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猜忌
盛筱淑惊讶得有些说不出话来,目光在这精致的早点和谢维安的脸上来回扫了好几圈,还是不敢相信。
吃了一口后她更加意难平了。
他一个养尊处优、高高在上的相爷,凭什么会做饭?还做得这么好吃!
“怎么?”
谢维安见她瞪着眼睛,忿忿不平的模样,问道:“味道不对吗?我学了没多久,徐安说味道不差。”
顿了顿,他嘴坏地笑道:“再不济也不会有你做的难吃了。”
盛筱淑一口粥卡在喉咙里,差点儿呛住。
她没好气地咬牙道:“我做的点心可比你这好吃多了。”
谢维安不跟她争,闻言眼睛一亮,认真道:“那以后可要尝尝。”
温和的眸子里带上了几许幽深,像是在心心念念地求着某种牵绊一样。
原本想要随口将这个话题揭过去的盛筱淑忽然就觉得话卡在了嘴边,说不出来了。
谢维安似乎也反应过来了自己的失态,垂下眼睛,淡淡道:“快吃吧,等会儿要回京了。”
“嗯。”
马车刚到城门口,徐安就连滚带爬地来到了他们面前。
“右相您可回来了,皇上召见您哪,似乎有大事了!”
谢维安目光一凛。
盛筱淑自觉地道:“你去吧,我回家了,有什么事让人过来通知我一声就成。”
“路上小心。”
说完,谢维安马不停蹄地往皇宫赶去。
盛筱淑在原地站了会儿,目光往人群里一扫,随便找了个路边茶摊坐了下来。
她衣着不凡,模样清秀,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
让茶摊的老板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老板,来壶凉茶,一盆酱肉。”
身后忽然多了个模样好看,眼睛微眯着的笑脸青年。
老板连忙应了声:“好嘞!”
随后他就见这青年坐到了方才那位姑娘面前。
盛筱淑就着桌上的花生米,慢悠悠地问:“你到了京城后有一阵子不见人了,舍得回来了?”
池南顿时露出一个心有戚戚的苦笑,无奈道:“阁主这可就冤枉属下了,还不是阁主您的要求太过强人所难。”
“很难吗?”
盛筱淑明知故问。
池南叹了口气,自家阁主有时候真的挺坏心眼的,他无奈道:“那可是谢府,号称京城里除了皇宫之外防守最严密的地方,您说呢?”
“我又没有让你打探什么要紧的事,对吧?”
“谢府有些什么人确实不是什么要紧的消息,但是我在调查的时候还是遇到了不小的阻力。”
盛筱淑回过味来了。
“恐怕那位右相大人是刻意隐瞒过的,防的自然不可能是我们。”
她缓缓皱起眉。
池南向来不说废话,谢维安跟左相那边水火不容的事情已经是天下人皆知,若要说谢维安防着他,这件事根本就不用池南来说。
可是他既然说出了口。
就说明这个人不是左相。
左相估计也没那个兴趣去关注谢府那些家长里短的事情。
既然如此,谢维安防着的人是谁呢?
换个说法,放眼整个大徵,还有谁有这个能力让谢维安如此提防。
她长叹了口气。
也就只有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了。
方才徐安那么着急来找谢维安,又是在万国会即将举办的关键节骨眼上。
她心里忽然多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二位客官,你们的菜来嘞!”
那老板将东西放下,热情地问:“二位客官可也是为了那万国会来的?”
盛筱淑便委屈道:“难道老板看我们这么不像京城本地人么?”
那老板愣了一下,连忙道:“不,不是。只是看姑娘气质不凡,若是京城本地人恐怕不会看得上我们这样的小摊子,绝对没有冒犯之意!”
她微微一笑,对老板的猜测不置可否,又问:“老板也知道这万国会?”
“自然是知道的。”
袖口上沾满油污的中年老板脸上露出自豪又骄傲的神情,言之凿凿道:“我大徵打了胜仗,那些蛮子可不得前来朝拜么!这可是盛事,看着那些蛮子入京时候的敬畏和惶恐,我们这些升斗小民啊,实在是舒心得很!”
说着说着竟然激动了起来,愤愤道:“想当年蛮子入侵我中原之地,生灵涂炭啊。我有个亲戚在边境的地方,一家老小全都是被那群猪狗不如的蛮子给杀了,这等血债,何以偿还!”
“说的是!”
旁边也有人附和了起来。
“当年若不是相府侯爷一家率兵拼死抵抗,大徵如今是何光景实在难说。”
“是啊是啊,当朝右相谢相爷,这几年加固边防,澄清朝野,硬生生让那些蛮子生不起丝毫阴诡主意,实在是我大徵的福气。”
“兄台说得有理,听说这次万国会还是谢相一手操办的,肯定能给那些蛮子一个下马威……”
盛筱淑耳边充斥着这些茶客们的豪言壮语,心里却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她抬眼看了看池舟,他目光中也有一丝忧虑。
百姓不知皇恩,只知相功。
“澄清朝野”这种话都能说出来,这还是在京城,天子脚下尚且如此。
自古臣盛而君弱,若是所谓的帝王之术能被编成一本书,这条估计得写到扉页上去。
这点皇上心里不可能不明白。
怪不得……
怪不得这两年来皇上派给谢维安任务的强度活像朝廷里除了他以外再没有一个能出气的人一样。
那些任务分散大徵各地,杂而散。
分明就是不想让他久待京城、做大势力。
已经防备至此的情况下,谢维安竟然还能得到国公府的支持,获得这个操持万国会的机会。
皇上心里又会怎么想?
盛筱淑嘴里的茶渐渐没了滋味。
她觉得自己这个忙,可能帮错了。
夜间吹起了大风,云团挤在一起,黑沉沉的。
重重叠叠的宫殿中。
当今皇上风连胤坐在窗边,他早已过了壮年,两鬓已生白发,安安静静坐下来的时候,若不看他一身华服,就像个寻常人家的老人。
太监何清关切道:“陛下,起风了,还是关上窗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