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寒地孤钓,只为生计

日光惨白遥散射，天地一片白蒙。极北之寒终年冻，冰山玉树莹晶。寒风飒飒劲吹送，雪花飞舞零星。孤独垂钓生计未，但求谋得食荣。

极北之寒，禁星大陆最北，边缘地带也还算是风雪不急，不过越是向里，却越是寒冷，究竟冷至何处，常人却不得知晓。内部天地一片白蒙，冰雪终年不化，寒风夹杂着零星雪花，阵阵吹拂。

入冰原内约莫十数里的一处小冰湖旁，一身着旧棉衣裤帽，面戴已满是冰霜的棉围巾，一双被厚实手套包裹的手正持着吊杆，眼睛正紧紧盯着湖面的鱼漂，看身形似孩童之人正坐于小板凳之上，在这冰天冻地之中垂钓。

不知过去多久，此人见不远处的鱼漂依然没有丝毫要动的迹象，又感受到火丹所带来的热量越来越小，扭头看了看旁边木桶内只有可怜的两条冰寒鱼，不禁稚声叹气，旋即收起鱼竿，带好一应物品，缓步朝家走去。

此人名叫洛星，男，12岁，住在极北之寒南十几里外冰玄镇上的一个偏僻村落，名为风鸣村。

风鸣村，北部有一座山，名为风鸣山，整座山一分为二，中间处如被切开一般，两壁光滑异常，具体为何如此，无人知晓，只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当风起之时，风声呜咽，因而得名风鸣山，南面之村故此被称作风鸣村。

风鸣村由于地处偏远，有太多人忍受不住这里的条件而转至南方各地生活，现在整个村子也就零零落落的几户人家，而且相当分散，村庄之中寂静无声，简直是被人遗弃的村子。

许久之后，风鸣村。

洛星轻轻推开有些破旧的木门，随手闩上，将一应物品放置在简陋的小棚里，又从旁边所剩无几的碳堆里拿了几块碳，进得内屋，放入盆中引燃。

做完这一切，洛星终于喘了口大气，坐在床边，呆呆地看着盆中的火光发呆。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突的一阵饥饿感袭来，恢复了些许力气的洛星擦掉脸上的泪水，起身弄饭，眼见缸里的米越来越少，洛星知道，自己又快没吃的了，自从没有了爷爷，这两年的生活异常困窘。

由于洛星身体孱弱，不能做重体力活长久，而那时爷爷又年事已高，早已无以为继。所以，洛星自7岁开始便跟爷爷去共同钓鱼，但他们从来没有深入过寒地。

众所周知，虽说外部钓鱼就已经很是艰难，但是极北之寒越往内部走越冷，如果携带火丹数量不足或火丹所带来的热量不足以抵抗内部寒冷，钓不钓得到鱼暂且放在一边，关键是能不能活着走出来。

有人曾试过大量撒饵，从而吸引大量冰寒鱼前来，但最终却引得各鱼相互残杀。更有人曾泛舟湖中，最终却由于水中一些凶残的鱼喷射水剑致死。

至此，现在还有没有在冰原内部捕鱼的普通之人，洛星不知道，而每天依然有人去寒地里面干什么，洛星就更不清楚了。

自两年前爷爷逝去，洛星彻底过上了一个人的清贫生活，由于洛星自幼体弱多病，爷爷为了自己的病，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而自己的病情也无任何转机。

爷爷生前所攒剩下的银两，随着洛星一次次的进寒地钓鱼而买火丹消耗了下去，火丹一两银子一颗，看似不贵，却可以让一个普通人一天三顿饱饭吃上好些天，对于去寒地钓鱼的人来说，一颗火丹也仅能维持一个时辰的时间。

洛星今日半天时间还能钓到两条，比起以前空手而归也算是万幸，不但能够弥补购买火丹所消耗的银子，而且还有富余，这可比钓普通的鱼强多了。

对未来，洛星看不到，只感觉活着太难了，待又思虑片刻，不由得又是苦笑一声，沉声叹气，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待吃喝完，洛星又填了些炭块，盖上盖子，这才上床睡觉去了。

次日清晨，天明，洛星收拾好一切，拎起那依旧散发寒气，装有冰寒鱼的木桶朝镇上走去。

小镇中心不远，离洛星家也仅有十里左右的行程。

冰玄镇，市集，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买卖声不绝于耳。

洛星选了个没人的街边角落，将东西放好，又将写有冰寒鱼三个字的带棍木牌倚好，这才坐在小凳上静等客来。

他也曾想过将鱼交给鱼贩，可他们太黑了，原本能卖2两银子左右的一条鱼，到他们的手里，直接就变成了七八两铜锭，只是自己摆摊却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卖出去，毕竟不是每天都有需要这种鱼的人。

许久之后，眼见晌午，还未有人询问，洛星心中不免有些焦急，腹中也是咕噜噜起来。

“小家伙，你这冰寒鱼我看下。”

正百无聊赖的洛星闻听此言，心中一喜，看了眼来人，当即嗯了一声，打开桶盖，寒气登时升腾起来。

那人瞧了一眼道：“才两条，太少了。”那人说着，双手伸向木桶，鱼受惊，慌忙乱窜的同时，瞬间被那人两只手抓住。

不多时，两条死鱼便漂浮在了水面之上。

做完这些，那人甩了甩手上的水，又掏出手帕擦拭起来，边擦边说道：“小子，多少银两？”

“三两。”

“呦，比那些店里便宜啊。来，小家伙，给你。”说着，此人从怀中掏出一块五两银子扔给了洛星。

洛星接到银子，看了一眼，连忙揣入怀中，正要说没钱找给他时，只见那人转身走了开去，道：“不用找了，赏你吧。”

洛星闻听，连声道谢。

此时的旁人看的羡慕不已。

遇到多给银两的人，洛星并不常见，心中一喜，快速收拾好东西，将水和死鱼倒入一颗树下，又朝集市上走去，心想着家中所剩余粮不多，急需购置，还要再买火丹去碰碰运气。

待购置完火丹等一应物品，洛星已经身无分文，心中不由叹道：看似五两很多，实则转瞬即没，若没有那人多给的这二两银子，恐怕我真的无以为继了，就这一两银子的一个丹药，都够我吃上好久的饭了。

洛星边走边想着。

下午时分。

一处普通人家一侧的矮墙处，洛星站定，左右看看无人，不知从哪找了个垫脚石放好，又看了看墙头，用尽浑身气力向上一蹦，双手抓住四尺高的墙沿，双脚奋力蹬，终于不多时，洛星便已爬上墙头，喘了几口粗气，往四周和下面看了看，这才跳进院中。

洛星四下观看，见无人，拍掉身上尘土，休息片刻之后径直向内里的正房走去。

“。。。。。。正所谓少时不惜时，老时无时惜。少时若惜时，老时有所依。正是此理，你们可懂否？”

“懂。”

“观大陆之人此起彼伏，生死轮换，日月星辉交替，时日渐度，唯学才是永恒，你们可明白？”

“明白。”

一间稍破的房屋内，一位年龄约莫五十上下的教书先生正在专心地讲授着，近十名学生少数正视正听，多数眼神迷离甚至无神慵懒。

先生见回答有气无力，登时气上眉梢，戒尺用力地打在案几之上，“啪”的一声，所有学生顿时精神一振。

蹲在窗下正听得津津有味的洛星，也是被这戒尺敲的声响吓了一激灵，不由得挪了几步。

“谁在外面？”

洛星闻听，忙起身走至门前，不好意思地低头施礼轻唤先生，那先生见来人是洛星，应了一声，放下心中怒气，唤洛星入内听课。

洛星在此听这位先生授课，零星加在一起已有几年时间，但自从爷爷走后，洛星为了生计而奔波却极少来此。

先生知洛星难处，也曾提出帮助，可洛星自小受爷爷和这位先生教诲，小小年龄就是一身傲骨，拒绝接受帮助，人言君子不食嗟来之食。

先生无法，也只能听之任之，只是告诉洛星，但凡如遇困难之事皆可来此寻他，一切要以学为重。

洛星深知先生收费不高，仅能供一家老小维持生计，也不好意思前来，只是自己有了口粮之后，才来聆听先生教诲，只是学费方面却是被先生独一免了的，洛星当时也是千恩万谢。

临近课业结束，先生愁眉不展，沉吟片刻道：“明日我便启程前往他处，而几册书我均已教授完毕，尔等万万切记我平日之言，书中之意，再寻他处继续学业，切不可荒废，毕竟似你等无内丹之人，无法修炼功法，只有以专心学业，方有可能成就自己，明白吗？”

在场学生均是内心惆怅，眼含泪滴，弱弱应是。

众生渐渐道别散去，最后只剩先生和洛星二人，不知这位先生和洛星说了什么，更不知洛星小小的年龄能否全然记下，只是一人说，一人听，疑惑重重。一人问，一人答，无奈声声。

待二人交谈半晌之后，洛星这才含泪与先生道别。

出得门口的洛星，没走几步，扭头看了看自己多年以来偶尔学习的地方，不禁惆怅连连，又待凝望片刻之后才回转身形，向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