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试药

汴京城，皇城垦岳。

在这座宋徽宗晚年耗尽天下财力造的园子里头，还是在那座亭子里，金国四太子和他的军师哈迷蚩，正在饮茶。

完颜兀术满头是汗，当年宋国皇室总计三千多人被俘北上，当时他分到的宋国女子，有帝姬、王妃和徽宗皇帝的妃嫔，合计二十三人，加上后来他诛杀完颜宗磐、完颜宗隽、完颜昌和完颜希尹等宗室重臣之后，这些人的女人要么被送到宫里，要么就成为了他的人，眼下，所属他梁王府的女子，已经是不下百五十人。

所以他每日都很累，说是累，却是乐在其中的累，他现在总领金国军政大权，政事方面自有汉人文官帮忙处理，唯一要费些心神的兵事，在哈迷蚩回来之后，也全都交付了出去。

四太子不喜欢动脑子，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哪怕当年他要杀当朝宰相、女真文字的创制者完颜希尹的时候，也只是在皇后面前说了一句，半点谋划都无，直接便取了那金国重臣父子的性命。

待那从大理运来的粗茶过了两遍水，四太子饮了一盏之后，脑门间的汗水方才歇了下来，他看着哈迷蚩道：

“这园子大是大了，只可惜总觉得少了什么……俺昔日一直在淄州、青州，没能见到宋皇帝被栓起来的模样，倒是军师当年与二哥来过围城，当知道此地当年的面貌如何。”

哈迷蚩的面具像是长在了脸上一般，让他说话的声音都显得阴鸷了几分，他像是在回忆什么，喃喃道：

“臣下来的时候，这里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倒是可惜。”四太子也不尽是个粗人，脸上当真露出了几分惋惜的神情。

“不过，听闻当年赵皇帝取山禽水鸟十余万，尽投入汴河之内，又杀园中大鹿千头，用以给城中百姓作食，还拆屋烧火，凿石为炮，伐竹为篦篱……如此一番造化之后，这天下第一园确实是变化得大了。”

“怪不得，俺就说哪里看起来都是奇怪的，原来是少了许多的生气儿。”

说到这里，他一拍大腿，眼睛忽地亮了起来：“倒是可以抓些禽兽到此，闲暇时候也能狩猎一番，练练弓法箭术也是好的。”

哈迷蚩点了点头，这些都是些小事儿，难得四太子五十出头的年纪了，还能有这般雅好。

作为女真一族起势的经历者和见证者，哈迷蚩当年跟着的是完颜阿骨打，后来就变成了完颜宗干，那大太子身体后来变得不好，再也上不得战场之后，他便跟了这位四太子了。

而且，大太子去年也已经病故，对于哈迷蚩来说，完颜家的人，他能效力的，也只有这位了，他看着这四太子，与其说是一个臣子看自己的主公，不如说更像是一个老者，看着自家的侄儿。

“禽兽什么的倒是好办，”

哈迷蚩对这大理茶喜欢得厉害，这玩意儿只苦不涩，冬天喝身子暖，夏天喝又显得凉爽，片刻之间，他已经独自饮下一壶去了。

“待灭了合不勒之后，草原上的畜生可多，让他们抓些来这儿放着便是了。”

“说起合不勒……”完颜兀术问道，“军师做事，俺一向都是放心的，到现在也没问过，领兵去追那阿秃儿的人是谁，倒也不是不放心，只是合不勒狡诈得厉害，比起汉人来也不遑多让，这事儿，还确实是马虎不得。”

哈迷蚩端起茶嗅了嗅，像是没有听见四太子问话一般，过了好一会儿，外面有些吵闹了起来，他方才开口道：

“一个小孩子，”

顿了顿，又补充道：“还算可靠的小孩子。”

完颜兀术对哈迷蚩信赖得厉害，他听见说是小孩子，本来还有些着急，但又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

“俺那二侄子去了没？”

哈迷蚩摇了摇头：“二殿下身份尊贵，区区一个阿秃儿，不至于让他以身犯险。”

“那，便是刘豫的儿子？他侄子去了没？”

哈迷蚩饮下一口，两人都瞧见了远处走来的志宁，见他本该是平静的脸上有着许多的情绪，知道他定然是有话要说。

“没去，刘家的两个小子胆色是有，智谋少了些，不够沉稳，不适合担此大任。”

“那……”完颜兀术有些惊讶的看着哈迷蚩，“莫非，是军师的干儿子去了？”

“志宁，你有话要说。”

哈迷蚩没有正面回答完颜兀术的问题，但是他没有回答，本身就是一种回答了。

完颜兀术有的时候面对着哈迷蚩，真的会觉得他有些癫狂。

哪怕四太子自个儿就不是一个正经人，在这位军师的面前，还是觉得自己保守了些。

志宁出去不过三日的功夫，但对于他整个人来说，实在是受到了太多的冲击了。

不管是发狂的也速该，还是金国小皇帝的态度，都让他变得有些迷茫了起来。

他不应该迷茫的，作为四太子最得意的一个女婿，他也不能够拥有这样的情绪。

他先是朝着两人行了礼，随后接着自己老丈人的目光，他盯着看了好一会儿，也大抵能够想到自己的话一说出来，完颜兀术将会是一个怎样的状态……但是志宁知道，最少最少，今日也要死人了，至于死的会是谁，他无法保证不会是自己。

“找到小虎儿了。”

“哦？”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惊喜，完颜兀术追问道，“人呢？”

“在……宋帝的身边。”

“那赵皇帝是把她给押做俘虏了？”四太子一巴掌拍在了案上，“真是欺负俺，真是欺负俺！”

志宁没有说话，只是从腰间解下了那布袋子，摆在了两人的面前。

“这又是啥？”

“这是小虎儿从宋帝那儿盗来的……药。”

“药？”

“正是药，请四太子找人试药。”

“这……”

完颜兀术刚想说话，便被哈迷蚩给拦了下来，这蒙面老者没准备让四太子继续问话。

对于他来说，纥石烈志宁不是个无的放矢的人，他要人试药，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所以他只问了三个问题：

“男和女？老和少？要多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