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生命支流
“怎么这个时候下来找我?万一那个老狐狸看出些岔子怎么办?”艺术家双手插兜。
斯佳看了看走廊,回过头来:“老爹!那边今天刚送来的东西有动静了!”
“这么快么?那我们先上去再说。”艺术家挑了挑眉毛,“我记得他们今天才送到的吧,就算满打满算,中间运输的时间也不过三天,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就有动静了?难不成他们走了一些特殊航道?”
湖畔酒店,顶层秘密货物仓储区,最靠内的区域。
这里就是大多数酒店或宾馆都会设置的秘密区域,空间有大有小,宾馆很少有老板愿意设置,而大酒店则是由于空间充裕,加上投资者一般资金充沛,所以会在一些隐秘的地方设置一些暗门,通向墙壁内的秘密空间。这些空间多数被用作从事一些非法的行当,例如在帝国,这个非法行当基本都指的是人体器官贩卖,而其它国家则各不相同。湖畔的顶层原本这块区域是被用作走私使用,但在艺术家来到这里后,命令集团工程队把最里面的一块加装了一圈隔层,制造了一个秘密中的秘密空间,至于用来干什么,工程队不知道也不关心。
工程队的队长来到这里,直到施工完成,从始至终恪守谁付钱就给谁干活的目的,以至于欧琛内政厅下属的城建局来调查施工方案是否属实的时候,他全程都没搭理过那些人一句,只是借着赌场厕所改造的名头一件又一件地往里面搬各种设备。
“怎么样了?你们不是说他有动静了么?怎么我看起来没什么区别。”
“巴斯克小姐,我们只是说他有动静,但也没说他能像正常人一样活动啊!”
“好了,别聊那些没有用的了,你们负责他的观察和护理,能说出这种话来肯定是有情况发生,先好好给我讲讲。”艺术家说,“斯佳暂时不要说话了,好好听着。”
艺术家的心情也有些焦躁,只不过这种焦躁就像水面上的一个气泡,转瞬即逝,为了尽快知道货物的情况,他不得不让自己的秘书先闭嘴。
货物不小,但也算不上多大的大件,但是为了保护货物所使用的各种仪器设备就几乎占满了这片区域的空闲处。站在不大的可以放脚的区域,面前是一个类似于游泳池的池子,池中的水散发着幽幽的蓝色荧光,底部隔着一层玻璃的射灯射入水里,照亮了整个“泳池”。水池的四周联通着许多包覆厚实的软管,这些软管的正中央躺着一个看起来身负“残疾”的人,从这个人的肢体形状来看,大多数医生会认为这是受了伤截肢所导致的残疾,手术切除缝合,皮肉愈合生长在一起后就会是这个样子。这个人在池子里已经泡了很久了,从聊天的内容来看,至少已经有十多个小时,而这个人目前还没有看到有任何动静来证明他还活着。
“复原速度怎么样?看起来四肢恢复的不是很好。”艺术家用手去感受了一下水池的温度。
“已经很好了。那些追猎者把他带来的时候装在冷冻液里,他身上的细胞也才刚适应这里,我做评估的时候问过那些人,据他们所说,这家伙是被运输机上的GAU打中的,进入冷冻仓的时候一只腿只剩了根,上半身一边没了小臂,一边连着半块胸都没了,这确实符合那种大口径弹药的杀伤力。”医生说。
“怎么还用上GAU了?他们手里的枪呢?就算不用枪,他们‘围场’就没点特别无害化的手段?”
“我也不清楚,总之那些流氓就是这么干的。我一早就建议过你,这种事情其实还是用我们集团下面的那些黑手套比较好,这群pmc蠢货除了蛮干也没别的本事了。”
“你这个建议也是半斤八两,你以为我们那些黑手套能不牵扯我们?这次就算是‘围场’出手,你看看,帝国的人都找上门来了。”
“帝国?你确定你只是叫‘围场’绑了个人?”
“顺路杀了个中将,四十九舰队司令官,沃克,前段时间上任的。”艺术家似乎没把医生的震惊当回事。
医生虽然和艺术家挺熟的,但“医生”这个称呼并不是艺术家称呼自己所用的那种花名,而是实打实的职业。只不过他属于医生中的那种异类,为了某些医学研究以及金钱,他在很多业务上是没有底线和道德观的,所以他在所有正规的医疗机构都混不下去,也吃过不少牢饭。最适合他的地方是哪里?在整个宇宙中只有一个去处,只有为了私人星河巨企打工才有出路,巨企不在乎他的道德观,因为宇宙中人类之间最没有道德的就是这帮子终极资本家,如果说联邦或者帝国的资本家还会有些家国观念和道德底线的话,这些星河巨企的道德水平比之人类未开智之前还要低得多;同时,虽然宇宙中没有道德的组织有很多,但能提供优渥生活与大量金钱的也只有这些巨企,他终归是一个医生,不想去当那些pmc或者宗教组织里的私人医生,承受着与利益不成正比的颠沛流离的风险。
医生很有能力,但艺术家现在这个身份却没必要告知他太多事情,说给他听是因为艺术家觉得想说,不告诉他也是因为艺术家不想说而已,轮不到一个打工人来抱怨这些。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准备转移?帝国那些人就是可恶的鬣狗,他们迟早会找到我们这儿的!晚了的话就来不及了!”医生的面容显然充满了焦虑,“真是可怕!你们这是打算要和帝国开战吗?”
“你们......啧啧!真是无情啊,医生!难道不应该是我们么?”艺术家笑着斜视。
“我给你们工作的前提是要保证我的安全,但现在你们违背了这份协议。”医生很是认真的说。
医生这话显然不是开玩笑的口吻,他是很认真的在考虑自己的退路。帝国的强大早已深入人心,那不是任何资本所能抗衡的力量,如果由资本所掌握的力量能超越政治与普通人的结合,那么帝国这个国家本就不应该诞生在这个世界上。安达尔企业联合体这样庞然的巨物尚且要在帝皇脚下匍匐,作为组成联合体的一员的巴斯克集团又怎么可能拥有单独抗衡帝国的实力。
“还是先完成手上的工作,你在这里急得跳脚也没什么用,这些事情自有我们去搞定。我们给你发工资,安排豪华生活,支持你的那些研究,可不是为了让你在这里操这些心的。”艺术家严肃提醒,“比起那些,我认为你完不成工作的代价可能更严重。”
“你想让我干什么?我已经把所有能做的做好了,现在这家伙能多久恢复,能不能恢复我都不清楚,如果不是你告诉我他身体很特殊,我甚至都不会相信那些追猎者说的鬼话!”医生耸了耸肩,“不做肢体续接手术,能够自己长出已经断掉的血肉和骨头,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你觉得拿出去有人会相信么?这话我要是敢对我当年的老师说,他绝对用教材打爆我的头盖骨!”
“拜托,我是资本家!我可是资本家!你说这话就像是一个内政厅的人在向主管抱怨,我的工作已经做完了所以能不能提前下班。”艺术家一巴掌拍在了医生的背上,“你应该回答我‘老板我去忙了’而不是问‘我还需要做什么’,而且你就不能想点办法把他的状态量化一下告诉我?”
“如果内政厅的人愿意,或者科学院需要,我也更想去那里工作!”医生踉跄了一下,翻了两个白眼。
地面水池的表面突然变得异样,泛起了不少波纹,朝着池边扩散而来。
艺术家看到了,底部的那个“残疾人”动了,虽然幅度不大,可在平静的溶液介质中经过传导,还是在水面上引起了肉眼能轻易察觉的动静。
“他醒了?”艺术家疑问。
“不一定......我刚才告诉斯佳小姐的那次也是这样,我现在一度怀疑那只是新生肌肉筋膜的生理性抽搐,毕竟小孩睡觉的时候都会蹬被子,而这家伙现在和小孩子也没多大区别。”医生摸着下巴那不存在的胡子。
水底的“残疾人”又动了,这次的幅度就不像那样小打小闹了,而是非常明显的肢体移动。他的手臂微微上移,借助着浮力在水中飘荡,苍白没有血色的手在溶液中努力的挥动,像是想要抓住那些不断上涌、破碎的气泡。
可他是那么的无力,透过湛蓝的溶液都能看出他的使劲,但他的手似乎并没有那么听话,手指只是微微蜷曲便再也前进不了一点。
艺术家看向了医生:“现在他是个什么情况,需要做什么还是......?”
“他还是没有醒来,他的身体虽然在动作,但是他的意识现在还在混沌之中,我们医生并不靠动作判断他们的精神状态,这得让仪器的数据来说话。”医生看了看信息板上的监测信息,“他的神经信号很紊乱,他这时候应该是在做梦,至于是什么梦我就不知道了,但如果梦里的东西太过于刺激,这有可能会导致一些不好的情况发生。”
“噩梦?你说的是这个意思是吧?”
“不一定,你说的这个范围太广了,噩梦不一定会导致人的神经信号紊乱,这种情况一般是有什么能刺激到他的事情发生在梦里,而且这个东西发生在现实里一定更能让他产生这种激烈的情绪。”医生的神色纠结,“最好是把他的手脚绑起来,绑在池底就行。”
“不用,我觉得不会有你想象的那种情况出现,让他就这样就行了。”艺术家说。
医生还想说什么,但想了想刚才老板说的话,还是打住了。
这也算是职业病,作为一个医生,无论他怎么道德败坏也好,总归是不喜欢客户不听自己的建议的,一般对于一个医生来说这是一种难以接受的事,他们下意识的会认为是自己没把问题后果的严重性说明白。但如果从打工人的角度来说,老板都明说了决定,再开口去强调自己的建议似乎是有些低情商了。
艺术家此时仔细的端详着水底的那个人,表情很是有趣,似乎是开心,但笑容之中又有些别样的意味存在。医生很想对自己这个老板说不要再看了,先想想办法把帝国那些闻着味儿来的人给糊弄过去吧!现在他们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安德-巴斯克只要没告诉他接下来准备怎么办,他的心总是悬着的,就像是一个躺在断头台铡刀下面的人,可是铡刀既没落下,也没有人告诉他应不应该从台子上起开。
医生不知道,但艺术家并不慌张,因为他很了解这些帝国人。帝国的国家机器很强不假,但在没有实质性的证据的情况下,对内政厅会派内务部行动队来抓人的这种担心是很多余的,起码现在,艺术家看不出今晚来的那群人有这个苗头。他在这里作为巴斯克集团的董事长,他与这些人打交道的次数太多了,大多数商人资本家只看到了内政厅以及议会凶狠的那一面,所以把他们当作洪水猛兽一般敬而远之。艺术家不否认这个说法,但他也能同时看到这些人软弱的一面,那是人性,只要这些人还不是机器人,他们就一定会按照人的模式行事与生活。政客与政府工作者,凌驾于他们的同时一定会给他们留下不少的余地,这是经济发展和个人仕途利益所决定的。
“你检查过他的血液么?”艺术家问。
“没有,那对于他很危险。”
“那你可能会错过一些重大的医学发现。”艺术家喃喃自语,“但这对于你来说不一定是坏事。”
“他的自愈能力来自于哪里?看起来他的各项数据与常人无异,当然,我这里说的常人是指的正常人类范畴,军人之类也包含在内。”医生问,“超能力?”
“他之前是一个军人,难道自愈能力强一点不是很正常么?”艺术家叹气,“你不会还活在几百年前吧?你这些从哪个老坟墓里挖出来的医学知识可要不得,看来我是不是应该考虑给你降点薪水?”
“别开玩笑了,这根本不是军人这么个蹩脚的理由可以解释的。基因工程很厉害,但还做不到这样的效果,这根本就与传说中的不老不死是差不多的样子了。”医生说。
“你不如就当他有超能力好了,小时候看过‘超人’漫画没?就是那样。”艺术家不是很想给医生解释得太多。
“超能力?这种解释更没道理。”医生说,“刚才我说了,根据那些追猎者的描述,他是被GAU直接击中,直接击中,你懂么?GAU不是那种小管子,运输机上的GAU无论是98还是108都是大口径弹药,而他仍然被打碎了,成了这个样子。他如果是你口中说的超人,那子弹就不应该能伤害到他,所以这不可能是什么超能力。”
“问那么多干什么?”艺术家不耐烦。
“这是一个医学问题啊!如果这个问题搞明白了,我就能够拿着他的研究资料去研发药物,如果最后能够开发出长生不老的药,我就能青史留名了!”
“别想了,你研究不了的。”艺术家浇了一盆冷水。
“为什么?老板,哦不!巴斯克董事长!这份研究您可以拿着成果赚的盆满钵满,届时你一定能成为全宇宙最富有的人,您也可以靠着这份成果永远享受您的财富,这难道不是您把这家伙弄到这里来的目的么?”
“你觉得我是那种每天把头埋在钱里的人?”艺术家斜视着医生,“还是说我是那种小学都没上完的智力缺陷人群?”他的语气很不客气,有些把医生吓住了。
医生吓得浑身一紧,身体不由得挺直:“您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您应该有一些更宏大的追求,就比如说类似不老不死、永生这些。”
医生虽然嘴上说的牛头不对马嘴,努力的想要强行解释自己刚才的话,但他的心里已经开始无情的吐槽,各种脏话已经在肚子里面滚了不知道多少圈。资本家不想着赚钱?这个笑话简直堪比天天泡吧的女孩说自己是正经人,真的是让他无比难受。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看在巨额的奖金和薪水面子上,医生又一次把恶心全部咽进了肚子里。
“永生这种事情想想就行了,做梦也不能乱做。”艺术家说。
“但这个例子就活生生摆在了我的面前,他身上所发生的这些都超出了我的认知。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些追猎者骗了我们,这家伙根本就没伤成他们说的那样,GAU的子弹打空了......或者打偏了。”医生揉了揉脑袋,一脸苦笑。
“打偏了?请不要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乱说话,医生。”艺术家反驳。
“只是猜测而已,毕竟您也不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我不就只能靠瞎猜了?我能想到的也就是这些东西。”
“猜测也不能乱猜,以现在的系统算力,怎么可能出现打偏这种低级错误?这等于你吃饭把勺子送到了别人嘴边。”艺术家说。
“追猎者毕竟跟集团不是一条心,他们虽然接了您的单子,但归根结底是隶属于‘围场’。只要‘围场’还在,他们就有骗人的可能,就算‘围场’没了,还有其它pmc等着他们。”
“不会,因为他们知道这个‘货物’是谁。”艺术家摇头。
“是谁?”医生一脸茫然,“又是一个大人物?”
医生实在是有些麻木了,他从出生到现在,见过的大人物不多,没想到今晚就接连给了他不少“惊喜”。
“皇子。”艺术家说,“这个身份够得上你心中的大人物不?”
“FK!”医生再良好的言语素质也压不住此刻他的心情,“这下是真完蛋了!”
艺术家此刻是觉得这个医生有些不太靠谱了,照着这个情况下去,医生还能不能安心在这里工作都成问题。
他对于告诉医生这个‘货物’的身份并不后悔,虽说医生有可能焦虑或者怎么样,但总归医生是集团的人,在合同结束或者解除之前,医生要死也只能死在他们这边,宇宙之间违背巨企的合同是一个很蠢的行为,因为巨企是商人,别的或许他们不在乎,但合同是绝对意义上不能乱来的东西,医生又不是什么影响力或者势力巨大的大人物,可以在与巨企的合同违约之后逃过所有巨企能聘请到的组织的追杀。
医生的死活他并不关心,他就是希望他的这个贵重‘货物’不要受到影响。
“别分心了,好好照顾这里,他就是你的护身符,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被抓了,说不定这位受过你照顾的皇子还能记起来你的好呢?”艺术家安慰说。
医生木然的点了点头。
“他的恢复应该还需要几天时间,这期间我也不知道他的身体会出现什么情况,不过据我的经验来看,大概率不会有你解决不了的问题。你只需要随时盯着那些仪器上的数据,看好那些输送制剂的管子就行。”艺术家说,“他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你就可以坐船离开了,集团会给你安排星际专程船票。”
“几天时间够么?”医生说,“他的恢复我倒是不发表看法,但是那些内政厅的人来找麻烦怎么办?”
“不用管,湖畔酒店是我们的地方,在这里搜查,他们只能看到我们想展示给他们的,而找不到证据就没办法调用一些特殊的手段。”艺术家说。
“好吧。”医生挠头,“我也觉得短期内没事,不过还是希望这家伙快点恢复吧,既然老板您都这么说了,他的身体应该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好一些。”
“真会见风使舵,我记得你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不过很对我的胃口,你就继续在这里加班吧,我和斯佳回去了。”艺术家很满意医生的态度,不管医生是不是真心的,但这种自我心情调节的能力也是非常有用的,至少在为他工作时是如此。
“老爹,那是帝国的五皇子阿列特-克林特吧?”斯佳和艺术家走在酒店顶层的走廊上。
“是,你观察的很仔细。我让‘围场’去搞定的就是这位皇子,也只有他比较合适。”
“据我所知,这位五皇子貌似和大皇子感情很好,这次对他出手可能会引起端点星域的一些意外情况发生。”
“如果可以,我倒是想直接对大皇子那个女人出手,只是你也知道,那位身边可是有着很多不明的东西,所以退而求其次,这位五皇子也是能够撬动帝国现在的政局的。”
“那我需要提前撤出我们集团在那边的项目么?帝国这股暗流他们一般不会摆在明面上,但是我们这些和政府关联很深的大项目肯定会直接受到冲击。”斯佳问。
作为艺术家这个身份的养女,斯佳-巴斯克从孤儿院开始就非常的刻苦学习,对于他们来说,不努力就真的会烂在联合体治下的这个社会里,所以在这些基本政经问题上,她是很清楚的知道会发生什么,需要做什么的。
“不!什么都不要做!戴安娜那种人不会那么蠢,这件事情她知道之后一定会先调查,我估计她要调查出个结果来至少也要一周左右,端点星域的星球很多,他们的人力不可能很快部署完成。这个时候我们撤走,不就等于是变相承认我们心虚?”
“也许还有很多集团一起撤出呢?”斯佳继续问,“如果大部分都撤走了,我们反而会成为显眼的那一个,这和老爹你说的那种情况也没有区别。”
艺术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自己这位养女:“说的很对,虽然我认为这种情况不太可能发生,那些个家伙毕竟也都是老狐狸,我们想得到的他们也不会想不到。这样,你明天坐集团的私人飞船去端点星,不论发生什么情况你都能及时处理。”
“老爹,我走了你怎么办?那些文件怎么处理?”斯佳有些哑然。
“放心,我会找酒店的临时助理来帮忙的,部分东西我自己也可以。”艺术家的神情认真,“比起这个,那边的生意确实很重要,毕竟体量很大,关系到集团未来的资产配置问题。”
“我怎么感觉老爹你是要赶我走啊?”
“没那回事儿!赶快回去休息吧,别在这里没事儿干了!”艺术家贴心的给斯佳打开了空中别墅的门。
“那这趟算出差么?”斯佳半信半疑。
“这都好说,今年的休假我会打招呼的,你的年假不会少了一天,放心!”
还没等斯佳说话,艺术家就把空中别墅的门给关上了。不知道是不是艺术家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这个养女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所以他打算找个借口让养女远离这里,而斯佳提出的这个问题刚好可以作为正当理由,对于还在想方设法的他就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他没打算这个时候就去休息,他要回到那个密室里去,有些事情是必须要瞒着医生以及他的养女的。他清楚医生的作息,或者说他能够掌握医生的行踪,他在离开那里的时候说医生继续加班,这是一句玩笑话,因为这个时间了,医生必然也会把监视工作交给机器以及护卫人员,而它只需要去到那里,让护卫人员出去就行了,他是集团的掌门人,护卫人员不会对他有任何戒心。
酒店的走廊此时亮着昏暗的光,每隔一个位置才会有一盏走道照明灯亮起,艺术家的影子在这样的光照下被拉得很长。艺术家哼着不知名的调子,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都在外面去守着吧。”艺术家脱下了身上的外套和领结。
护卫们鱼贯而出,都去到了密室的外面,护卫着这方秘密空间。
呜!——
一声沉闷的声音响起,似乎是什么重工业风格的机器开始运转,整个密室中似乎开始有着大量的空气涌入。
那是抽水机的声音,准确来说不能叫抽水机,因为这个酷似抽水机的装置是被安装在液体循环系统的内部,所以只能说是这个循环系统的一个组件而已。泛着蓝色荧光的液体被逐渐的从池中抽离,水位开始慢慢的下降,只不过这个过程很慢,慢到让人以为这些液体粘稠的不行。实际上这是一种特殊的维生制剂,由“帝国生物”研发制造,虽然艺术家现在正在做的事就是在针对帝国搞“破坏”,但是他完全不介意使用帝国的先进生物技术产物,他并没有那些所谓的道德心理包袱,说起来这点上他与医生倒是臭味相投,怪不得能看对眼。
“啊!——”艺术家伸了一个懒腰,腰间骨头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从一旁的仪器监控台处抽来一张椅子,这张椅子是给医生工作时休息使用的,不过这时候他挪动一下倒也不碍事。
艺术家坐在这把椅子上,惬意的朝着靠背躺了上去:“唉!当老板真是对身体不好啊!这身体才多少岁,这么年轻腰身就不行了,还是要少坐办公室才对!”
现在的他只需要等待,等着待会儿池子中的阿列特醒来就好,至于为什么他笃定阿列特脱离溶液就会醒,这就得益于他和阿列特之间的小秘密了。
“快醒来快醒来!不然要被人偷家咯!”艺术家嘴咧到了两边,说话带着哼歌的曲调。计划要完成了,他很开心,不过开心过头可不好,他得学会控制这种心情,只是等待了无数年的他有些情难自禁,所以他的嘴咧开,牙齿泛着健康的釉白,只是此情此景,白的让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