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重逢
蒙面人趁着盛筱淑动弹不得,掏出匕首划烂了她的被子,全都浇上了水,还顺便在她的肚子上补了一脚。
“劝你尽快想清楚,不然要看你身体受不受得住!”
盛筱淑眼前一阵一阵地冒金星,根本听不清他说话的声音,只本能地捂着肚子,生生捱着那仿佛要把她劈成两半的痛楚。
过了很久,也仿佛只有一瞬,剧痛终于减弱。
她浑身冷汗和凉水混在一起,湿漉漉地躺在地上缓了许久,才终于提起一口气睁开了眼睛。
牢房外边点起了灯火,已经天黑了。
送过来的晚饭扔在牢房门口,早就冷透了。
盛筱淑深深呼吸了几口,这才从地上爬起来。
一起来就感觉四面八方都是朝着她吹过来的冷风,一阵一阵地往身体里钻,像是钻心噬骨的寒。
盛筱淑这才看清了自己被划得稀烂的被子,发黑发硬的棉絮散落一地,早已失去了保暖的效果。
“呵……真是煞费苦心。”
她哆哆嗦嗦地喃喃一句,捡了些干稻草,和着那些棉絮压扁,塞到了里衣里面。
虽然效果没有多好,但总算是让她呼吸顺畅了一些。
她走到牢房边,晚饭是两个馒头和一碗白粥,都已经冷透了。
盛筱淑没什么胃口,但她还是强迫自己将食物一口一口吃完,馒头还好,那粥凉了过后多了一种说不出的黏腻感,吃进去让人忍不住反胃。
她艰难地吃完晚饭,又将身上湿透的外衫脱下,摆在通风的空处。自己则抱了几片被子的“断肢残骸”坐到了避风的角落。
这只是开始。
这点她十分明白。
行吧。
那就来试试,是谁先坚持不住。
盛筱淑心说自己堂堂一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现代人士,还能被这些手段给打倒不成?
第二天一早,她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得眼皮上像是有千斤重,费力睁了好一会儿才完全睁开。
浑身酸软,头晕脑胀。
盛筱淑将冰凉的手按到额头上,感受到如火温度的时候,她有些恼火地发现:自己发烧了。
“轰咔——”
一声惊雷划破长空,哗啦啦的大雨落了下来。
本就阴暗的牢房顿时更加潮湿寒冷。
这真是物理意义上的“屋漏偏逢连夜雨”。
盛筱淑将半干的外衣披在身上,聊胜于无。
她一边在脑子里思考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以此来保持脑子清醒。一边强打精神盯着牢房外,不知道今天那些人又会出什么新花样。
等了一会儿,早上来送饭的衙役到了。
刚走到近前,仿佛是因为下雨导致地上潮湿,他脚步一错,华丽丽地——摔倒了。
食盒脱手而出,里面的饭菜滚落了一地。
就等着一口热的暖暖身子的盛筱淑:“……”
衙役从地上爬起来后看都没看她一眼,拎着盒子就走了。
“呼——”
她深呼吸了一口。
站起身来朝门口的方向走去。
但是刚一站起来,忽然一阵头晕目眩,就像脑袋被重重地锤了一下,她一个趔趄,没稳住身体一下子往前倒去。
“噼啪!”
耳边忽然迸发出一阵巨大的声响,似乎是牢房的门被人大力破坏了一样。
下一刻她被人从地上捞起来,迷迷糊糊间忽冷忽热的身上被罩了一层柔软又温暖的披风,有人抱住了她,她本来想挣扎,但是鼻尖浮起的淡淡的冷香熟悉得令人安心。
她心里的顾虑瞬间放下,彻底倒在了来人怀里。
盛筱淑再醒过来,已经是整整一天一夜过后的事情了。
她努力抬起眼皮,看见的是熟悉的天花板——是她家。
回来了?
是有人把她救出来了吗?
脑子里忽然闪过晕过去前闻到的味道,她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这个动作又让她一阵头晕目眩。
然而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
是错觉吗?
“咳咳咳!”
喉头一痒,她不受控制地发出一串咳嗽,心里有些失望。
不过转念一想,这才是正常的。
那人现在应当还在瀚州呢。
她身上的衣裳已经换了一套,之前的头晕脑胀也减轻了许多。
应该是被徐安他们给救出来了。
但是他们人呢?
盛筱淑干脆掀开被子下床,打算出去看看。
低头穿鞋的时候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她没抬头,“是徐安吗?衙门那件事,杨雁行也……”
话还没说完,她就听得耳边几声急促的脚步声,不等她察觉不对,下一刻,她后脑勺一重,人已经被按进了来人的怀里。
“……有问题。”
她呆呆地将没说完的话说完。
这次她无比清醒。
“……谢维安?”
谢维安紧紧抱着她,身躯竟然有些许的颤抖,好半晌才用低沉又带了一丝嘶哑的声音说:“是我。”
盛筱淑愣了下,随即一颗心重重地落了下来。
方才还在为杨雁行的事情纠结的她忽然就安心了。
真神奇啊。
她忍不住想,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只是听见他的声音就会令人止不住地安心和雀跃。
两人安静地拥抱了一会儿。
直到有人敲门。
徐安在门那边问:“右相,衙门那边已经有消息了……盛姑娘醒了吗?”
盛筱淑老脸一红,轻轻地推了推谢维安,“好了好了,我已经没事了。徐安还在等着呢。”
虽然十分不情愿,谢维安还是缓缓地放开了她。
盛筱淑这才看见了谢维安的脸。
他没怎么变,但是脸上多了几道细小的伤口,已经结了疤。他看着盛筱淑,眼底涌动着漆黑的柔软和关切。
“这是怎么了?”
“小伤。你身子还没好,赶紧躺回去。”
说着不由分说地将她重新按回床上,又仔仔细细给她掖好了被子。
盛筱淑拗他不过,只好带着微妙的幸福心情躺了回去。
谢维安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药,估计刚才就是干这个去了。一看这玩意盛筱淑的脸就苦了下去。
她来到这个世界喝过的药,那味道没一个是容易忍受的。
看见她嫌弃的模样,谢维安叹了口气,又从怀里拿出一个眼熟的木盒。
盛筱淑眼睛一亮,惊喜道:“桂花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