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变故
彪爷脸色一变,冷笑道:“你敢!”
燕小北并不答话,只是大喝一声:“一!”
彪爷小山一样的庞然身躯,竟被燕小北这一吼,给惊得抖了一抖。
他额头冒出几滴冷汗,强自镇定道:“燕小北,老子就不信你敢当街杀了老子!”
燕小北继续道:“二!”
两个人的目光,这一刻就像磁石一样,紧紧吸在了一起。
此时。
在场的衙役,铁锤帮的帮众,包括彪爷的家里人,全都不由自主地退了开去。
只有彪爷那胖乎乎的三岁儿子,在一旁吓得不住地大哭。
彪爷一听儿子哭声,心中没来由地,惧意更甚。
“这出戏还真有点意思。”
李青莲在一旁捋须而笑,姿态飘洒。
“比你那出路见不平的戏码,是更有意思一些。”
顾平生点了点头道。
李青莲闻言一窒,不再说话。
顾平生此时静听场中局势,他也很是好奇,这彪爷到底会不会喊爹,更好奇如果彪爷不喊这声爹,燕小北是否真的会当街杀人。
“三!”
燕小北终于说出了最后一个数!
就在他话音一落之时。
“爹!”
彪爷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和燕小北对视的目光一缩,极不情愿地喊了出来。
“乖儿子!“
燕小北收刀入鞘,纵声长笑。
彪爷脸色黑的可怕,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大街上一时气氛尴尬至极,在场之人皆是神色古怪,除了彪爷的家人,其余之人皆是想笑,却又不敢笑。
顾平生面上不显,心中却道,这还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燕小北忽而止住笑声,他揶揄道:“彪子,这么沉不住气啊,老子身为捕头,怎么可能真的当街杀人?”
彪爷气的差点吐血。
他忽然收敛怒气,阴沉道:“可以把路让开了吧!”
燕小北却并没有让路的打算,他双目一眯:“死者为大,我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只是我收到情报,近日荒唐县流入了一批大同社的极乐散,我怀疑就是你借着这次出殡,打算藏在棺材中运送出去!”
彪爷横眉瞪目,破口大骂:“放你妈的狗屁,你真以为老子怕你?”
燕小北点了点头:“我也觉得你不应该这么怕我,所以有些奇怪,你今日为何如此委曲求全?”
说话同时。
他如灵蛇出洞,不待彪爷反应,已然闪身到棺材跟前。
接着二话不说,抬手一劈,直接拍飞了棺盖!
只见。
棺材里并无人尸。
而是一块块垒在一起的黄纸包!
这一番变故。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莫说其他人,就连彪爷那些家人亲眷,也个个惊得合不拢嘴,眼珠子瞪的滚圆,老太太的尸身呢?
彪爷脸色变了数变,他见事情败露,身子一纵,跳上一座屋顶,飞也似的逃之夭夭。
燕小北大吼一声,连忙提刀追了上去。
顾平生也有些傻了眼,他虽然双目不见,却也从周围的窃窃私语之中,知晓了一起。
这棺材还真是掩人耳目,用来运毒的?
还真藏着大同社的极乐散!
“我记得没封棺时,棺材里的确躺着个死了的老太太,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调包的。”
李青莲摸着颔下一抹须子,疑惑地道。
“无所谓了,事已至此,咱们便回去吧。”
顾平生将长箫一收,笼入大袖之中,徐徐而去。
他走到那副棺材之前,步子忽而顿了一顿,接着拍了拍阿暖的脑袋。
阿暖鼻子一抽,猛地嗅了嗅……
……
整个下午。
顾平生都在阎罗锅的棺材铺子里。
他闲来无事,吹吹箫,奏奏曲,偶尔向李青莲请教一些问题。
今日出了那档子事,大街之上,人们皆是心头惶惶,行色匆匆,百姓们已然知晓,那大同社进驻了荒唐县之中。
时不时有一队捕快,手握腰刀急急路过,不止是捕快,就连铁锤帮的帮众,也来去匆匆,神色凝重。
这黑白道上的人,皆是在寻找那彪爷的行踪。
彪爷偷运极乐散,此举已被铁锤帮所不容,因为,一旦大同社进了荒唐县,一山不容二虎之下,铁锤帮的生存空间必会大大压缩,各种利益也要大打折扣。
所以。
在对付大同社一事上,黑白两道出奇的默契。
“这些人的样子,应该是还没有抓住那彪爷……”
顾平生不禁这般想到。
他有些好奇,这彪爷放着好好的铁锤帮堂主不坐,竟然反叛而出,去投靠了大同社。
“这彪爷失了铁锤帮这靠山,已是丧家之犬,我倒不用怕他了,是吧阿暖?”
顾平生淡淡一笑,拍了拍阿暖的头颅。
“嗷!”
阿暖点了点头。
……
入夜。
子时。
犬睡人定,寒虫不吟,长街一片漆黑。
彪爷家中,正有两个衙役把守在大门口,由于勾结反贼,这里已经被抄了家。
两衙役哈欠连天着,忽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跳下屋檐,接着“砰砰”两拳。
这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头颅便如西瓜一样,被打了个稀烂。
这黑影神色小心,他左右张望,确认四下无人之后,便悄然溜进了府中。
不多时。
黑影负着一个包袱,又从府中钻出,这人身形极高,几近十尺,正是那彪爷!
他方一出来,又迎面走来两个接应的黑衣人。
彪爷压低声音道:“我已取回细软,事不宜迟,咱们快走吧!”
一个黑衣人道:“待入了灰市,也就安全了!”
另一个黑衣人道:“可惜了那么多极乐散,还有你妻儿眼下被铁锤帮控制,你不管了吗?”
彪爷神色阴沉,一咬牙道:“老婆可以再讨,儿子可以再生!”
他话音一落,抬腿就走。
两个黑衣人互望一眼,也不多说,急忙跟上。
就在三人,拐到一处无人的路口时。
忽然。
响起一声洞箫之音。
三人一惊,连忙寻声望去。
只见。
北风如刀,万木飘零。
而长街尽头,一个瞎子低头吹箫,而他的脚边,还趴着一头滚胖的野猪,正打着盹儿。
那瞎子忽而长眉一皱,止住箫声,许是天气太冷,箫管也受了冻,声音发涩,他无奈地将手中长箫,往地上的青石板,轻轻地敲了几敲,似乎是在调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