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回廊上烟沙卷残云,古城外刘云遇太真
“驾……”
“站住……快……杀了他……”
巴达尔回廊之上,一匹骏马风驰电掣,马背上一中年人,左手握着宝雕弓,右手疯狂的抽打着战马,不时回头看向身后,面上全是焦急神色。
百十米外,数十人提着草蛮人特有的弯刀,死命的追赶着,偶有人弯弓搭箭,箭矢伴着“嗖嗖”声,带着森然杀意,奔着中年人射去。
追杀的人中,一名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大声的对一名魁梧青年恭敬的说道:“尊敬的阿古力太真,这里已经到了回廊尽头,前面就是汉人领地,按现在这速度,再有两个钟头,就要到新汉帝国的古城了,我们很难追上。”
这青年是沃钦部落王汗的三儿子阿古力,因有继承王汗的资格,被尊称为“太真”。其为人果敢凶厉武艺高强,骑术精悍箭法超群,被草蛮人尊称为“凶狼”。
阿古力微微眯着双眼,露出一丝凶光,盯着那中年人的背影,恨声喊道:“阿古达木!你带二十人让出战马,让箭术最好的留下,一人双骑,跟我追!你带人找找我们的人,准备接应我们。玛德!敢入我大帐行窃,窥视本太真的女人,就算追到新汉的古城,老子也要杀了他。”
阿古达木闻言眉头微皱,道:“阿古力太真!这么做太过凶险了……”
阿古力不等阿古达木说完,骂道:“混账!阿古达木!你他妈敢抗命?”
阿古达木急忙道:“属下不敢!”
“不敢?不敢就他妈照办。”
阿古达木无奈,对着身后打了几下手势。
就见一部分人将身子微微抬起,双脚踹开马凳,猛的在马颈上一推,人凌空向后翻去,惯性下退了数步才站稳,抬眼看去,他们的战马,已经叫其他战士接手,驱驰远去。
这一腾一越交替接手间,犹如行云流水,好似演练了无数遍一般,让人看的赏心悦目拍案叫绝。
草蛮骑术,堪称天下一绝。
阿古力带着剩余人,盯着中年人的背影奋力追赶,边追边喊到:“每半个钟头换一次马,确保马的体力。
此人侮辱本太真,实乃罪大恶极。
你们只要能留下他,死活不论,本太真皆重重有赏。
能射杀此人者,官进三级,汉女五人,金百两。”
男人追求的东西有很多,如:自由的奔跑、紧张的忙碌、奢靡的享乐、田园的幽静等等。但是,权力、美色、金钱却是最能激发男人野望的原动力,它们有些魔性,让人趋之若鹫无法自拔。
众人一听,不由得双目放光,贪婪的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
“哦……呦……弄死他……”
“驾……杀了他……”。
“哈哈……金子和女人都是我的……”
……
就这样,双方追逐了一个多钟头。
中年人看着嘴泛白沫的战马,听到身后马蹄声渐行渐近,知道自己的战马已经疲惫,脚力下降严重,急得眉头紧缩,鼻尖冒汗。
情急之下,其左手宝雕弓一紧,右手自马鞍的箭壶中取出三支羽箭,张弓搭箭回头便射。
三箭射出没太瞄准,仅仅就是情急之下的阻敌之策,其中两箭偏的邪乎,却有一箭自带神射手光环,阴差阳错的将一名草蛮战士射杀马下。
这一下来的突兀,让阿古力等人不由得一顿,速度不由得放慢。但也仅仅是微一愣神,众人又继续策马追上,同时,还伴随着数只箭矢的回敬。
双方箭来箭往,看上去热闹,却无多大准头。
高速奔驰中,能射中固定靶,那都是高手水平,想要射中同样高速移动靶,那得有神射之名,何况还有着各种的闪避动作。
当然,万事无绝对,瞎猫也能碰到死耗子。
一名草蛮射手神来一箭,正中中年男子后背,霎那间,男子后背被血染红一片,身子晃了晃,差点跌落马下。
那蛮骑见状,一阵兴奋的大笑:“哦豁!女奴!金子!都他妈是我的了!”
中年人强忍着剧痛,拿出一只羽箭,在马股上狠狠刮了一下,战马吃痛,发了疯般扬起四蹄,飞一般窜了出去。中年人双手死死抱着马颈,整个人贴到了马背上。
生死时速也不过如此。
中年人在战马奔驰中,隐约看到前方城池处烟尘滚滚遮霞吞日,似有兵马疾驰而来,因失血过多而有些苍白的脸上,多多少少有了些希冀的笑容,想抬手催打战马,试了几次,却无力的垂下。本还有些精神,却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强冲了几百米后,再也坚持不住,眼前一黑从马上摔了下去!
“警戒!有草蛮的骑兵。”城头上,早有守城士兵望着远处尘土飞扬,大声喊道。
所有守军瞬间瞪起双目看向远方,同时,战刀出鞘张弓搭箭,本还有些平和的边城,霎时间,被紧张的空气弥漫。
古城城头之上,一员年轻的小将,头颜冠英,眼若星辰,身着银甲,脚踏战靴,狂风袭过,吹得身后披风荡漾而起,其人却身如标枪,不动如山,端的是威风凛凛,霸气凛然。
此刻,其正手扶着城垛,微眯双眼举目远眺,有些不确定的道:“来人不多,似乎像是在追杀,离得太远,看不太真。”
小将身边一名护卫躬身问到:“大人,是否需要我等出城探查一番?”
小将沉吟半刻,说到:“草蛮子虽然凶残,但我们边军一直都压着这些蛮子打,近十几年,都是我们边军深入草蛮练兵,蛮军何敢踏入汉境一步?今儿,为了追杀一个人,就快冲到了我们古城城下……呵……这事还真透着古怪啊!走,点齐卫兵,咱们去会会这些草蛮子。”
那名护卫听了,急忙上前阻道:“将军万金之躯,不可以身犯险,我等前去便可。”
小将盯着那护卫良久,才沉声说着:“陈东,你他娘的也算破蛮领的老人了,咱破蛮领上至领主,下到兵卒,啥时候出来个万金之躯?你这话也就是在我身边说说,要是被我爹听到,绝对能打歪你的狗嘴。”
新汉边军铁律,战阵之际,武将必身先士卒,敢有畏敌不前者,军卒皆可斩而代之!
随后,撇了远处飞驰的阿古力等人一眼,不屑的说道:“就着仨瓜俩枣,也想让我刘云惧怕?哼!说出去都要叫人笑掉大牙。”
刘云一甩身后大氅,接过兵卒递过来的镔铁亮银枪,大步离开城楼,跨上爱驹夜照玉狮子,带着陈东和百余护卫,策马便出了城门,迎着中年人和阿古力等人冲了过去,百余护卫不敢怠慢,紧紧跟在身后。
阿古力见城中有人冲出,眼神微抽,神情凝重的放慢了速度,面色阴沉的看着中年人背影,一丝狠厉在眼中闪过。
中年人的战马已经失血过多,经过剧烈的运动后,已经明显不支。
几分钟,就需要该死的几分钟而已。
眼看中年人从马上跌落,阿古力不由得喜上眉梢。
屏气、凝神、扬手、挽弓、搭箭、瞄准,阿古力微眯的双眼中精光四射,随着箭尖瞄准,杀气越聚越浓。
“嗖……”
箭矢带着摩擦空气的尖锐嘶鸣,裹挟着无尽的怒气和杀意,风驰电掣般直奔中年人后心。
“尔敢!”小将见对面的草蛮子,敢在自己面前行凶,不由得一声怒喝。同时勒住战马,将手中镔铁亮银枪坠入地面,随手将马鞍上的乌金铁胆弓取下,三指捏出箭矢。
弓如满月,箭似流星。
“铛……”一声精铁交击之声。
小将箭矢后发先至,竟在空中将阿古力箭矢击中。
神射!
阿古力等草蛮人有些震撼。
草蛮人是生活在马背上的民族,除了骑术当世无双,箭术也是独领一支,但能有如此箭术之人,那也是屈指可数。
小将带人将昏迷的中年人护在身后,看着阿古力等人,将乌金铁胆弓重新挂好,拖着手中镔铁亮银枪,勒着战马小跑几步,来到阵前,一脸傲气看着阿古力,嚣张的说道:“你个满脸没毛的土蛮子,不好好呆在你那鸟不拉屎的鬼地方,竟敢无故犯我汉境,还跑到你刘爷爷面前舞刀弄枪?呸,给你脸了啊!”
阿古力被刘云一顿鄙视,气的面色张红青筋暴起,手中宝雕弓扔给护卫,抽出弯刀挥舞两圈,刀尖指着刘云,喝道:“你是何人?”
刘云轻咳一声,傲然道:“你可听仔细了,我乃当今皇帝的表弟,新汉帝国破蛮领领主之子,北边军镇军都统领,古城镇守司都尉将军刘云是也。兔崽子们!吓到了吧?”
说罢,刘云还满脸笑意斜视着阿古力,欠抽般挑了挑眉,那得瑟劲真心能勾起人抽他的欲望。
阿古力气的嘴角抽搐,眼睛微微眯着,一股狼的凶性在其中流淌。
“那汉将莫要张狂,待某取你狗头!”说罢,阿古力就要上前厮杀。
旁边侍卫见状急忙上前,低声说道:“尊敬的阿古力太真,这里已是汉境,为谨慎当速速离开为妙。”
阿古力闻言,脑子稍微清醒了一点,指着刘云道:“那汉将,你身后之人乃草蛮叛徒,我等追杀其三千余里。你要你交出此人,那你就是我们草蛮人的朋友,能收获我们草蛮人的友谊。”
刘云闻言哑然,随后竟然止不住的狂笑,半响后才道:“你这蛮子真是好笑!小爷乃破蛮领刘家之人,与草蛮除了血仇,再无其他关系。还友谊?真你妈的!你个菜把你喝成这样。”
阿古力眼神危险的眯起,神色不善的道:“你真不交人?”
刘云将镔铁亮银枪扛在肩头,很不耐烦的道:“要打就打,真是墨迹!娘们吗?”
阿古力将握着弯刀的手紧了又紧,良久,才重重呼出一口浊气,咬牙恨声道:“你……呼……刘云是吧!哼!好!很好!非常好!我记住了。”说罢,拔转马头就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