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太康渡

如果按照位置近远来看的话，太康县当属陈州才是，但按照唐朝时候的划分，此地又确确实实地归属于开封府。

金立刘豫伪齐之后，更是把此地给明确的纳入了开封的管制之下，所以说入了太康，和入了开封其实是一个道理。

刚到这里，刘邦等人就真正地享受到了一次‘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的待遇，太康虽是小县，奈何是汴京通往两淮路上的重地……入淮河则入涡水，入涡水则入太康，周围的竟然也囤积了好几万的百姓，这些人极少有本地的，大多都是守着码头讨生计的船夫漕公。

水运一发达，消息传得也就要比别的地方更快些，比如说宿、亳二州的事情，不管被说成了什么版本，但现在的情况就是……

刘邦在一幢宽敞的宅子里，正在吃着鸡和蘑菇。

鸡是养了三年的童子鸡，蘑菇是太康本地产的茶树菇，又脆又嫩，吃的刘季面红耳赤，不住叫好。

这里是钱家人的宅子，毕竟天下贸易之船，钱氏十占六七，太康如此重地，哪能够少得了这家人的存在，钱忱虽然没有跟着刘邦一起来，但献出了这宅子来，也算是一片孝心了。

毕竟一路北上来，除了县衙就是府衙，又大多失修，能有个正经遮阳避雨的地方，确实是难得。

“他娘的，这小鸡儿比大鹅还要肥，俺倒真是第一次吃着这玩意儿……只可惜就一只，刚刚够塞牙缝了。”

王德瞪着仅剩的一只大眼，吃得满口流油不说，边吃还做出评价，唾沫星子四处乱飞。

幸好这是一人一锅，才免得别的人受了他的祸害，不过这副模样，仍是叫人好生倒了胃口。

“你小子好说也是个将军，做出这般姿态来，尽给老子丢人了！”

刘邦破口大骂：“怎的？老子平日里是亏待了你？”

王夜叉心思虽然赵官家确实没亏待自己，但也确实没有给自己吃过这种好东西呀，当下便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这小鸡儿，官家确实是没有给俺吃过。”

王琪王顺两个想劝都来不及，刘邦听他一嘴脏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怒斥道：

“就算有，老子也不给你吃！”

说出来，却发现这话变得越发的奇怪了起来，他狡辩了一阵，说什么自己不小而且很大，最后却终究只化成了一句话：

“滚蛋，你小子别吃了，去码头上守着，刘錡什么时候到，你什么时候回来！”

王夜叉满腹委屈，手里拿着鸡腿就往外溜，生怕一个不注意，皇帝让他还回去，边走边想着：

待把金人赶了出去，自个儿一定要在这里待上一月，什么都不做，每日就吃鸡和蘑菇。

一面这么想着，一面招呼着亲兵就往码头上赶，按照刘信叔与赵官家的约定来说，刘錡本该早一步到才是，毕竟从陈州到太康比从亳州要近了一倍不止，却不知是他遇到了什么事情，偏生耽误了一会儿。

不过他也已经遣人来报过了，今日之内，当是能到的。

等到了码头上，这里可以说是太康县最热闹的地方了，那么多的船夫没地儿可去，一个个的，要么三五成群的背靠河堤吹牛，要么席地而坐，躲在树下躲着太阳，河边上停留了近百艘的船，只要谁在渡口上喊上一声，立马便会围上一群人去，说好了工钱，再任由船家挑选，如此，便算是讨到了活计。

眼下北方是去不了了，所有的船要么发往南方，要么从南方而来，这些人能接到的生意也比往日里少了许多，所以当王德领人前来的时候，高坐在马背上啃鸡腿的他，就显得无比的显眼了。

其实他那副丑陋模样，本就容易吸引人的注意，加上周围来的这些个大宋士兵，个个都是步行，只有这位骑了马，怎么看，这也是一个有身份的人才是。

“王将军？您来此地是……”

王德一个漂亮的翻身，直接从马背上跃了下来，见了来人，将只剩骨头的鸡腿扔到了一边，拱手道：

“虞先生，是官家叫俺来的，他怕刘都使找不到路，让俺来此候候。”

虞允文的伤虽然没有尽好，但日常行为已是无碍，加上今日听了皇帝说有军需物资到，他又不愿意做个闲人，便自告奋勇地接了这份差事，来这儿接收钱家送来的东西。

听了王德所言，虞允文笑道：“官家对刘都使倒真是上心得紧，想来刘都使知道了，当是高兴得很。”

王夜叉讪笑了两声，不想把因为是一只鸡的原因告诉给他，两人在边上的茶铺子里坐了下来，虞允文虽然很努力的在找寻话题了，但有了郦琼在前头，王德和这些个读书人打起交道来，始终是觉得哪里不对，他努力的去接着虞允文的话茬，却让整个气氛更加的尴尬起了来。

等虞允文不说话了，这茶铺子里头彻底安静了下来，王德这才晓得了，原来这就是惩罚。

幸好码头上的船一直都在动着，在这几乎尴尬欲死的局面里头带来了一丝丝的缓解，王夜叉再也忍耐不住，站身了起来，却见到了同样站身了起来的虞允文。

夜叉笑道：“俺，俺去河边上看看。”

虞允文一副‘我知你’的表情，点头道：

“王将军也瞧到了？那学生与您同去！”

“同……同去，甚好，甚好。”

两人说走就走，王德一面埋怨这书生都是死脑子，不知道灵活一些，既然不熟，又何必要一起同来。

一面却是带着笑意，朝着码头走去。

等到了，他见虞允文眉头皱了起来，又见那边上全是民夫，这里守着开工的人，此时几乎全都围了上来。

“虞先生？”

虞允文看了他一眼，轻轻点了点头，便拉住了旁边的人：

“何事如此着急？”

那人本要大骂，却见了王德他们的打扮，便将骂人的话咽了回去，说道：

“几位军爷有礼了，有船开工，俺是要去讨活计哩，大爷且放小人过去，慢了，恐怕就赶不上趟了。”

虞允文并没有松手：“我知道你是要去讨活计的，但我想问的是，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要去讨这份活计。”

“适才不是没有船走，顶了天也就去个百八十人，如今你们几千人全都往上赶，这是哪里的活计？又开了多少的价钱给你们？”

那人心里头焦急万分，见许多人都跑到了自己的前面去，眼泪都要掉了出来：

“太康渡除了钱家，还能有哪家有这般本事！老爷们可怜，就放小人过去罢，这活儿大家可盼了好些天了！”

他不住地朝着几人作揖，就连王德都有些于心不忍的时候，虞允文却像是变了个人一般，吩咐着周围皇帝派给他的皇城司禁军：

“把船拦下来，查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