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谈判筹码
翌日，清晨。
烈阳教会的神职成员，聚集于广场的旁边，注视着坍塌为废墟的神圣教堂。
场面异常地安静。
从辅祭、修士、修女，到牧师、神父，再到大主教、红衣祭祀、白衣主教，全部都沉默地站在原地，没有说一句话。
然而，无声之中，能够感受到仿佛无边无际的愤怒，即将在白衣主教的体内如火山般喷涌而出！
“这是主的敌人！”
白衣主教的眸光中，仿佛倒映着火焰，面无表情，一字一句道：
“以如此卑劣的行径，亵渎主的威严，必将受到裁决！”
然而，这番话似乎未能起到太多的效果，身后那一排的辅祭和修女，面露惊恐，哪怕是平时一向保持庄重的修士，此刻也露出了怀疑人生的目光，开始思考烈阳之主是否真实存在、是否有想象中的那么无敌……
广场后方，逐渐出现了窸窸窣窣的讨论声，不少人影对着教堂的方向，指指点点，不复往日的敬畏和尊崇。
圣女晨曦皱着眉头，目光深沉地凝望着坍塌为废墟的教堂。
今天无疑是教堂权威崩塌的一天。
禁止抢劫、打斗的烈阳教堂，竟然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遭受了一场猛烈的袭击。
做出如此卑劣行径的暴徒，还能无视烈阳教会的禁制规则，全身而退，这本身就是一件很诡异的事情！
而且，敌人是谁，来自哪里，有怎样的特性，都是未知的事情。
想要依靠这群榆木脑袋来解决这些问题，那是不可能的。
尽管主教普遍拥有三转到四转的职业特性，但他们身为诡异纪元原住民的身份，只会按照扮演的身份办事，注定任何思考都具有很强的滞后性。
除此之外，晨曦还要考虑到的一点——
这件事情在玩家群体当中的影响力。
目前，玩家已经不像是之前的时候那么团结了！
自从诞生了一批暴徒，许多资深玩家的大佬，都不太愿意在论坛里发布攻略。
免得为这些暴徒提供给罪恶蔓延的力量。
烈阳教堂受到如此突然的袭击，不止对诡异纪元的原住民，包括玩家当中的权威和公信力，也会大幅度下降！
势必会对晨曦现在于玩家群体的个人影响力，也造成不小的影响。
以及……
从“西江污染”副本开始以来，一直维持的平衡，恐怕要被打破了！
只见几个穿着破烂衣衫的流浪者，手里拿着铁碗，脸上的皮肤已经因缺水而干裂，看着有些可怖。
他们脚步踌躇，缓缓来到了那群神职成员们的前方，举着碗，瞳孔倒映着迫切和渴望。
如果再无法得到一滴圣水的话……
那就要渴死了！
哪怕是在教会异常愤怒的这个节骨眼上，凭借着生存的本能，他们依旧坚定地走了上来。
但等来的只是白衣主教冷冷的一句回复：
“现在教会不提供圣水。”
那几个流浪者并没有什么反应，依旧举着空碗，一步步地靠近白衣主教。
“滚远点，肮脏的玩意！”
周围的牧师走上前去，已经不耐烦了，抬手就要跟赶苍蝇一样，将这些流浪者给赶走。
“吼！”
就在这时，那几个流浪者突然发出了一阵愤怒的咆哮声，不要命地朝着那几个牧师扑了上去！
那几个牧师瞬间被扑倒在地，他们惊怒无比，立刻抬起圣光杖，想要吟唱……
“啊啊啊！”
然而，流浪者根本不会给牧师吟唱的时间，宛如疯狗般撕咬了过去。
牧师惨叫一声，肩上多出了一道狰狞的血口，看上去就像是被【恶魔】撕咬下一块肉。
“承受烈阳的炙烤！”
白衣主教忽然抬起手来，身上散发出一阵神圣的光辉。
那几个流浪者的背后突然爆出了一道金色的火焰，他们疼得不由松开了手，朝着侧边滚了下去，发出痛苦的哀嚎。
没过多久，神圣之火彻底淹没了那几个流浪者的身影。在烈火的焚烧中，他们的身影化为了灰烬，持续不久的哀嚎戛然而止。
一阵风吹过，哪怕是连残留的灰烬也不剩下了，只有一道烧焦的漆黑人影轮廊烙印在地面上，散发出刺鼻的焦味。
“从今天开始，烈阳教会暂停提供圣水，尤其是这群不敬的卑劣之辈！”
白衣主教目光漠然地扫过广场上的每一道人影，冷声开口道。
话音刚落……
广场立刻爆发了一阵哗然的声音。
无数的黑影指着教堂，发出了不堪入耳的谩骂声！
各种肮脏、粗鲁的问候语，宛如漫天大雨倾盆而下。
仿佛即将发生一场暴动！
前排的那些人影，在愤怒情绪的煽动之下，像是要形成第一批反抗的团伙。
他们手持凶器，面目狰狞，一步步地向靠去，仿佛随时都要朝着教堂发起冲锋。
但下一秒，教会旁边突然冒出一团神圣的火焰，阻隔了广场，将那前排的原住民都给吓了一跳！
前方那道火焰，带来了致命危险的感觉，他们大脑似乎由此冷静了下来，本能地连连退后几步，嘴角微微蠕动，似乎还在无声地骂着肮脏粗鄙之语。
整个广场一片混乱，街区高台还有不少身份为玩家的暴徒，斜靠在高台上，冷眼看着场上的变化，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
晨曦眉头紧皱，她知道以武力威慑的那套方法，并非解决之道。
目前，大量的难民完全依靠教堂每日恩赐的一滴圣水，才能勉强维持生命。
但现在……
烈阳教堂受到了一场突然的袭击，里面的圣遗物都被盗取，这笔账，以教会那群古板老头子的性格，必然是要清算的！
他们会迅速组织教会的战力组织，哪怕挖地三尺，也要将渎神者给扒皮抽筋，并找回所有被抢走的圣遗物。
这必然要动用一大批的教堂力量。
那么……
还想要跟以前一样，给这些难民净化水源，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教会的成员本来就不多，全都调去击杀小丑，剩下的修女只能提供给教会内部人员饮用的圣水。
外部人员哪怕花费金币，都不一定能买来一滴了。
但是，这些原住民可是拥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如果接下来即将渴死，那他们会放弃对死亡的恐惧，转而跟教堂拼命！
届时……
烈阳教会非但要面临未知的敌人，还要时刻受到暴动的冲击，局面将会落得个万分被动的下场。
现在的首要问题是，必须将教堂被抢走的大部分圣遗物给找回来，重新恢复教会的权威。
然后，尽可能想办法去解决污染问题，为难民寻找到可饮用的水源。
但无论哪一点，目前都很难在短期内实现。
越是拖下去，难民的数量会越来越多，而烈阳教会的权威也会不断受到冲击，从而使得处境变得越来越危险。
届时，若是连烈阳教会都面临崩塌，那晨曦自身的安全更是难以受到保障！
要知道，她现在的身份可是圣女，若是失去了教会的保护，可想而知，无论是原住民还是玩家，多少存在都会盯着她身上的资源。
就在这时。
一道熟悉的人影，突然在几名神职人员的带领下，走了过来。
晨曦的目光落在了那道人影的身上，忽然微微一愣：
“是你？”
没错，出现在晨曦面前的玩家，正是昨天在烈阳教堂里见过一面的陈业。
“你是怎么走进来的？”晨曦面带疑惑地问道。
这个节骨眼上，教堂应该对任何的外来人员都万分敏感。
尤其……陈业的身份还是一个恶魔。
能在主教们发火的节骨眼上，还能安然无恙地走到自己面前，本就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告诉他们，我知道那群小丑们在哪里，也知道圣遗物被放置在什么地方，所以就被放行进来了。”
陈业耸了耸肩，好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脸上露出如阳光般和煦的笑容。
“你有圣遗物的消息？”
晨曦立刻捕捉到关键信息，目光略显激动，主动地走上前去。
“还记得伱说过……我们有合作的机会吧？”陈业笑道。
晨曦微微一顿，旋即点头道：
“没错。”
陈业道：“我可以告诉你圣遗物的下落，并想办法将那些玩意给抢回来。”
“只不过……”
“我需要拥有阅读《渡魂十三章》的权限。”
此话一出，身后那名红衣祭祀立刻跳了出来，冲着陈业怒吼道：
“你这该死的恶魔，《渡魂十三章》是教会至高的灵魂净化之卷，岂能由你这个恶魔阅读？”
陈业冷冷地扫了红衣祭祀一眼，他记得对方在教堂遭遇毁灭的时候，可是跟哑巴一样，连一句愤怒的话都没说，此刻却跳了出来，搞得自己好像才是毁灭教堂的罪魁祸首一样。
白衣主教略微沉吟片刻，随后道：
“如果你能提供给教会圣遗物的相关信息，那么，可以答应你的要求！”
晨曦紧跟着开口道：“《渡魂十三章》不过是教会遗留下来的曲谱而已，也不算是什么特性物品，只是看一眼，自然没什么问题。”
红衣祭祀还想要开口，但目光扫过白衣主教，再扫过晨曦，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身份，顿时跟哑巴了一样。
只是看向陈业的目光中，多出了几道危险的意味。
陈业懒得理会红衣祭祀，微笑着面向晨曦和白衣主教，道：
“好，既然如此，希望你们能够遵守承诺！”
“这些圣遗物的位置……”
“现在位于西江步行街，那片污染乐园之中！”
事实上，陈业昨天晚上跟二胡老人，可谓忙活了不少的事情。
先是演奏完一首曲子，解决了身边那群麻烦的暴徒，消除他们记忆的同时，顺带着还赚取了一笔演奏费！
准确来说，除了自动扣取的演奏费外，趁着他们“痴迷”于音乐的陶冶情操中，两人动作麻利，还捎走了他们口袋里额外装着的现金。
用二胡老人的话来说：“这叫洗涤灵魂额外收取的小费。”
随后，陈业利用气运之瞳的能力，开始追踪小丑的踪迹。
他先是来到了后山，解锁了脑海中的【流浪者地图】。
事实上。
这片后山的地图，并没能提供特别多有效的信息，几乎就是一片黑压压的山林。
但可以发现，有几条山道可以下去。
其中……
陈业发现有一条偏僻的山道，距离较远，但可以直达老城区。
他立刻意识到这条道路，很有可能就是小丑所选择的通道！
毕竟，这几天举办流浪演奏会的时候，压根就没看到有小丑的身影。
这座城市现在到处都是玩家，如果有什么信息，通过论坛，很容易在第一时间知道。
小丑戴着标志性的面具，动作滑稽古怪，以那群乐子人的性格，若是发现了这玩意的踪影，少不了是要发到论坛里去，展开话题讨论的。
然而，经过了一夜的发酵，所有玩家都表示压根没见过这些小丑的身影。
那这些东西是从哪来的？
陈业立刻想到，极有可能是从“污染乐园”中，跑出来的玩意！
并且……
他的脑海中，逐渐把小丑的身影，跟西江旁边那重新开始运转的巨型游乐园，逐渐联系为一起。
西江游乐园，马戏团，小丑……
三者之间，能串在一起。
不过，光有这个猜测还是不够的，必须确认消息足够准确。
陈业直接吞服了‘蝙蝠鱼翅刺身’，背后生长出黑夜的双翼，于夜幕之下，直接沿着那座后山飞了过去，直达那条山道。
果不其然，当他赶往那里的时候，正好可以看到小丑部队的身影，消失于老城区尽头处，那连接着“污染乐园”的血雾之中。
陈业脚步在老城区的尽头处停了下来。
现在还是夜晚，“污染乐园”跟那天夜里所看见的一样，笼罩于血雾之中。
进去的危险性很大……
只不过，哪怕是站在外面，陈业的气运之瞳依旧能够穿过血雾，看到里面那点点琉璃移动的位置。
这些琉璃在墨黑和血光的缠绕中，显得格外显眼，宛如黑暗中的明灯，将那些小丑的位置标记了出来。
结合【流浪者地图】的信息……
陈业很快就能锁定这些小丑的位置。
他发现自己集中精力，还能在【流浪者地图】上面进行标记。
只需要意念一动，一颗小小的白色印记，就会出现于墨色轮廊之中，进行特殊的标记。
等到那琉璃星辰彻底稳定下来，不再移动的时候……
陈业立刻在地图上，进行了标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