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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小船摇摇米粥香

向北睁开眼时迷惑地摸着身上柔软的被褥,望着对面一排整齐的木架和上面大小划一的带盖竹筐,感受着身下床板左右摇摆还发出细微的嘎嘎声,现在是什么个情况?这又是身在何处?是穿回去了?还是被当地人救了?不大的房间有扇小窗,此时正开着,透过它看见漫天星斗,“呵,没回去,我大天朝哪还有这么纯净的夜空星辰啊。”向北自嘲的苦笑一声坐起来。就着月光的清晖下床打开那扇唯一的门,站在舱外的甲板上。

船停在水流平缓的河面,右边河对岸有山影密林在黑夜中看不清晰,左面是望不到边的甘蔗林,左舷拴靠的栈道直直伸入蔗林五十米远处,建成一开阔的平台,隐约能看见房屋的轮廓,满天星辰已渐渐淡去,只留下启明星开始闪烁出明亮的光。

“姑娘醒了?饿了吗?”隔壁船舱的成忠听见动静立即推门出来开口招呼。

“哦,大叔!您好。我是佟向北,是您救了我吗?请问您是。。。?”

“姑娘好。叫我忠叔吧。我是见你晕倒在竹筏上,而竹筏眼见要撞上石滩便将你带上船的。船上条件简陋,一时腾挪不开,只能把你安排在杂物间中,还请姑娘原谅则个。”

“忠叔好!感谢忠叔救命之恩!您太客气了。我睡得很好,很暖,谢谢您费心安排”向北真诚地道谢,并因为这位来到这个世界见到的第一个人,不但救了自己还如此和善,多日来的颓丧、失落和紧张不安迅速被安抚下来,前路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不自觉地就放松了嘴角,修长明亮的大眼盛满笑意。

看着眼前姑娘那双瞬间仿若有星辰跌入的大眼,纯粹干净得不染一丝杂质,成忠的心底轻舒口气,走到甲板的一侧挑开一只火炉,边添上几块新碳边开口说道:“姑娘这一睡已是五六个时辰,一定饿了吧?老夫留了些米粥你先垫垫,这会儿大家都还睡着,天很快就亮,天光了我再煮些吃食给你。”

“忠叔您别客气,有热粥已经很好!凌晨夜露最重,您进舱里歇着,我自己来就行。”

“不碍事儿,人上了年纪瞌睡少了。哦,对了,你筏上的那些草筐我给你放在那了,喏,右舷边上那一溜,看看没落下什么重要的东西吧?”

“真的?!谢谢忠叔!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都是些草药吃食。太好了,忠叔,早餐我来准备吧。咱们船上有多少人?我来准备,一定会让您吃得非常开心的。”向北突然觉得这样很不错,不用再面对那些不得不担起的重任,不用再带着面具伪装成熟和稳重,自己只是一个可以简单活着的十几岁小姑娘,简单地笑,任性地哭,嘻嘻,或者还可以——遇上帅哥谈个恋爱?没羞、没羞,向北都被自己的小心思雷到,不禁宛尔。

“哦?你那些筐筐里装的吃食吗?船工们都是自己单开的,平时只有我和少爷一起吃。”不知为什么,成忠下意识地觉得眼前这个表情丰富的姑娘,一定会给自己带来惊喜。想到那位从十年前就没有开心任性过的少爷,忠叔刚刚被向北带动起来的好心情又沉重了下去,只简单交待了甲板上煮食用具就回房里去了。

向北不知这位大叔为什么突然间情绪急转,或许是想到些放不下的事了吧。也并未多纠结,直接端起放凉了些的米粥几口下肚,然后来到那一排草筐前,向北看到所有的东西都在,心里很是高兴,取了食物回到火炉边,准备大吃一顿。只有自己才知道,在昨天消耗掉那么多精神力探路后这会儿有多饿。

拿起两根焦黑的竹筒架在火上加热,用刀砸开一只漆黑的土疙瘩,掰掉裹挟着羽毛的土块后,鲜香的泥焗山鸡露出油灿灿的嫩黄色泽。迫不急待地囫囵咽下大半只鸡腿鸡脯,这才不紧不慢地从灶上取下竹筒,剖开时浓郁的红米夹着山鸡和香菇的芳香飘散而出,刺激着向北刚才已吃到半饱的味蕾,也同时唤醒了船舱中因为向北那个毫无拘束的笑容而一直无法真正入睡的成忠。想着自家从十岁起就没再真心笑过的少爷,什么时候也能这样开心一次呢?

“佟姑娘这是做什么好吃的啊?香到老夫都饿了,呵呵,呵呵”,成忠笑着走到火灶边,有些惊讶地看着一地的黑竹黑土。

“忠叔早,是我吵到您了吗?”

“没有,没有,人老嗜睡少。不过你这看上去好像火灰渣似的东西里整出的香味,勾得老夫在舱里呆不住啊。”

“这两样呢,一个叫竹筒饭,一个是泥焗鸡,也有人叫它叫花鸡。都是在野外没有炉灶时想出来的土办法,也就是把手边能找到的吃食混装在一起搞熟了”。

向北将昨天忠叔煮过肉粥的铁锅洗干净了装上半锅清水座在火上,掏出鸡肚里之前塞进去的生姜、山药、黄芪和枸杞放进去,又新剖开一根竹筒,把里面的鸡肉香菇红米饭倒进锅中慢慢搅拌开,这才回头对成忠微微笑着说到:“忠叔,船上寒气重,这些都是可以食用的材料,我吃过很多,搁一块煮成去湿粥,您放心吃,我还可以保证一定比您刚才闻到的更香,也更软糯,这会儿天已放白,您看要不要在早餐时试试?”

“要,要,要,当然要。佟姑娘,我相信你。昨晚临时凑合的小杂物房实在是委屈你了,我准备了一套简单的衣物,你看要不要到浴舱里梳洗一下?”

“太感谢了,忠叔。我掉进一个山谷里有好几天了,都没换过衣呢,那我去了。”

成忠很快地盛了碗粥,细细品尝着舌尖传来的美味,并体会着身体的细微感受,开始准备今天的早餐。待东方亮起曙光时,装了几样餐点并盛了一碗粥,下船往甘蔗林中栈道那端的两间竹屋中走去。

向北重新回到甲板上,因头发还没干,所以只找了根布条,把额前碍事儿的发丝往后绑了个发辫,压住垂在腰际的长发。新换上的衫裤很合身,淡黄色的细棉夹袄束上紫色腰带竟穿出飘逸感。朝阳初升,风有些微凉,徐徐吹拂着,蔗林在身旁发出阵阵似呢喃的沙沙声,碳火没熄,热着粥和几只馒头。没看见忠叔,向北跨上船舷沿着栈道一直走到尽头,在竹屋前的大平台上停下来,深深地呼吸了几口这古代沁人心脾的微甜空气,嘴唇一抿,握了握手心,暗暗对自己说:“既来之,则安之”。一个起式,向北开始打起了太极拳。这些年遇到心气不顺时,都是一边打小时候爸爸教的太极拳,一边在思念中平缓下来。

竹屋中原来在看见向北过来就想出声打招呼的成忠,被屋中年轻男子的眼神制止住,这会儿正和年轻男子一样越来越透出惊诧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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