臣，父皇不胜酒力不能再招待诸位，本宫身为人子，自当为父分忧，以免慢待了诸位！”
有了台阶下，众大臣自然赶紧揭过这话茬，对太子印象更佳，只是气氛到底因为这一遭冷了下去。
知道他们是怕被有心人告状碍了父皇的眼，这才不甚热络，湛熙对此也无可奈何。
也罢，这些大臣中并未有特别出众之人，有则锦上添花，无也不甚可惜。
想到这里，湛熙便释然了，目光在大殿中观察，不经意间回想起今日在父皇面前大出风头的宋大人。
宋家坐的位置稍远，他寻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宋钦年的身影。
宋钦年一家六口人正被柳书欢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豪言壮语逗得乐不可支。
“挺有志气的呀，你们笑什么！”
兰溪不赞同的看着乐得人仰马翻的众人，柳书欢感动的扯着她的袖子，难得的有了一丝委屈。
“就是，我为何就不能当女将军了，为何就不能比武招亲了，女子一样可以上阵杀敌扬名立万！”
“没错，欢欢，你有理想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我支持你，他们不理解，是他们没眼光，我们才不理他们呢！”
兰溪握着柳书欢的手，上面遍布着习武落下的茧子，她知道这个小妮子说的都是真心话，也能感觉到她的决心。
顶着所有不认同的视线宣布自己的理想，并为了实现理想去努力，这真的是一件很勇敢的事。
兰溪甚至觉得骄傲，为她能拥有这么一个可爱又勇敢的小姐妹。
“兰溪，你真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柳书欢抱着她大声宣布。
其实被兰溪这么一说，其他人也知道这么取笑的确不对，纷纷和柳书欢道歉，并对她好一番鼓舞。
特别是宋兰玖，他和柳书欢一样梦想着有朝一日上阵杀敌，他嘲笑她不就等于在嘲笑自己吗？
更何况，她是师父柳信维的女儿，两人平常在一起习武，柳书欢的表现可不比他差。
“欢欢，对不起，我不该笑你，九哥也相信你终有一天能成为我景琰朝的女大将军，和我一起并肩作战！”
兰舒失笑，这小子，安慰书欢时还不忘夹带一句自己。
“欢欢，二堂姐也相信你，日后，你定能成为我们女子的另一种楷模！”
被怀疑时，柳书欢还气愤着，可当大家全都鼓励她时，这个大大咧咧的虎妞反倒难得的害羞了。
“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反倒是兰溪，她更关注的是这个朝代女子的面貌。
“二姐，我们景琰朝的女儿难道就没有和书欢一样习武的吗？”
宋兰舒拧眉思索：“一般是没有的，如今的女子都讲求温婉贤良，是以能传出名声的大都是此类闺秀。”
“你也说了是一般，那不一般呢？”兰溪追问。
不等宋兰舒回答，柳云瑶便替她回了。
“你为难你二姐做什么，她自己都没出过几次门呢，不一般就是如书欢这样，家中长辈是武将，自己愿意学便学了，只不过，这样的女儿家总是婚事不顺。”
柳云瑶看着柳书欢，眼中闪过一抹隐忧。
“是因为那些娇公子们怕挨揍吗？”柳书欢好奇的问。
柳云瑶失笑，摇摇头，认真的把书欢这条路上的艰辛说给她听。
“那倒不是，只不过喜欢习武的姑娘向来都有一颗不拘之心，受不了许多世俗束缚，丈夫担心纳妾受阻，不愿招惹这样的女子，而当家主母，更看不上这样不服管教的儿媳妇。”
唉……这才是现实，根本不像话本中那般儿戏，人们喜欢贤良温婉的妻子，不过是因为这类的姑娘恭顺好拿捏罢了。
兰溪听完柳云瑶的解释心中发闷，鼻头也有些酸涩。
她难过，这明明不是女孩儿的错，可是却被这么理所当然的嫌弃，只因为她们在别人眼里太过自我，太有思想。
所以在这些古人眼里，逆来顺受的平安度过一生就是幸福呗！
呸！
柳云瑶这番话里的意味，在场的几人大都理解了，于是场面一时冷了下来。
柳书欢奇怪大家为什么沉默，但她能感觉到堂姑话里的严肃，她还不能理解女子婚嫁的重要性，只觉得堂姑似乎在担心她日后过得不好。
“可是，我和兰溪刚刚就碰到一个习武的姑娘，她就过得很开心，很让人羡慕呀！”
“哦？那人是谁？可有婚配？”柳云瑶从记忆中搜寻了一会儿，并没有找到如她所言的京中闺秀。
“我没问，不知她有没有婚配，她说她叫季明心，还说要把她设计的衣衫图样送我！”柳书欢回答。
“季明心？”
“季明心？”
兰舒和兰章异口同声的问，说完诧异的和彼此对视一眼。
“是叫季明心吧！”柳书欢以为两人不相信，遂看向兰溪，请她为自己的话作证，“是吧，兰溪，当时你也在！”
兰溪肯定的点点头，倒是大哥和二姐她们，看样子好像认识这个飒爽的小姐姐。
兰玖就直接问了：“这个季明心，你们都认识？”
“是不是，前两年赏荷宴上，帮了舒儿的那个姑娘？”被柳书欢这么一说，柳云瑶也想了起来。
“她似乎是南方将领的小女儿，当时我还专门上门道谢，季夫人却说她去骑马了，我便没见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