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佯攻淮阴,全军惨败
这一夜,陈词废了很多口舌,又和陆仟痛饮到日上三竿,直到陆仟喝得不省人事,才勉强把他说动,就这样,陈家军和桃止山义军初步达成联盟,将于明日夜里悄悄撤离,在淮阴外三十里的官道附近设下埋伏,防范于未然。陈词之所以这么迫切去做这件事,实在是苦于兵马太少,兵力不够,兵法来凑,反正在城里待着布防也是等着敌人打上来,不如就把军营安插在淮阴外,说不定还能打出意想不到的收获。
这几日,局势虽然明朗,但背地里却十分紧张。
下相郡,在林孤命的指挥下,中州铁军、秦军、皖州军、荆州军、楚军、青州军和山军,各部抽调了10旗大军,累计兵马约七万人,在下相郡南部五十里屯兵驻扎,设下伏击。林孤命对内宣称是做战前动员准备,也就是俗称的“军事演习”,因为是第一次各部兵马的联合军演,林孤命严令必须严格贯彻军令,务必当作真实战争,要严格且秘密执行。这几路兵马,都是坚定拥护皇权的诸侯嫡系部队,不似南方群雄的散乱,也不像以西域或雪国为首的两派之间的明争暗斗,因此调令执行的非常彻底。
淮阴郡,吴王和颜跃共同驻守,都互有私心,双方各占三县,淮阴城则由双方共同协防。颜跃和吴王每日都会召开例会,探讨日后的战争,对未来战事进行设想,但颜跃实际上骨子里是瞧不起吴王的。其一,吴王现在是败军之将,粮草可怜,又失去了土地,部下暂时死心塌地跟着他的都是少数,等粮食吃完了,军饷发完了,吴王又没有收入,还欠着户部一大笔欠款,如果未来不爆发战争,且吴王在战争中没有收复到失地,最迟一年,吴王就自己陷入了经济崩溃中,会被引渡回京,以战犯的名义被收回爵位,到时候,吴王的兵马定然会被吴州牧习深收编。颜跃深知现在只要拖下去,避免和东瀛人发生战争,等吴王没了爵位,大军南下,收复了江东诸郡,到时候还不是名义上归属吴州牧所有?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响。吴王可就犯了愁,一则,他自己不敢主动发起战争南下讨贼,只能等,等联军先动,他再趁机照应,他也深知自己的粮饷只能支撑到今年底,今年的秋收,就是他最后的希望。所以,吴王迫切希望看到盟军大军南下讨贼,他定会第一个响应。
海州郡,以西域军为首的兵马和以雪国燕云铁骑为首的北方兵马在此地共同协防,这两支军队都拥护皇子,他们巴不得战争打不起来,就这么在海州耗着,等着吃上皇粮,盟军如果打起来了,就去收一下渔利,打不起来,那就在海州吃喝玩乐,偶尔再和对方发生一点摩擦。建功立业,是为朝廷建功立业,现在朝廷是监国和皇后掌权,他们出兵就是装装样子,能混一日是一日。不过,如果东瀛人真有胆子去主动挑衅海州,两方势力也不会等着挨打,定然要让东瀛人剐下一层皮,让东瀛人再无胆子和他们交锋。也就是说,海州的兵马直接开摆了,打吧,打得越惨烈越好,打输了也没关系,大不了撤兵就行了。
瓢城郡就相对热闹了,南方群雄都聚在这里,他们都是墙头草,领兵来吴越打仗也是奉了军令,说实话也就是走个过场。有人在前面打,那他们就跟着去打,能捡便宜就捡,见形势不对就溜,想让他们冲锋陷阵,去卖命厮杀,那简直是天方夜谭。从益州四地,桂州、粤州、闽州、赣州、江西和湘州来的将军们,三天一大聚,一天一小聚,或三五人一起,听着曲子看着歌姬作舞,把酒言欢,好不痛快。打仗,打他娘的仗,打仗哪里有在女人肚皮上驰骋来得逍遥?
太安二十四年三月十五日。
上杉祁于广陵城秘密下发军令,抽调第二盟军各部军团出兵100旗大军,10旗佯攻淮阴,90旗主攻下相,入夜,浩浩荡荡的大军开始行动,直奔两郡而去,预计在天亮寅时前抵达两方战场。
淮阴以南三十里,长龙谷两脉,陈家军和桃止山义军共同驻扎于此,高地,十几名士兵无精打采的闲聊着,聚在一起吃着花生米喝着酒,有一士兵说道:“他娘的,好好的淮阴城不待,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真他娘的憋屈,是不是那群自诩朝廷正义之师看不上我桃止山义军?”
另外一个士兵也抱怨着,他喝了很多酒,脸红脖子粗,闻言怒道:“有这个可能,他娘的,那群人摆明了把咱们当炮灰,不让咱们在城里协防,来这个荒芜的山旮旯,哼,说不定是怕咱们桃止山来的,不讲道义,怕咱们在城里生事端呢。”
众人抱怨也是有原因的,在这个山旮旯待了几天,吃不好睡不好,在淮阴城,偶尔还能出去搓一顿好的,甚至手头宽裕的,还能出去青楼里找个美娇娘探讨人生乐趣,结果到了这里,真是有钱都没地方花,憋屈。士兵们也并非是对上头的政策有怨言,而是喝多了酒吐槽一下。
有士兵摆手,好言相劝道:“话不能这么说,驸马爷和他的部队不也跟着咱们来了?咱们的军械,还是驸马爷提供的呢,说不定上面自有打算。”
“是啊,既然让咱们守好一线天,那就肯定有讲究,说不定哪天敌人就从这里摸过来了呢?”
结果士兵话还没说完,就忽然发现不远处出现大量的黑影,他趁着月色仔细一看,大吃一惊,领头乃是数百骑兵,扛着旗帜,密密麻麻,看不清有多少人,但他们行军速度非常快,也没有什么嘈杂的声音,秩序非常稳健,士兵咽了咽唾沫,其余士兵也发现了端倪。
“等什么?赶紧去汇报将军。”
“好。”
几人酒壮怂人胆,也不含糊,也不顾什么军令了,急忙去通报。
得知消息的陆仟和陈词都从睡梦中惊醒,当即穿戴整齐,武装兵器,命各部依照原计划设伏。陈词和陆仟来到山谷哨台,眺望着敌人的行军规模,陆仟咬着牙,“这群狼崽子,大晚上搞偷袭,照着找个速度,估计不到卯时就能摸上淮阴城,还是驸马爷有远见,提早在此地设伏。”
陈词眯起眼,努力想让自己看清楚敌军到底有多少人,但天太黑了,距离太远了,看不清楚。
“你觉得倭寇出动了多少人?”
陆仟瞧了一会,挠挠头道:“想攻打淮阴,怎么着也得出兵个十万人吧,不过看这里的规模,就一个军的样子,莫不是先头部队?”
“那应该就是先头部队了,他娘的,待会等他们进了一线天山谷,直接打。”
“放心。”
山谷前。
稳坐一匹绝地宝驹的马脸武士一挥手,示意全军停止前进,这武士乃是此次佯攻淮阴的主将牧野右一,是信奉北辰剑道的武士,本来对上杉祁那一派小千叶剑道插手吴州战事他就非常恼火,现在更过分,大晚上让他领精兵一万攻打淮阴,虽然是佯攻,但也太冒险了吧?牧野右一严重怀疑是以上杉祁为首的小千叶一派借机肃清他们北辰一派,但军令如山,他只能无奈出兵,沿途他格外小心,只等矛头不对就撤兵。
“将军,前方是长龙谷一线天,是通往淮阴郡的必经之路之一。”
副将取出地图,恭恭敬敬道。
牧野右一盯着漆黑的山谷,冷风拂面,诡异般寂静。牧野右一也是深谙兵法的,严格来说通往淮阴郡有三处官道,但另外两路都大大增加了路途,要多走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天都亮了,还搞什么偷袭?此次出兵的目的就是趁着夜色打一个出其不意,试探一下淮阴军动员的能力,然后直接撤退。但真到了这一线天,牧野右一又迟疑了,漆黑的山谷,就像是吃肉不吐骨头的蛮荒野兽,看前方疑云密布,像是有伏兵。
副将笑道:“将军无需忧虑,此处距离淮阴郡不少于五十里,淮阴就两支军队,吴南军都是被吓破了胆的鼠辈,吴北军也是一群贪生怕死之辈,不可能有这个战略眼光在此地设伏,而且我军出兵也是临时收到的军令,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淮阴军怎么可能这么巧在此地设伏?”他没有笑话牧野右一的疑心病重,毕竟为将者,须用兵谨慎。
话虽如此,但牧野右一依旧不敢就这样大张旗鼓进去,便一挥手,说道:“命百骑探路。”
“遵命。”
山谷之顶,陆仟趴在岩石上,等待许久,始终不见倭寇进山谷,不免心烦意乱,这时,他注意到山谷下方出现了一百多骑兵,声势浩大,还都提着油灯,身侧的士兵拉满了弓箭,蓄势待发,陆仟目光死死盯着,见一百骑兵后再无部队,当即判断可能是敌军是先锋骑,下令部下不要轻举妄动。
果然,等骑兵走过全长二里多的一线天山谷,没有看到人影,回去汇报,须臾,东瀛大军长驱直入,深入一线天。
“他娘的,这些小倭寇还真他娘的谨慎,传我军令,等老子吹响了冲锋号,就给老子狠狠打,不要给老子省箭。”
“遵命。”
陆仟死死盯着,等东瀛军全部进入了一线天,他喊了一嗓子,“给老子打!”
无数早已准备好的士兵推动滚石,释放弓弩,第一批箭矢为了打一个出其不意,都涂抹了火油,此时一点上,顿时火光冲天,无数火箭配合着巨大的滚石从山谷两侧攻下,接着,不算空旷的山谷内传来了惨叫声和喊杀声。
牧野右一的军马被惊动,他一回头就看到了这奇景,无数火箭从天而降,自己的部下很大一部分都在第一波滚石中受伤,他当即下令:“快,冲出一线天!”
然,箭矢太多了,跟不要钱一样,从天而降,将闯入者一一歼灭,眼见身后是一片火海,牧野右一也不敢后退,只能硬着头皮带着残部往前冲,结果刚冲出一线天,就从山谷两侧冲出来无数喊杀的士兵,领头者正是陈词。
“哈哈哈哈,小倭奴,你往哪里逃?”陈词手执冬至长剑,稳坐马背。
牧野右一回眸一看,自己的部下有半数都还在山谷内惨遭虐杀,他因为被阻隔了道路,无法前进,这就导致了身后的部下被困山谷,无法回击,只能等死,牧野右一愤怒之余,强忍着怒火,祭出长刀,用蹩脚的大凉语怒斥道:“来将何人,可敢报上姓名?”
陈词哈哈大笑:“听好了,你爷爷乃是当朝驸马爷,陈家军领袖,陈词。”
“陈词?”
牧野右一见大势已去,身后只有区区两千余人,当即打算做最后的光荣一战,他跳下马,双手握住长刀,冷道:“你们凉人真是卑鄙无耻,只会使些奸计,今日我虽死,但却不服,素闻大凉武成风,武艺精妙,驸马爷可敢光明正大的与末将进行一场武士的较量?”
陈词斜眼看着他,冷不丁笑了笑:“我身后有大军数万,全歼你当是手到擒来,何须与你较量?”
“你!”牧野右一怎么也想不到陈词这么不要脸,怒火中烧之余,悲愤喊道:“原以为驸马爷陈词也是一条光明磊落的好汉,原来也不过是一个卑鄙龌龊之徒。”
“哈哈哈哈。”
陈词放声大笑,牵着缰绳,冷笑过后,眼光冰寒:“你们这些倭寇,侵略我国山河,蹂躏我大凉百姓,践踏我大凉领土,现在反过来说我卑鄙?杀,全歼倭寇!”
数万大军如浪潮一般冲去,直接将牧野右一等人吞没。
天蒙蒙亮。
此役,长龙谷大捷,陈家军和桃止山义军互相配合,以微末代价全歼倭寇一万人,等朝阳升起,有一军士行至陈词身前,跪下行礼,双手献上一柄长刀:“驸马爷,缴获一东瀛从四品骁令指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