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朝朝暮暮长相见 第二十四章 姐妹二人同病相怜
最近温沅也有了自己的烦恼,她发现爹娘好像在撮合自己和表哥凌无风。
温沅在爹娘面前向来不藏事,有什么说什么。
那天她找到母亲,询问她和爹这段日子是不是在筹划些什么。
“沅沅,无风和你青梅竹马,也是爹娘看着长大的,他的为人品行都很好,你要不……重新考虑一下吧?”
温母自以为是循循善诱善解人意,可温沅却不这么觉得,她只看到了爹娘对自己的妨碍。
“我爱的是沈怀言。”温沅将右手伸到母亲面前,上面象征女子贞洁的守宫砂已经消失,“女儿辜负了爹娘多年来的教导,但女儿是真心爱慕怀言的,还望母亲不要干涉我和他。”
听到门外有声响,温沅微侧过脸后眼神更决绝了,“也请母亲,不要再将女儿不爱的人塞到我与沈怀言之间。”
可她推门离开的时候,门外却又一个人没有。温沅不会看错,那人影与她表哥相近,应该就是凌无风。
所以刚才最后一句话,也是她特意说给凌无风听的。
待温沅走远,凌无风才从院中的假山后走出来。
刚一踏入房门,便听见姑母的一声叹息。
其实他来得更早,温沅说的那些话,他都一字不落地听到了。
凌无风企图用笑来掩藏自己的失落,可他双眸中的落寞还是被温母看了出来。
“无风,来姨母身边坐。”温母轻抬起手拍了拍身边的木凳。
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一想到方才看温沅的守宫砂确实消失了时,天旋地转,整个人轻飘飘的,好像在做梦。
半晌,温母才撇眉艰难地道:“沅沅顽劣,姨母会再为你觅一良人的。”
自己的女儿,现在还怎么好强塞给无风,毕竟都已经和沈怀言……
温母望着凌无风,想起来从前自己悉心教导他的那些日子,是真把他当亲生儿子,眼中充满了慈爱与怜惜。
她自己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又沉沉叹了一口气。
谁知凌无风对温沅的心意,远比他们想的要深重,“姨母,无风并不在意旁的事。”
他思虑了一番,还是没有将自己刚才在门外已经听到了母女二人谈话的事实告诉姨母。
凌无风真心爱慕温沅,他也认为自己有能力照顾好妹妹,所以再一次向姨母表明了心意,“无论妹妹现在心悦谁,做了什么,无风都可以坦然受之,只要……是妹妹就好。”
他不相信自己从小对温沅的感情比不过一个半路插进来的妖孽。
就算妹妹现在对那狐妖爱得不行,也一定是妖孽蛊惑!
只要除掉沈怀言这只妖孽,妹妹就能好,她也还会和从前一样,粘着自己,做原来那个可爱的丫头。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凌无风心底萌生,现在只等师父到都城了。
温母不知道凌无风心底的计划,只看他这心甘情愿为人替身的模样,就又对他认同了几分。
这么些年,这孩子对女儿有几分情真意切,她和丈夫看得清清楚楚,找女婿,还是要找这样一个知根知底的才好。
公主府就在定南王府旁边,温沅虽说是回府,其实也不过是从这个家一脚踏进另一个家而已。
“公子呢?”回来没有看到沈怀言,温沅找遍了公主府。
春花恭敬将沈怀言走前留下的书信一封交给了温沅,“公子说都写在这里面了,只等小姐拆开便可知。”
说话,人行了个礼就退下了,只有秋月还眼巴巴地望着,想看看那封信里写了什么。
春花再回来时手里还端着沈怀言临走前交代厨房备下的木瓜银耳羹,“小姐,这是公子特意吩咐厨房备下的。”
将调羹交到温沅手里时春花难得忍不住笑出了声,“公子说最近天干气燥,木瓜银耳羹最能养颜润喉,让小姐多吃些呢。公子可真疼惜小姐。”
春花从小就跟着小姐,只希望小姐能找个一心一意待她的人,只有小姐好了,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才有盼头。
通过这段时间的观察,春花发现沈怀言全心全意对小姐,也就放心了,对男人也不再像一开始那么防备。她也并不在意沈怀言是妖,有时候人坏起来还不如妖呢。
沈怀言留下的信上说自己要进山闭关修炼一段时间,让温沅不要担心云云……
“嘁,怎么可能不担心啊。”上次说三天回来,谁知道三个月才回来,这次又要多久,信上也没说啊。
温沅因为沈怀言再一次突然离开心情很不好,但转头看向那盅木瓜银耳羹的时候,心中的火气又一下子全消了。
直到这盅木瓜银耳羹见底,温沅才感觉到不对劲,她用瓷勺搅动着所剩不多的银耳问春花,“这银耳怎么看起来那么奇怪,不像平时所食的啊。”
春花只看了一眼,也觉得有些问题,但这银耳羹是沈怀言亲自下厨做的,应该不会吧……
“小姐可有什么不适之感?”春花紧张地望着温沅,命人将银耳羹带下去验毒。
“没有啊。”
温沅起身活动筋骨,发现不仅没不好的感觉,反而觉得浑身轻松,好像全身的筋脉都被疏通过一样,连带着呼吸空气都觉得是甜的。
暗卫带回来的消息也是银耳羹无毒。
“那应该是他给我加的什么滋补品吧。”温沅脸色突然严肃下来,“春花你跟我进来一下。”
其他下人见温沅这么严肃,以为她要单独训斥春花,皆离得远远的。
可进到厢房,温沅迅速变换了一张脸,神情一改刚才的冷冽,恬淡的笑望着春花拿出了一个玉镯给她,“这是上回去太后那里,她老人家赏赐给我的镯子,今天是你的生辰吧,十八岁了,你我自幼一起长大,情同姐妹,这些年你对我也忠心耿耿,所以这个就当我给你添妆了。”
春花受宠若惊,那可是太后娘娘亲赏的玉镯,她一介下人,怎么能收主子这么贵重的东西,当即拒绝了,“小姐万万不可,这可是皇后娘娘赏您的及笄礼物,珍贵无比,春花只是个丫鬟,戴这样贵重的镯子不合身份。”
“都说了我与你情同姐妹,我这个当姐姐的给妹妹一个镯子,谁敢置喙。”说着她就将玉镯套入了春花的手。
翠绿的玉镯在她白皙干净的手腕上不显得突兀,反而十分好看。
看着这样的厚礼,春花不觉得这是自己应得的,反而感激小姐的慷慨,或许这就是她和秋月真正的区别。
“谢谢小姐,我会好好收起来的。”春花扯下衣袖盖住了玉镯,不仔细看的话还真看不见。
温沅又从自己的首饰里挑出来了两支簪子,一支银簪一支木簪。
木簪她亲自为春花簪上,还解释了为什么不给她银簪,“这是黄花梨木的簪子,虽不如银簪光洁耀眼,可一簪之价不下百金,你可不能告诉秋月。”
这可不是温沅胡诌的,黄花梨名贵,这支簪子还是请宫里的巧匠亲手打磨制成的,那支银簪根本比不上。
等春花将银簪拿给秋月的时候,想起了小姐嘱咐的话,没有跟她炫耀自己簪子的名贵,更没说玉镯的事情。
“那春花你呢?有拿到吗?”她上下看了一圈,终于看到了春花头上的那支木簪,眼神中多是轻蔑与得意,“怎么你是木簪啊……小姐这也太……”
说完掩面轻笑,周围的下人全都围上来拍秋月的马屁。
丝毫忘记了前段时间我秋月做过的事情。
温沅待她不如待春花亲近,自然是不会什么好东西都让她看到的,所以秋月不明白这支木簪的价值也不奇怪,只要春花懂自己在温沅心目中的地位就好了。
给她银簪,也只是看在多年情分上。
转眼便已到初六,今天是江眠出嫁的日子,本该是欢喜的日子,却是江眠的噩梦。
鸳鸯红盖头下是一张哭花了的脸。
江眠不明白,为什么这么久了,哥哥和江知宸还是没有回来,是没有收到她的信吗?
还是说他们根本不在乎自己嫁给谁。
外面吵嚷喧闹的声音听得江眠头疼,她人生以来第一次嘶声力竭地吼了出去,“都给我闭嘴!有什么好嚷嚷的!”
下人知道小姐不愿意嫁给张南晋,可这是老爷夫人吩咐的,说是不能哭丧个脸,每个人必须欢欢喜喜的,否则他们也不愿意去触这个霉头。
被江眠这一大嗓子给吼安静下来的下人们一个个埋着头不敢再多一句嘴。
花轿从将军府出发,江眠刚坐稳,就扔掉了手中喜婆让她拿稳的苹果,那个寓意平安的苹果,她才不稀罕。
“都到了这个时辰了,知宸为什么还是没有来,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吗?这么多年,我的心意,付诸东流了吗……”
江眠掩面而哭,啜泣声被跟随花轿的一众下人全都听了去,就连路边的行人,稍加注意也能听到。
只有前面骑着马的张南晋,沉浸在喜悦中,耳边回荡着别人的奉承,除此之外什么也听不见。
这门亲事,终是张家高攀了将军府,也不明白为什么两位长辈那么着急把女儿嫁出去。
还是嫁给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