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抓住命运的尾巴

混沌，是宇宙形成之前，气、形、质三者浑然一体而未分离的迷蒙状态。

在许多神话中，世界都始源于混沌，起初天地连在一起，即处于混沌状态，直至创世神将他们分开。

「如果命运是一条河，那么，混沌就是它的。」

一个清澈的声音响起，眼前迷蒙的雾气翻滚起来，光芒从前方升起，视界逐渐清晰。

天朗气清，一条河流在草原上蜿蜒而行，河畔坐着一对男女。

男人的相貌让人感觉十分熟悉，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反射出蔚蓝的天空。

女子有一头火红色的头发，她轻轻靠在男人肩头。

距离两人不远的地方，一个男孩正光着身子奔跑在河水中嬉戏。

画面宁静祥和。

「找到混沌，就能找到命运？」女人轻声问道。

男人缓缓摇头：「世界有很多，这意味着混沌也是无尽的。每一个混沌演变为世界的同时，命运之河开始流淌，但，那些都是支流。」

「它真正的在哪儿？」

「不知道。」

女人微微抬头，语气忧愁：「那你……」

「没关系。」男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转而说道：「当一个世界破灭的时候，支流的会干涸，但已经流淌出去的会重新回到命运的怀抱。所以，握不住，那就去抓住它的尾巴。」

「这又是什么意思？」

男人看着面前的小河。

倏地，一条鱼儿突然跃起，水珠迸溅，打乱河面的平静。

「如果命运是一条河，那我们都是河里的鱼。顺流而下的时候，命运会推动着你前行，但当你逆流而上时，就会感觉到明显的阻力，如果你跃出水面，那这条河就会立刻波动起来。无论是哪一种状态，只要你细心体会，哪怕是凡人，也能感觉到它的存在。」

「那，该怎么才能抓住它呢？」

「让更多的鱼跳起来。」

「我看不到命运，怎么知道自己抓住它了呢？」

「命运会进入你的身体，变成一道多姿多彩的线，你抓住的命运越多，它就越长、越绚烂。」

「可是，抓住它，有什么用呢？」

男人抬了抬眼镜，微微转头，金色的眸子仿佛拥有着跨过时空的力量。

「抓住命运，就等于抓住了一切。」

无尽的迷雾再度涌起，蓝天与草原顷刻间被完全遮蔽。

莱恩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好像飘荡在大洋上的孤舟，耳畔却不断回响着方才听闻的对话。

那是他久别未见的父母。

这番对话，在他的记忆中仍有迹可循，大概是十五年前的某一次外出旅行。

光屁股在河水里奔跑的男孩，就是他自己。

命运！

听到这个词的时候，莱恩心头猛然悸动，像是源自血脉深处所潜藏的本能突然间被激活。

抓住命运。

就等于抓住了一切！

飘摇许久，孤舟翻覆。

坠入海洋，深深沉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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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起来像是刚刚淋了一场雨。」

「可是明明已经七天没下雨了……」

「也许是掉进了河里？」

「那他怎么会昏倒在地里？」

「……你就知道跟我犟嘴！还不快去找衣服，不，先接一盆热水给我，他身上又湿又脏，我得给他擦一下。」

「唉，好吧，不知道他能不能穿上克拉克的衣服……」

「他看起来和克拉克差不多大，应该没问题。」

男人去接水，女人低头看着男孩脏兮兮的脸蛋，脸上不禁露出疼惜。

她伸手拨开贴在他脸颊上湿润的发丝，指尖轻轻擦掉一片尘土，露出下方嫩滑的脸蛋。

他全身湿漉漉且沾满泥土，闭着眼睛，睫毛修长，年龄虽小，五官却早显俊俏。

「可怜的孩子……」

正感叹之际，她看到男孩忽地睁开眼睛，于是惊得迅速缩手。

与此同时，那双金色眼眸第一时间吸引了她的注意。

澄澈得不染一丝杂色的眼白令金色显得更加纯净，眼瞳内环状围绕的复杂组织在金色的像极了深邃而又神秘的宇宙。

眼球忽地一动，眼瞳突然又像是一颗金红燃烧的恒星，光芒悄无声息的驱散了无边的黑暗，令人身躯与灵魂同时感受到空前的阳光和温暖。

女人不禁按住自己的胸口，那一刹的光明照进她的心底，仿佛多年以来深深埋藏的负面情绪突然之间一扫而空。

她震惊地望着眼前的孩子，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多年前在教堂祷告时看到的那一束从耶稣背后投下来的光。

莱恩也在看她的眼睛。

浅绿色的眼眸中，映出一张阔别已久的稚嫩面孔。

于是，他的眼瞳瞬间紧缩。

而这也让女人从失神中恢复过来，她眨了眨眼，压下翻涌的情绪，脸上再度浮出真诚且亲切的笑容：「噢，孩子，你醒了，我们刚才出去散步的时候在玉米地里看到了你，你当时晕了过去，所以我们把你带回了家。」

莱恩眼眸一眨，微微点头。

女人继续道：「你还记得你是从哪儿来的吗？还有……你身上很潮湿，是因为游泳所以和家人失散了吗？」

莱恩尝试坐起身来。

女人赶忙伸手扶着他。

这时，一个端着盆的男人走了出来。看到莱恩醒转，他脸上也顿时露出笑容。

「小家伙可算醒了，要不让他直接洗个澡？」

女人笑着点了点头，对莱恩说：「你现在应该很冷，继续穿着这身衣服可能会感冒，不如你洗个澡换一身衣服，我们再送你回家，好吗？」

莱恩点了点头。

起身之际。

男人道：「玛莎，你去帮他找衣服，我带他去浴室。」

莱恩猛地抬头，脚步骤然停顿。

玛莎？！

哪个玛莎？

莱恩当即扭头看了看四周，房间内的家具和物品虽然都很干净，但和富豪之类的完全没有关联，甚至可以算得上清贫，而且刚才她还说了玉米地。

所以……

玛莎此时也对男人道：「乔纳森，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克拉克的衣服都放在了哪儿？」

「咳咳，我当然知道。」乔纳森对莱恩招了招手，「跟我来，小家伙，也许你想泡个澡？我们去试试水温。」

玛莎低头：「去吧，别害怕，他是个很好的人。」

乔纳森头也不回地道：「谢谢夸奖！」

进入浴室，对方已经蹲在浴缸旁边试着水温。

莱恩上前时，他微笑回头，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的目光同样被莱恩的眼睛所吸引。

三秒之后，他的笑容更加灿烂：「哇哦，我发誓，你的眼睛拥有非同寻常的魔力，以后肯定能迷倒无数女孩子！」

说话间，他的眼神继续打量着莱恩，看到他的双手时，立刻起身拿起花洒帮他冲洗泥土。

「我叫乔纳森，你呢？」他低着头一边擦洗一边说道。

「莱恩

·李。」

「莱恩？」乔纳森抬头又看了看他的眼睛：「很适合你，你的眼睛就像是草原上的狮子，虽然稚嫩，但迟早有一天你会变成狮子王，对吗？」

狮子王是孩子们最喜欢的动画片，乔纳森以为这样的说话方式能让莱恩那张冷峻的小脸上露出笑容。

当然，他失望了，莱恩的回应只是小幅度的点头。

「嗯？你手上有条线？」乔纳森讶然地说。

莱恩立刻低头，只见右手小臂内侧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条长约半厘米、宽约三毫米的短线，它虽然面积小，但却有七种颜色。

这，难道就是命运吗？

「是用什么颜料涂的，怎么洗不掉？」乔纳森搓了一遍又一遍。

莱恩：「我自己涂的，慢慢就会掉了。」

闻言，乔纳森不再执着，微微点头。

少顷。

「我帮你脱衣服。」

「谢谢，我自己来。」他只是人变小了，不是真的孩子。.q.

「好吧，男子汉，那你肯定不需要我帮你洗澡对吗？」

莱恩：废话。

「我懂了。」乔纳森又是一笑，他指了指旁边低矮的台子，上面放着不少洗浴用品：「你可以直接用克拉克的，他是我的儿子，跟你差不多大。」

转身打开房门，他又回头叮嘱道：「那你自己要小心一点，如果需要帮忙的话，我随时都在门外。还有，浴缸对小孩子来说不是特别安全，所以你得让我听到声音，不然我就要闯进来了，或者，你可以拉上帘子，我可以背过身等你？」

莱恩轻轻吸了口气，认真地回应：「不用了，谢谢，我会注意的。」

见他坚持，乔纳森只好点头退了出去，同时不忘给他鼓励的笑容。

咔嚓一声，浴室门关闭。

莱恩三两下脱掉衣服，走进浴缸，干脆利落地把自己捯饬得干干净净。

起身来到镜子前。

身高不足，只能看到自己的半张脸。

哗~

镜子里，一对柔和温暖的光翼徐徐展开，身躯轻盈浮空。

莱恩撩开垂下的头发，注视着自己的面孔，与记忆中过去的自己快速对比。

十二岁，但看起来只有七八岁。

从这个年龄以后，他的身高才会突飞猛进。

咚咚！

乔纳森的声音传来：「嘿，孩子，你还好吗？」

「我洗好了。」

「好的，我把衣服给你，虽然是克拉克穿过的，但都已经洗干净了。」

房门打开，乔纳森伸了一只手进门，但面孔却转向另一旁。

莱恩接过，关上门快速换好衣服。

走出浴室，步入客厅，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乔纳森抬起头来。

「玛莎！你说的没错，他的确是个帅小伙儿！」他笑着朝厨房喊了一声，招呼道：「莱恩，来，坐会儿。」

玛莎端着热牛奶和三明治走过来，把东西放在莱恩面前，她笑着说：「现在还早，先喝点儿牛奶暖暖身子，再吃点儿东西。」

莱恩点头，伸手端起杯子。

两人静静地看着他，时而对视一笑。

少顷，莱恩感觉到一股异常的血能波动迅速靠近，他顿时转头看向门口。

下一秒，房门打开。

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背着书包走了进来。

「我回来……」他话语一顿，看着莱恩，眼神先是愕然，而后便是兴奋。

「家里来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