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杰西卡的一天
六月八日，周一。
杰西卡乘马车来到圣泽鲁斯学院，学院前停着数十辆装饰奢华的马车，尽是学院成员的代步工具。这一天是三年生选题的日子，天刚蒙蒙亮，她就起来做准备了。照料她多年的女仆服侍她洗漱完毕，穿上学院的制服，杰西卡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略显无精打采的面容，忍不住一笑。
“小姐，主母的信到了。”
“母亲的信？说什么了？”杰西卡头也没回地问道。
女仆拆开信，用凤鸣城的方言一句句念完，内容无外乎是朔夜城发生了什么，父亲又带兵出城了，母亲有多想念她还有凤鸣城。信笺最后，依然是催促杰西卡尽快选中意中人，以便订立婚约。
杰西卡左耳进右耳出，听完了母亲的来信。杰西卡的母亲名为弗洛拉·托马斯，是主宰圣殿红衣主教亚当·托马斯的胞妹，现年三十八岁。杰西卡的母亲并非她父亲泰德·凯恩的第一任妻子，泰德·凯恩的第一任妻子死于朔夜城与巨魔的一场战争中，当时为了保护卡帕，泰德·凯恩夫妇二人都身受重伤，泰德苟延残喘下来，但也自此无缘贤者境界。而他的妻子伤势过重，最终离世。当时卡帕已经是帝国继承人。作为亚当·托马斯好友，卡帕后来为泰德牵线，将弗洛拉·托马斯介绍给泰德·凯恩。于是弗洛拉远嫁朔夜城，此后十多年极少回凤鸣城。
“我晚上回来再给母亲回信。”杰西卡拿过信件，放在抽屉里，“今天要去学院选题，还要陪同大祭司用餐。升学考试结束后，我们收拾一下就回家。”
“是。”女仆目送杰西卡出门，没有多说什么。
进入学院，一路上有不少人跟杰西卡打招呼，杰西卡礼貌回应，内心却也有些忐忑。作为圣女，她的升学考试任务自然与普通学员不同，这次选题，她也并不跟大家一块选，而是与安娜一起被大祭司召见。
大祭司辛迪·莱特平日里也会代课，不过，她主要给高年级上课。圣泽鲁斯学院的后花园通向圣殿的教堂，穿过几栋宏伟庄严的教堂后，就是大祭司平日居住的宫殿，杰西卡早就接到大祭司的命令，来一同用餐。身为替补圣女，杰西卡每周都有幸与大祭司辛迪一同用餐，替补圣女身为圣殿的使者，经常要替大祭司处理一些事务，杰西卡平日也大祭司接触并不算少。
杰西卡在大祭司居住的宫殿前见到了安娜，二人礼貌一笑，一同走进宫殿。长桌上摆好了金盆，里面盛有清水，两人洗过手，侍祭上前撤去金盆，然后点燃香烛，开始奉上餐点。最后一样餐点被摆在长桌上时，大祭司从门帘后走了出来，圣殿祭司贝蒂紧随其后。杰西卡和安娜起身行礼，随后四人先后落座。大祭司辛迪坐在长桌尽头，贝蒂一番往日的习惯，坐在了辛迪右手边。两人面色柔和，向杰西卡和安娜一笑。
杰西卡拿起餐叉准备用餐，但门帘被人掀起，一名身穿圣殿祭司华服的女性走到大祭司辛迪左手边坐下，杰西卡见状一惊，连刀叉都没来得及放下就急忙起身行礼。
伊芙·韦恩摆手一笑，“不必多礼，许久不见了，杰西卡。”
“殿下。”杰西卡勉强露出笑容，内心十分不是滋味。尽管早就知晓伊芙归来，但再度见到她还是让杰西卡感慨万分。此前因为皇妃身份，伊芙·韦恩不得不脱离圣殿自立，未能继任圣殿祭司，如今她重新归来，这空缺多年的职务自然当仁不让由她继承。众人重新入座，大祭司辛迪笑容满面，但看上去更开心的是伊芙·韦恩。
“伊芙已经重新回到凤鸣城，你们日后有事直接禀告她就行。”大祭司辛迪说道，“这次的升学考试也是由伊芙带队，贝蒂协助。”
“是。”杰西卡和安娜连忙点头应道。
众人拿起刀叉，一边闲谈一边用起早餐。大祭司辛迪牢牢把控话题，不断询问伊芙的近况，同时也指点杰西卡与安娜一二。身为圣殿祭司，同时又曾是旧帝卡帕侧妃，伊芙·韦恩曾经也是帝国举足轻重的人物，但因与圣殿关系太过密切，而上任皇后露易丝凭借圣殿支持多次与旧帝卡帕针锋相对，导致元老们一直拒绝通过卡帕立伊芙为后的提案，即使伊芙放弃了自己的圣女身份，拒绝了圣殿祭司一职，但也无法获得元老们的认可。
艾玛去世后，伊芙携子回到北境，在北境的圣殿中成为一名普通祭司，直到不久前方才回到了凤鸣城。凤鸣城内战爆发时，安德鲁特家族曾请求伊芙相助，但伊芙拒绝归来，不过她曾写信向辛迪相助，只是辛迪最后反水，请来精灵女皇露西恩杀死了卡帕。杰西卡本以为伊芙此行归来是要向辛迪讨一个说法，未曾想她竟然重回圣殿，继续担任起辛迪为她空置多年的圣殿祭司职位。
伊芙·韦恩看上去兴致不错，她归来不久，至少杰西卡尚未听说她的消息，只是从乔伊口中得知她回到了凤鸣城。此前圣殿倒是大张旗鼓出城迎接某位圣殿高层，杰西卡还以为是某位红衣主教归来，未曾想竟是伊芙。
“杰西卡、安娜，你们可能不知道。伊芙此前离开凤鸣城清修是为了提升境界，现在，她已经拥有了贤者之资，五年之内，圣殿将再多一名贤者。”
“恭喜殿下！”杰西卡和安娜由衷说道。
伊芙不管在帝国的地位还是在圣殿的地位都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卡帕在世时，伊芙贵为皇妃，只是因为元老们的敌视才未能成为皇后。如今在圣殿，她是大权在握的圣殿祭司，地位与亚当·托马斯、贝蒂·格兰特相当，仅次于大祭司辛迪·莱特。若非艾玛的死亡深深打击到了伊芙，伊芙本会大有作为。但如今也不算晚，她只有三十六岁，可已经具备贤者之资，五年之内，她很有可能成为贤者。
此刻，杰西卡也开始明白，为何伊芙当初没有回到凤鸣城帮助旧帝卡帕。卡帕本立于不败之地，根本不需要伊芙相助，若非意外发生，卡帕不可能身亡。
很快，五人用完早餐，侍祭撤下餐具，重新奉上茶水。大祭司辛迪抬头看向杰西卡，开口说道，“你们二人的升学考试与其他学员不同，你们只能找一个人组队，而且这个人必须是男性。”
“是。”杰西卡和安娜点头应下。
“或许你们会感到奇怪，不过以后你们就会明白的。”伊芙·韦恩面带笑意，“一定要好好选择，要比你们选择婚约者更谨慎。”
杰西卡和安娜相视一眼，想起自己耳闻的传言，忍不住脸上一红。
“不要逗她们了。”贝蒂·格兰特忍不住开口，“你们不用担心，正常选一个自己觉得合适的人就行了，以后会有机会让你们好好选择的，这次只需要完成考核就好。”
“是。”
伊芙品尝着圣殿特供的茗茶，看上去好不惬意，她在极北生活了近一年时间，再次回到圣殿享受这种奢华的生活，不由感叹人生无常。尽管她的身份不同以往，但她依然地位尊贵，辛迪·莱特尽管因为她成为皇妃而不得不罢免她的圣殿祭司职位，但这些年来也并未让其他人上任，而是一直为她空置。这些年里，伊芙很少处理圣殿事务，只是致力于成为帝国最尊贵的女人。但皇室的元老们妨碍了她，现在，她只是皇族名义上的成员。
大祭司辛迪对伊芙的回归显得十分高兴，尽管二者素来关系欠佳，但利害关系始终一致，两人互相帮助，在圣殿和帝国中分别站稳脚跟，她们本应成为帝国的最高统治者，但最终却功亏一篑，只得重新开始布局。
“你们已经十五岁了，明年就要成年。”伊芙开口说道，“身为替补圣女，你们应该也知道，你们需要经过漫长的试炼，才能成为圣殿的正式圣女。”
“我们知道。”杰西卡和安娜相视一眼。
“这次试炼，是将来圣女试炼的前奏，所以，在你们的升学考试任务之外，还会有其他任务需要你们完成。升学考试任务，只是试炼的一部分，试炼，才是你们这次最重要的任务。如果失败的话，你们会被剥夺替补圣女的资格。之前的一切学习、训练，都功亏一篑。你们一定要认真准备，好好选择自己的帮手，利用好一切信息。”
伊芙的话语让杰西卡内心激动不已，她终于要开始迈出成为正式圣女的第一步。身为替补圣女，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现在。她还记得，最开始的时候，她们一共有六人，现如今，能参加大祭司晚宴的只剩下她与安娜。
大祭司辛迪接过话头，声音威严。
“明天中午前，你们必须抵达任务地点，届时伊芙跟贝蒂会跟你们详细说明任务详情，当然，圣殿只会提供一部分信息和指导，剩下的一切都是你们的任务。你们可以酌情选择自己做的事情，但任务经过、完成程度等，都是考核你们的重要指标。不要让我失望。”
“我们会努力的，一定不会辜负圣殿！”杰西卡和安娜起身宣誓。
“好。”辛迪满意点头，“今天放你们一天假，你们今天的任务就是找一个合作者。不一定非得是男性，你们日后可以跟贝蒂一样选择终身不嫁，侍奉神灵。”
“我们明白了。”杰西卡和安娜都是松了一口气。
尽管按照帝国风俗，女性十六岁成年后即可婚嫁，但大部分修女都选择终身不嫁。以前的圣女、替补圣女，比如辛迪、琳达等人，都未曾寻找合作者，仅凭自己一人之力就通过了全部的圣女试炼。但杰西卡自己内心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杰西卡二人起身告辞时，贝蒂忽然开口说道：“杰西卡，你留下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是。”杰西卡轻轻点头，重新坐下。
安娜见状并不惊讶，贝蒂同样来自北境，平日对杰西卡照顾颇多，杰西卡七岁来到凤鸣城接受圣殿培养，当时贝蒂已经成为圣女，刚刚成为助祭。安娜向众人告辞，离开宫殿，她暂时还没有想好要找谁帮自己，但已经有了几个人选，她决定，先去见其中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