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山火初成十七斩现 点将台上钟秀整军
不多时,行刑完毕。
几人倒也硬气,没有呲牙咧嘴的哼哼唧唧,钟秀对此也是十分欣赏。
钟秀看着大军,朗声说道:“众所周知,北境边军骁勇善战从不畏死。然,这并不是北境边军百战百胜的原因,我们北境边军之所以所向披靡,就是因为军纪严明令行禁止。
今日,本将借鉴北境军规,重新设定一些适用于山火营的规定,并将军规立于这校场之上,你们要将每一条每一句都牢记在心,若日后有人违反,一切按军法从事。”
今,钟秀立军规于此,望诸君谨记,凡有公然违背者,休怪钟某不念袍泽之情。”
钟秀命人在校场上立起一座石碑,又命匠人将军规十七斩雕刻于石碑之上,找来识字之人逐字逐句给兵卒解释。
随后吩咐麾下兵卒,抬过一张桌案,上铺白纸,执笔研磨写道:
北境边军十七斩,违者严惩不贷。
其一: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
其二: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
其三:夜传刁斗,怠而不报,更筹违慢,声号不明,此谓懈军,犯者斩之。
其四: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
其五:扬声笑语,蔑视禁约,驰突军门,此谓轻军,犯者斩之。
其六:所用兵器,弓弩绝弦,箭无羽镞,剑戟不利,旗帜凋弊,此谓欺军,犯者斩之。
其七:谣言诡语,捏造鬼神,假托梦寐,大肆邪说,蛊惑军士,此谓淫军,犯者斩之。
其八:好舌利齿,妄为是非,调拨军士,令其不和,此谓谤军,犯者斩之。
其九:所到之地,凌虐其民,如有逼妇女,此谓奸军,犯者斩之。
其十:窃人财物,以为己利,夺人首级,以为己功,此谓盗军,犯者斩之。
其十一:军民聚众议事,私进帐下,探听军机,此谓探军,犯者斩之。
其十二:或闻所谋,及闻号令,漏泄于外,使敌人知之,此谓背军,犯者斩之。
其十三:调用之际,结舌不应,低眉俯首,面有难色,此谓狠军,犯者斩之。
其十四:出越行伍,搀前越后,言语喧哗,不遵禁训,此谓乱军,犯者斩之。
其十五:托伤作病,以避征伐,捏伤假死,因而逃避,此谓诈军,犯者斩之。
其十六:主掌钱粮,给赏之时阿私所亲,使士卒结怨,此谓弊军,犯者斩之。
其十七:观寇不审,探贼不详,到不言到,多则言少,少则言多,此谓误军,犯者斩之!
两日后,蛮军无异动,刘云也乐得清闲,带着数个亲卫,开始巡视各营训练情况。
各营都训练的热火朝天,新兵状态也是极好,只是到了山火营却出现了意外。
“来人止步!山火营重地,不得私自靠近!”
守营兵卒拦截了刘云一行人,语气冰冷的喝道。
一亲卫恼火,上前喝骂道:“放肆!瞎了你的狗眼?这可是少帅。”
那兵卒冲着刘云躬身抱拳,道:“属下参见少帅。”
刘云微笑着看了那兵卒一眼,微微点头示意,就要进营寨,却被那兵卒用身体拦住了去路。
刘云微微差异,询问的看着兵卒。
兵卒躬身抱拳回道:“少帅见谅,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营地,请少帅稍等,属下这就去禀报。”
刘云笑了,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被逗的,对这所谓的山火营,还有这一营的主将满是好奇。
待兵卒进营后,刘云侧头对身边的侍卫问道:“这山火营的主将是谁?”
侍卫思索片刻后,回道:“应该是钟秀那小子。”
刘云差异道:“钟秀?那个只会横劈、竖砍、直刺的小子?”
侍卫点了点头道:“应该是他。”
刘云笑着点了点头,有些玩味的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这些新兵调教成这个样子,有点意思。”
就在两人说话之际,营中跑出来几人,为首之人正是钟秀。
钟秀看到刘云,倒头便拜高声喊道:“属下钟秀,拜见少帅。”
刘云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半大孩子,眼里满是喜欢和欣赏,边军囫囵个完好的五十来人里,也只有眼前这个半大小子,能在短短几天,把那些彪悍的新军,调教的有那么些样子。
经管仅仅是营门守卫,但管中窥豹,也能略见一斑。
刘云上前轻拍了拍钟秀的肩膀,笑着说道:“走,带本将看看你营中情况。”
“是!少帅请!”钟秀起身,让开身位,做了个请的手势。
刘云进入营中,看到的景象却让其眼中的喜色变成错愕,随后经有了些许恼怒。
只见营中众兵卒没有日常训练,而是三三两两的围在一起,或是站着、或是走着、或是坐着,口中念念有词如同得了癔症。营中更是矗立一座大石,上面隐约有些雕刻的字迹,石下几百兵卒围着,叽叽喳喳的议论着,偶尔有高声传来,杂乱的如同市井闹市一般。
刘云面色不善的看着钟秀,似乎在等着其解释。
本以为是捡到宝了,谁曾想竟是个样子货。行军打战看的是刀马军阵,不是那些夫子口中的掉书袋,一个个不好好演练军阵,乱糟糟的像什么样子。
钟秀站在刘云身后一步位置,眼观鼻,鼻观心,对此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就那么静静的站着。
刘云强压着怒火,沉声道:“钟秀!兵营之中肆意喧哗,兵卒各个如同市井流民,你这山火营的主将,是否欠很本将军一个解释?”
钟秀淡然道:“少帅想要什么解释?”
“你……”
刘云被钟秀怼的差点骂娘,刚刚的一点欣赏随风消散,剩下的只有羞恼和愤怒。
刘云深吸口气,沉声道:“城外就有蛮军数万,随时都有可能攻城,他们这般,如何能上阵杀敌。”
钟秀坦然道:“边民凶悍,给他们兵器,就可上阵杀敌。”
刘云恼怒道:“那和送死有何区别!本将将他们交付你手,是望你能训练他们,让他们成为精兵,而不是让他们去阵前送死。”
钟秀直视刘云,道:“少帅认为何为精兵?”
刘云沉声道:“战阵纯熟,悍不畏死,令行禁止,如臂使指。”
钟秀不慌不忙的说道:“战阵纯熟非朝夕可成,悍不畏死边民自古如此,令行禁止末将正在尽力,一旦有成,必定如臂所指。虽仅两日,但这些兵卒,守城足矣。”
“他们守城?就这?”刘云指着营中那散漫的兵卒疑声道。
钟秀轻笑道:“少帅不信?”
刘云神情肃然,道:“本将自是不信。”
钟秀拱手傲然道:“请少帅上点将台。”
上点将台?
开什么玩笑?
一个小小的营盘也设立点将台?
顺着钟秀的目光和手势,刘云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一个木头架子上。
这木架子很是简陋,看上去就和戏台子差不多,多多少少有些糊弄的意思。
众人蹬上木台,顿时吸引了不少兵卒的目光。
钟秀在众人的注视下,缓步走到聚将鼓前,拿起鼓槌,双手用力砸了上去。
“咚……咚……咚…咚…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撞击声传遍整个校场,肃杀之气陡然而生。
校场中的兵卒迅速放下手中事情,闻鼓而动,迅速集结。
刘云见状不由得暗自差异,兵卒这反应速度属实不错,虽然比不上那些百战老兵,但也绝不是其它兵营的新兵可比。
一声鼓,兵卒迅速集结,二声鼓,已经在找寻队伍,三声鼓,众人已列队完毕。
偶有些许混乱,也是瑕不掩瑜。
好!刘云不由得心中暗赞。
而钟秀放下鼓槌,看着偶尔的散乱,不由得暗自皱眉。踏前一步高声喊道:“未入队列者,阵前集结。”
不少找不到队列的兵卒,垂头向前排走去。
钟秀等众人行到队列前,冷声道:“前排未入伍之新兵,所属伍长全部出列。”
随后,又有不少人小跑来到阵前,没好气的瞪了手下兵卒一眼,继而垂首而立。
钟艾面无表情的冷冷看着众人,这数九寒天之下,让众人不免额头见汗,场面一时间极为压抑。
等了数分钟,钟秀才缓缓开口道:“三通鼓响,儿等未能集合完毕,在我营中当如何?”
几人抱拳应道:“棍杖三十。”
钟秀又看向几名伍长,道:“你等督导不严,御下无方,当如何?”
几名伍长抱拳应道:“罪责同上,棍杖三十。”
钟秀接着问道:“尔等还有何话说?”
几人齐声应道:“请将军责罚!”
钟秀轻轻颔首道:“既如此,退去甲胄,行军法。”
“啪……啪……啪……”
整个校场一片寂静,只剩下棍棒击打之声。
几名兵卒倒也硬气,生挺着没有发出哀嚎之声。
待众人杖责完毕,钟秀面无表情的扫了众人一眼,朗声道:“尔等令行不动,督导不严,漠视军规,罔顾军法,杖责三十,可有不服?”
“我等心服口服。”
钟秀冷漠的看着众人,说道:“去军医处敷药,下午修养半日,明早正常出操。”
“是。”
待众人退走,钟秀看向校场内的兵卒,大声喊道:“山火营内,上至本将,下至兵卒,敢有不尊军令者,斩立决,敢有藐视军规者,法难容。都听清楚了?”
“听清楚了!”
整齐划一的回答,让刘云不由得暗自点头。
这小子……刚刚所言,似乎是冤枉他了。
短短两天时间,就让这些新兵将军规军纪牢牢记在骨子里,属实有些能耐。
结束了山火营的视察,刘云就带着众护卫离开了。
临行前,特意叫亲卫撰写了山火营的十七斩,并分发各营,古城各营,上至将军下至兵卒,全都要了然于胸默记于心,敢有违反者,军法从事。
而被后世称之为“铁帅”的男人,也在这一刻进入了刘云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