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睚眦欲害张子房,归墟仙人来相救
睚眦初见张良之时,就知道此人不简单,听闻他是黄石公的高徒。对于黄石公此人,他有过一面之缘。
当今隐士,无人能出其右。
他的徒弟,必不是泛泛之辈。当年他亲眼见过黄石公出手,只是轻轻一指,海上波涛尽静,龙宫风浪熄。
若是单论武学修为,黄石公不在十大剑仙之下。但观察张良的根基,黄石公似乎并未传授其武学。
看到张良持剑相向,睚眦眼神之中,满是赞许。他现在开始相信,以此人的胆识,日后极有可能在史书之上为他添上那一笔。
但他是睚眦,有仇必报。他的性格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改变。
得到他赞许,也未必全是好事。他喜欢杀人,尤其喜欢杀那些有胆有识之人。
那些胆小如鼠之辈,他不屑杀之。
在他心中,史书之上的议论,大不过龙宫的威严。
他是龙子,不是那些死后被封的天神。人间香火于他而言可有可无。但龙宫的威严,决不允许任何人挑衅。
“凡人之剑,能斩得天神否?”睚眦饶有兴致的问道。
张良冷笑一声,说道:“哼,此剑名为弑神,弑的便是你这等为祸人间,欺压良善的恶神。”
睚眦看着张良手中之剑,早已残破锈蚀,与弑神的名号极度不符。他存在了上万年,从不知道三界中有这样一把剑。
他认为,这一定又是哪个人间的铸剑师为名留青史而故意所取的,又或许这名字,本就是张良杜撰的。
其实不止是他,三界之中知道此剑的名号者,屈指可数。元始天尊之所以铸成此剑,就是为了人间的改朝换代。
除了三清祖师和昊天上帝在内的少数人之外,三界之中知道这一秘密的,只有张良一人而已。
其实张良也有些心虚,这把剑虽然已经初试锋芒,但面对睚眦这样的天神,终究没有胜算。
每次见到这把剑,他都忍不住发笑。他虽是一介布衣,家中不复当年的荣华,但也算穿着得体,举止大方。
书生意气,正当有指点江山之气势。手中拿着这样一柄剑,岂不惹人耻笑。
“一介凡人,竟然要弑神?真是荒谬。”睚眦不以为然的说道。
“事在人为,姜子牙也是凡人,尚能掌管封神大权,节制三百六十五位正神。就连你这样的自以为是的神,也需在他的麾下听候调遣。”
睚眦告诉他这桩往事,本是为了炫耀,谁想居然成为别人嘲笑他的素材。
但他说的也不差,论官位,姜子牙是丞相,节制三军。他即便再托大,也不敢违抗军令。
论三界中的地位,就更不必说了。姜子牙是元始天尊的徒弟,那样的大神,不是自己这样的角色,能够招惹的。
况且他还有十二位师兄,号称“十二金仙”,乃是仙中最上等的大罗金仙,实力可见一斑。
好在当时周营之中十分团结,姜子牙对自己尊敬有加,一众玉虚弟子也都以礼相待。
十二金仙也从未以势压人,欺辱于他。这尊卑之分,他也并未放在心中。
人都说睚眦必报,却不知他也有容人之量,为兴周伐纣大业,他也曾有所舍弃。
可他的这份气量,却不会放在张良的身上。睚眦闻言,大怒道:“死到临头,还敢口出狂言。”说罢,拔剑刺向张良。
相比龙王和十位炼气士的招式,这睚眦却是毫无美感,且招招杀意,步步夺命。
张良只是一介书生,只能靠着手中的剑费力格挡,但也支撑不了太久。
其实若不是这弑神剑威力太盛,张良只怕一招不到,就会败下阵来。
其剑势强大,锋利异常。睚眦的剑名为追魂,是他当年用法力凝结而成的本命之剑。
弑神在追魂面前,丝毫不落下风,甚至要隐隐盖过其风头。睚眦这是才相信,此剑却是神兵。
但想要杀人制胜,不能只有神兵利器,还要有上乘的实力,张良的实力,却是有点上不得台面。
睚眦这样的神,与姜子牙所封之神并不相同。他们有父辈余荫,从出生便是神,并不需要修炼,也无需天庭册封。
所以他们的神力是与生俱来的。敖广虽然实力不济,但也算是三界之中的第一批神。他的子嗣也自然有这样的能力。
龙族在诞生之时,并不是神,归属于妖族。当年妖皇太一入主天庭,妖族也曾显赫一时。
当年巫妖大战,妖族在东皇太一的带领之下与巫族展开大战。此战之后,巫妖两族渐渐没落,天庭也随之易主。
这一场大战,与当年的新旧天神之战一样,都有无数的神魔陨落,从而改变了三界的格局。
张良与这样的人交手,胜负可知。
刚才睚眦,并未使出全力,他自负的认为,只要动动手指头,便能让张良死无葬身之地。
但随着他一剑落下,张良却能持剑回应,直到手被震得满是鲜血,他也依旧没有屈服。
睚眦对张良所展现出的实力和超人的意志力有些意外。此人若是不杀,日后必成大患。
他本不相信,一个毫无修行根基的凡人,竟然能抵挡得住天神的进攻。
想到此处,睚眦渐渐失去了耐心,将张良手中的剑打掉,一剑朝着他的心口刺去。
他出剑稳准狠,丝毫不留余地,不给张良一线生机。他自信,这一剑过后,张良已是个死人。
张良闭上眼睛,静静的等待着剑锋洞穿自己的胸口。张良也没有料到,他居然要死在这无人的荒岛之上。
他也算是胸怀大志,尚未出仕,就要葬身此处,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不知师妹如何?自己若从此不知所踪,他应该会很伤心吧?
在睚眦的眼中,张良和其他凡人并无区别,只是比其他人多了一些反抗的勇气。这一丝丝的勇气,却让他在杀人时,多了几分乐趣。
睚眦杀人如麻,再加上有战阵的经历。凡人的性命在他的眼中,一文不值。
他看着张良,就像看一具死尸,没有半点的怜悯,只有无尽的冷酷,和对生命的漠视。
睚眦冷哼一声,说道:“若有来世,要懂得敬畏天神。”
闭上眼睛的张良,迟迟不见睚眦的刀剑落下,便睁开眼睛查看,只见几位白衣剑客挡在他的身前,与睚眦成对峙之局。
“何人如此大胆,敢管东海龙宫的闲事?”睚眦在东海一贯嚣张跋扈,不将任何人放在眼中。
“东海之外名归墟,四方天门为我开。三界仙人乘风至,九州同道踏云来。”为首的一名老者说道。
“归墟......”
张良认得此人,正是前几日赴东海盛会的那位归墟仙人。
当日龙王铩羽而归,就是忌惮归墟的实力。面对眼前之人,他也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这么多年以来,压在四海龙宫头顶上有两座大山,一座深不可测的北海若,打的四海龙王俯首称臣。
还有便是同处东海的归墟,龙宫与归墟并未发生战争,每次有归墟仙人之处,龙宫都退避三舍。
归墟之中都是得道之人,也不会无故去找龙宫的麻烦,所以数千年来双方相处的还算融洽。
归根结底,龙王所忌惮的并不是归墟本身,而是归墟背后的势力。
那个存在时间比三清还要久远的老家伙,那个当年显赫一时的天庭之主。
“奉东王公之命,请张良前往归墟。”那位白发老者说道。
睚眦十分惊讶,不解的问道:“这张良到底是何方神圣,既非得道之人,也不是名门望族,居然能有幸前往归墟?”
白发老者笑而不语,只是将地上的弑神剑捡起,递给张良说道:“人是好人,剑是好剑,只是还需历练。”
睚眦见状,恨的牙痒痒。他并不是记恨归墟仙人的无礼,而是嫉妒张良的运气。
他与父王多次在归墟之外,请见东王公,都被拒之门外,甚至连带去的拜礼都一概不收。
数千年来,东王公只是冷冰冰的一句话:“与仙无缘,不见也罢。”
东海龙王敖广屡次被拒之门外,却又乐此不疲,每到年节之时,都会带着厚礼前往归墟。
睚眦心有不忿,暗自讥讽父王太过软弱,经常因此事与他理论。但敖广却说道:“只要归墟不与龙宫为敌,即便是天庭,也奈何我不得。当此多事之秋,当谨慎行事。”
睚眦说道:“一味的卑躬屈膝,难道不会适得其反?让归墟之人认为我东海龙宫太过卑贱?”
敖广说道:“东王公是上古大神,即便是昊天上帝也要给他几分薄面,龙宫的礼物在他面前一文不值。他要的只是这份心意,而为父想让他看见的,也恰恰是这份心意。”
“这东王公到底是何来历?”睚眦问道。
“这是一段上古秘闻,随着先天神战之后诸神陨落,知道这一秘密的,更是少之又少。关于他的事情,你知道的越少越好。你只需记住,日后遇到归墟之人,要退避三舍,不能与之发生冲突。”敖广的目光渐渐变得犀利,对睚眦说道。
睚眦虽然不解,也不得不遵命。他虽然心胸狭窄,但也不是不知进退之人。
只是不明白这张良究竟有何过人之处,能得到归墟的青睐。东海龙宫筹划了数千年,都无法踏入归墟半步。
“既然是东王公有请,他与我东海龙宫的仇怨就先放在一旁,告辞。”说完便现出原形,踏云而去。
张良自忖与归墟并无瓜葛,正要发问,却被那名白发老者抓住手臂,凌空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