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失望
谢维安换了身里衣,脸色相比下午的时候已经好看了许多。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盛筱淑,眼睛里涌动着她看不清楚的光。
像是早就知道她在门外,他说了句:“进来吧。”
房间里边除了徐安,还有白鹤。
他们似乎在商量什么。
盛筱淑停住脚步:“你们有事的话,我等会儿再来。”
“不用。”
谢维安转身对徐安和白鹤道:“你们先出去。”
两人相当听话,一句话不说地离开了房间,徐安还贴心地把门带上了。
盛筱淑心说,我真是谢谢你了。
谢维安给她倒了杯茶,坐在了她对面,两人一时间相对无言。
她的脑子还在消化刚才那句话,没听错的话,她好像是听到了“右相”两个字。
谁?谢维安吗?
如果他是右相,他跟左相是什么关系?
他真的不知道今天会发生的事情吗?
人的记忆就是这点不好,有了一点点的牵连,之前许多的不对劲就此连接了起来。
那些人明明是死士,身上怎么能搜出自证身份的东西呢。最开始冲进院子的那些黑衣人一个都没抓住,他们的目的似乎也只是把众人的注意力引到房间里去。谢维安对地下通道那么熟悉……
越想她越觉得心底有股寒气正在汩汩地往上冒,捧着热茶都感受不到丝毫温度。
大约是她脸色一分一分白下去太过明显,谢维安忽然用叹息般的语气说了一句:“你真的很聪明。”
这句话仿佛就是为了给她心里的猜想打上一个确认的印记。
她深吸一口气,扯出一个凉凉的笑容,“所以你是想要告诉我,今天会发生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甚至可以说有一半都是你计划的,对吗?”
谢维安眼底浮现出一丝落寞,转瞬即逝。
随后盛筱淑从他那里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谢维安确实一早就知道左相的人要在今天动手,他选择了将计就计,将左相暴露给杏林书院的人,以此来打压左相的势力。
最开始出现的黑衣人是谢维安派来的人,只是为了提前暴露左相的计划,顺理成章地抓住左相的尾巴而已。
死士身上本没有任何东西,但若谢维安想,那便会有。
整个计划里唯一的瑕疵大概就是最后放跑了一个死士,没有让左相的人全军覆没。
谢维安和盘托出,然后看向盛筱淑,等着她说话。
她安静地听完,见他停下,平静道:“说完了吗?那我先回去了。”
言罢起身欲走。
谢维安一把拉住她的手,“等等。”
这个动作一出,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事情是他做的,计划也是他安排的,但是为什么呢?看着盛筱淑沉默的样子,他心底忽然升起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感。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你……不说点什么吗?”
盛筱淑沉默片刻,然后说:“大人,事情都已经结束了,你还要我说什么。评价一下你这个计划还有没有什么漏洞吗?不好意思,我不是那块料,我先回去了。”
她拨开谢维安的手,离开了房间。
谢维安呆了一瞬,想要追出去。
忽然。
“家主。”
白鹤从暗处走了出来,“京城那边有重要消息。”
谢维安目光微微一闪,眨眼间恢复了平时的淡漠自恃,冷声道:“什么事?”
“合州天灾!”
谢维安脸色一沉。
盛筱淑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司回浅茴也已经回来了,还多了一个苏衍。
他似乎有些怕生,手里抱着一把药材,正在跟浅茴说些什么,看见她进去就沉默了,支支吾吾地说:“那......那我改天再来。”
说完不等盛筱淑说什么,一溜烟就跑了。
盛筱淑:“……”
心累,她就这么吓人吗?
一问,原来是刚才司回浅茴去看病人的时候,正好发现苏衍也在,于是三个人就一起帮忙。
浅茴之前根本就没有像苏衍这样可以一起聊医学知识的同龄人,苏衍也是,两个人碰在一起,就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她回来之前,两个孩子正在讨论一个病例。
盛筱淑按了按眉心,真好,八岁就做了她十八岁才开始做的事情。
这就是天赋吗?
不过看着浅茴开心的样子,她也松了一口气,无论如何,这趟也不算白来。
洗漱的时候司回走近她,小声问:“娘和谢叔叔发生什么事了吗?”
啊?
盛筱淑吃了一惊。
难道她表现得很明显,连小孩都看出来了?
她却有些疏忽,因为以前的经历,司回冷静得近乎淡漠,不爱说话,却也因此对人心的捕捉格外敏感,更何况对象是自己的娘亲。
盛筱淑正好有点心烦意乱,于是小声问:“你觉得谢叔叔怎么样?”
司回如实答:“在我看来,谢叔叔对我们都没有恶意,而且帮了我们很多忙。娘是和他吵架了吗?”
“没有。”
盛筱淑脑海里浮现出谢维安那张不苟言笑的脸,拧了拧眉道:“只是有一件事,我不认可他的做法。”
“那娘同谢叔叔说过了吗”
她摇头。
似乎并没有这个必要。
司回闻言困惑道:“可是娘不是教导我和浅茴,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所以对朋友要多包容一些吗?”
盛筱淑顿时有些无言以对。
这天晚上她想了一夜,天亮的时候想通了。
她明白,自己生气的不是谢维安使手段掰计谋,她气的是这件事牵扯到浅茴的安危,而他半点风声都没有透露给自己。
不管理由有多正当,她绝对不能接受这种把自己和二宝的性命用作棋子的行径。
也许他们注定不是一路人。
第二天天刚亮,盛筱淑就带着二宝回了家。
后面的消息她都是从偶尔来串门的张大娘那里听来的,听说敬安堂被上面来的大人物派人封锁了。
原来的镇长盛成辉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那大人物,给翻出来一大堆做坏事的帐,卸了镇长的位置,现在被村民们戳着脊梁骨骂呢。
盛筱淑只是默默听着。
“对了,还有那姓谢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