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夜宿桃花坞

吸收完成陌输入的所有真气后，丹田处的小气漩方停止旋转，散于气海，最终消失得杳无踪影，此时的向北浑身舒泰，神识在空间游走。

现在所处的庄子占地极大，一直延伸进浓雾中看不到头。

向北发现，建筑物在空间里只显示灰白色地基和外观轮廓，像个沙盘模型，只有自己生活和走动过的房屋能打开进到里面，不过都是空的，没有任何家具用品。

除自然生长的东西外，只要是耕种过的农田都只有肥沃的土壤，没有人工作物，地面空荡荡的，就连那些望不到边的蔗田都只能看见肥得冒油的黑土地。

浓雾的边际，从前夜泊船的竹屋往外扩出十里，两天前逃出生天的山谷和龙洞就在桃花坞的东北方向，支流穿过山庄，经隔壁货仓前，在码头栈道处汇聚，流入清波河。

哼哼，忠叔也是腹黑男一枚。宁愿将船开出几十里再绕回来，不就是想欺瞒我真实的逃生水路吗？看来这山谷有秘密啊。也可以理解吧，好歹是救了自己，而不是一刀给结果了。这一世只想跟着本心走，简单活着，好奇害死猫。什么山谷？瀑布？忘了，找不到了。不过话说回来，昏过去前见到的那肌肉帅哥是不是就不能去找了啊？啊啊啊，我再也见不到的健美先生，拜拜了。

神清气爽的佟向北非常好心情地下榻走了两圈，就有丫头推门进来，“姑娘可算是醒了，大好了吧？您且稍坐，主子吩咐灶上热着米粥、汤饼和茶水，奴婢们这就给您端来。”

很快桌上就摆了七八样，向北吃了个半饱放下筷，对两丫头说道：“眼见天就亮了，我再去睡一觉，不到天光是绝不会起来的了，你们也都赶紧去睡下吧。”说着就擦了手脸回到榻上。丫头们应“是”，快速收了碗筷，放下榻前帐幔，留两盏昏暗的油灯便都关上门退下了。

向北立马起身奔到桌边，把颜料、油墨、宣纸、蜡烛、火媒、炭炉、木框等收进空间雪玉洞内。没办法，这一番折腾，计划好的东西都不够时间做了，只好借用空间的20倍速时光作弊器了。出现在洞中，发现中央池底已经有近一海碗的浓白乳液了，顶上白雾顺时针方向缓缓旋转，形成一个小气漩。神识放出洞外，看到那些鸭鹅有些已经长大，还有些刚孵化出来，这是安下家了，真好，待会儿可以把之前借进来的老鸭老鹅找个机会还回去。

将材料放在冷热河交汇处的平坦空地上，向北先将油墨调成深蓝，倒入两个木框中，把裁成A4大小的宣纸浸进去约五六分钟，见到纸张两面都吸饱油墨，取出来晾干，而后将两张纸再次浸进油墨中吸饱墨取出继续晾干，如此反复五次，两张古法复写纸就成功完成了。

来到硫磺温泉口附近，蹲下身在坑洼处收集了有大半铜盆的生石膏粉回来，取出瓷碗装上三分之二的生石膏粉，慢慢添加调成红色的凉水，至粘手时开始像揉面团搬和匀、搓成条状后截成十厘米小段，排列在一边滚烫的河床大石上烘干，又如法炮制，制作了白、黄两种颜色的粉笔十数根。

最后一样材料，向北看着布袋里的一盒化妆品，真难为了古代女子的爱美之心，所谓画眉石粉竟然是鳞片石墨矿磨细而成。看来今后的生活，哪怕是做些基础的美妆品出来也不愁没有换钱的营生啊。

想远了，现在把第一支铅笔做出来，也算完成自己小小的文具改革计划第一步。小黑板加粉笔，桑竹纸加鹅毛笔，复写纸加铅笔，一系列的硬笔都算得上新鲜事物，就不知道市场的接受度如何？明日到镇上先找商行货栈摸摸底再看吧。

向北取一份粘土、六份石墨粉、三份动物胶又加入少量漆黑油墨掺水细细揉匀，耐心地搓成极细长条，切成20厘米的长段，在热石上铺开，铜盘置于碳火上，将大块鹅油脂与蜡烛搁一块融了，捡起慢慢烘干的石墨条浸进去裹上薄蜡，铅芯大功告成！

不知不觉在里面呆了一天一夜，做起事来什么都忘了，这会儿倒是饥肠辘辘。闪身来到绿洲，各种水果看见什么吃什么，胡吃海塞填了个半饱。

看看之前收进来的山鸡水鸟，现在已多了数倍不止，各种花色的蛋一窝窝在绿藤草丛中到处都是。老办法，向北割了些麦草编成鸡蛋串放在温泉口里，又编了个草筐将做好的一应物件装了，没用完的材料收进现在睡觉的卧房地上，剥了几只蛋吃就出了空间。

在里面想去哪里都只需要一转念间就能瞬时移动，可出来时却只会是出现在进去的地方。外面天将破晓，向北侧身榻上沉睡过去。

一早上，成陌来过上十次，这会儿已近午时，即便昨日辛苦也该起来用些膳食才好，难道她还未曾恢复？

想到这儿，成陌再也等不急了，推开门几步跨到榻前，两指往向北手腕探去。身体已经无碍了，只是睡眠却严重不足，要不再让她多睡一会儿吧。正自垂头想着，向北却猛然坐起，额头撞上成陌棱角分明的下巴，“哎哟，”痛呼出声，又倒了回去。

“小北！”成陌本能地捞起向北后仰的身体，一手揉按着她的额头，一边急声问：“有没伤到？小北，对不起，你疼不疼？我是想来唤你用些午膳，但见你沉睡不醒有些担心。是因为昨天的伤痛没好吗？”。

“已经中午啦？那我现在就起来，吃了饭我们赶紧进镇上去。”

“先去吃点东西，如果还想睡就再休息一夜，明日再去镇上。”

“还是今天吧，我想早点回家，”向北边说边推开还在额头上乱揉的手，坐正身子，“我没事，简单洗漱一下就可以出发了，你先去吃饭吧。”

“那好吧，我先过去，等你收拾好了过来一起用膳，要带的东西我会让忠叔带人给你搬到马车上去。”

向北快速把要带走的东西全都拢进新编的草筐里，等丫头听到响动送水进来，也只是就着盐水漱了口、简单擦了把脸，坐在桌前让人照之前头型重新梳理一次，就快步奔进饭厅。要进镇了，还真有些期待呢。

尽管午餐又是花样繁多的一大桌，但一来因为向北挑剔的舌尖，对这些全是蒸煮的食物没有过多兴趣，二来马上要进镇看到佟小姑娘记忆里的生活了，心里是有些兴奋的期待，所以也就是拣着汤味清甜的菜夹一些，再泡碗米饭填饱肚子就停下了。

“那个成公子，我吃好了，先去庄外走走，待会儿直接在码头那儿汇合吧。您慢用。”

“你平时都是吃这么少吗？怪不得瘦小成这样。”成陌听她疏离地唤自己成公子，很不高兴，又挑不出理，语气就开始僵硬。

“也不小好吧，人家才十四岁。算了，不跟你说，我走了。”向北一心想着去水道里还鸭鹅，被成陌怼了一句，也懒得计较这位别扭少爷的中二性格。

出门先到三进院找老师傅取了一瓷罐鱼胶、包好铜角的两块墨绿色小黑板，和一大把松木棍。昨天请人做的这些小棍，二十厘米长、半根小指粗细的六边形，全整齐地一劈两半，正中划着笔直的墨线。活做得很细，小木棍打磨得很光滑，简直像艺术品。

拐进二进院正碰上忠叔带人搬着自己的筐往码头走。向北赶紧把手中的东西也装进去，一起出了门。

远远就看见十几辆马车停在防波路上，来来往往的人有条不紊地装着车。田间有农人在春耕，桃花树下站着些丫头，等水凼里划着小船的妇人往上递东西。看这情形倒是没办法将鸭鹅还回去了。

到得近前，在人群中看见之前见过的朵儿姑娘，这会儿手里挽着个小柳篮，便上前打招呼。

“朵儿姑娘，你们在看什么呢？这么热闹。”

“哎呀，是佟姑娘啊。都歇息好了吗？听我娘说您病了呢，大好了吗？我被叫去针线上帮忙了，都没去看您。这是要走？下次什么时候再来？”朵儿姑娘非常友善恭敬地招呼着，脸上的笑容爽朗真诚，向北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明媚热情的少女。

“都好了，谢谢你关心。我待会就走了，庄子上应该少来，但你什么时候去镇上记得在福海楼给我留信，约好时间我一定去见你。”

“那说好了，下次我们一起去逛镇子。我这有一篮子鸭蛋，您带上。您看，我们庄上这水道多，春天一来，这些鸭鹅都拼命下蛋抱窝，水氹里、田里、草丛里到处都是，每年这时候我们都会在这儿划船捡蛋。”

“那哪儿行，你们辛苦养大，自己留着吃。”

“这些都是放这儿天生天养。每年春上蛋多时，出来收上一些给庄人们分分，是主子的体恤，厨上有需要吩咐下来就抓些回去烹煮，不用辛苦的。现在正是蛋最多的时候，喏，拿着，别跟我客气。我还是给您送马车上去吧，忠叔，忠叔，这是我给佟姑娘的鸭蛋，您帮她带上。”朵儿噼里啪啦快言快语地一阵说，忠叔就笑呵呵地接了，放进车上，对跟过来的向北解释道：“佟姑娘，您尽管接了朵儿的这份心意，这阵子庄上每天都在拣蛋，她家不差这一篮子。就是朵儿不送，少爷也是要给您捎上一些的。”

“那好吧，谢谢朵儿姑娘。忠叔您忙着，我再跟朵儿去那边看看。”两个姑娘开开心心地又回到那边水岸上，向北无比舒心地看着这样生动鲜活的场面，笑容张扬地挂在眉目如画的小脸上。徐徐走来的成陌，紧紧注视着这个桃树下，被缤纷落樱环绕的女孩，就那样带着春日里正午阳光的温暖和热烈，直直地照进他心里，熨烫着他十年来冷如冻土、荒原般凄凉孤寂的心，脸颊开始有些发热。

不想被人窥破，成陌径直坐进马上，吩咐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