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雾里看花

正确的方向永远是你前进的导航明灯。否则你会深山迷路，南辕北辙。

“老公，你再想想看，是不是遗漏了什么？”清清老婆和风细雨。

“等等，清清，你说甚？”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

“呵呵，还腰子呢。你傻了吗？我说遗漏东西没有啊！”

人类的联想真的很奇特。

你发散的思维，完全可以从一个国产小蚂蚁，联想到好望角白垩纪的恐龙，瞬间穿越几百万年的时间和几万公里的空间，尽管这种联想没有任何商业价值！

“我知道了！她们隐藏了一个系统。啊，不！我有99%的置信度认为确实如此！”我兴高采烈。

“哥啊，这么说我妈有希望了？！”小舒整个人都光芒而生动。

“是。”我点点头。

第二天，我还是先到财务科。

打开电脑，进入财务软件，发现除了“库存物质”科目外，会计还标新立异地使用了“原材料”这个工业制造业才使用的科目。

对应科目，她使用了“其他业务收入”来确认收钱，用“其他业务成本”结转成本，同时减少仓库的物资。

再查询近三个月的财务报表，资产负债表上的存货（=库存物资+原材料）金额，仍然大于主系统上仓库和药库剩余库存的合计金额。

“清清啊，找到方向了！财务科的果然没说实话，她们还有另外一个系统。”我激动不已。

“啊！真的吗？老公，你好厉害！你是怎么知道的？”清清一脸喜悦。

“你看，主系统上仓库、药库和财务软件是联网的，即使这三个单位没有打出单据，也不会影响数据的准确传输。当然了，为了防止系统出错，财务制度要求必须打出单据并由下家签字，再传递到三家单位保管，并且还要在各自终端上复核，发现差异，必须及时按规定流程报上级批准后调整。”

我很有耐心地专业讲解。

“老公，你都把我绕晕了，你知道的，人家又不专业啦，能通俗易懂吗？”清清老婆撒娇地拉着我的手臂。

“遵命，领导。”我轻轻地刮了她的小鼻一下，“简单说就是：我发现财务软件上多出了一些药品，但仓库和药库的系统上没有对应的出入库记录。”

“于是你就想到，她们对你隐瞒了一个物管系统，对吗？”

“贵人真聪明！”

当然，我不是非要清清跟着我跑审计。一个是她在热恋期间，总想找机会粘着我，和我腻歪；另一个呢，像福耳摩丝破案，一定要有一个助手花生，通过助手的幼稚表现，才能彰显出我福哥的高瞻远瞩、卓尔不群嘛！

“啊！不是，我没说你幼稚，清清老婆。”e=(′o｀*)))唉，哥们怎么像小偷公司驻105路公交特派员哩？总是记吃不记打！

听我提出要再探仓库，财务经理惊讶地“喔”了一声。

上午，我对财务系统“原材料”和“其他业务成本——原材料”近3个月的明细账，开展了数据导出，并对其四个子库，分别是医保库、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库、医疗科室库以及运营中心库的明细记录进行了分析。

所谓运营中心，就是医院的行政后勤部门，每月发生的出库量不大，而且很稳定，发生的次数也不多。这不是我们排查的重点。

医保库和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库，发生的业务量很大，出库频繁，几乎每天都有发生。这才是审计的关键。

但是延伸审计，联查其他业务收入，乘上平均毛利率得出的成本也等于期末结转的原材料。

审计又陷入僵局了！

原材料库存每月减少的物资，和会计期末结转的其他业务成本，金额和数量都是相符的，也有抽查的出库单据为证。

我有些苦恼地说：“为什么会计账面的物资和仓管的原材料系统里面的物资有差异呢？还有，仓库盘点表在谁手上？干嘛不提供给我呢？不会是想陷害和报复吧？”

“财务科长新来，应该不会和舒阿姨结下梁子。而且听说阿姨平时为人多好啊，见了谁都是笑眯眯的。”清清老婆很快就打消了我的怀疑。

“嗯，有道理。”

我把目光又投向了应收账款。

由于社保医疗报账总是会滞后一段时间。正确的账务处理是：先挂应收账款——应收社保医疗欠款，同时确认其他业务收入。

当然，每一个会计都有他的个性。在行业会计制度允许范围内，可以随意设置会计科目，甚至其一级、二级明细子科目。这应该就是会计的自由裁量权吧？

“老前辈啊，您的自由发挥可把晚辈害惨了！您这一自由，害得卑职已经两次迷路。”我心里腹诽。

好比是我们56个民族，亲如一家的兄弟姐妹交流，如果他不懂汉语，那么您就得学习他的语言。同样，俺们会计也有自己的语言，这就是科目。

如果您不按行业会计制度和企业会计准则规定使用科目，随心所欲，很容易让初学者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马蹄！

“我肯定她会这样做的！”越来越虚荣心膨胀的哥们，屡屡谦称自己为权威。

可就是这个自诩的权威，为了破译您设置的八卦阵密电码，已经在滩头阵地上，冰冷的海水里，孤独而绝望地泡了两天了。为什么您不按常理出牌啊？

本来，按行业制度规定，您完全可以只使用“库存物质”和“医疗成本结转”两个科目，可您竟然冒天下之大不违使用了四个科目！

在后来的职业生涯里，我们总结出有一种人是不能信任的：不加强学习，与时俱进的人。

后面，随着审计的不断深入，我的秤砣都要被气炸了。啊，口误，口误。

应收账款在最近三个月，既没有增加，也没有减少，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只有三个月前可怜的几百万块钱的余额，孤零零地遮住告别时哀伤的眼神。

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么说吧，一家非常大的医院，连续三个月没有医保卡刷卡，难道医保卡被宣布作废了？

读者体会很深，随着时代的发展、社会的进步，我们国家对人民生活保障也越来越精细了。

几年以后，农民都纳入了社会主义新农村医保体系。他们每年只需要象征性地交一点钱，就可以看得起病，吃得起药，健健康康地享受生活！

偌大的东海，怎么会没人使用医保卡了？

病患刷过医保卡后，不是马上到账，有的大病医疗还得报批，时间上要耽搁几天。

按照规定，医院也必须采用权责发生制。单子已打，药品也拿走了，会计就应该结转成本，减少仓库原材料的余额。

那么什么是权责发生制呢？

打个比方，我和清清老婆，我们已经血浓于水了，我就必须对她负责；而不是等到民政局的结婚证到手，大摆宴席，把以前付出去的份子钱再收回来，我才必须负责。

也就是说即使还没收到份子钱，也已经享受了权利和承担责任。

那么，前者就是权责发生制，后者呢？

老师！收付实现制。哈哈，可以满师了！

至于病患欠的钱，您找医保中心要啊！放心，他们不会拖欠的！国家保障呢。

于是，会计一边品茶确认收入，一边哼歌挂应收账款——应收医保欠款。过几天钱到账，红字冲减应收账款就万事大吉了。

三个月前的应收账款明细账，还熙熙攘攘、莺歌燕舞的，怎么突然就宣布告别舞台呢？同理，这三个月会计选择性遗忘，医保库竟然没有药品出库减少的会计分录。是她们失忆了吗？

“好了，胜利在向我们招手，曙光在前头！清清老婆，我们走！目标：仓库！”

清清、军军二探医院重地（严禁烟火），能否峰回路转，真相大白呢？

关于失忆，这是国产影视剧常见的桥段。

哥们知天命了，老爷子也快90了。

有一次突然看到电视里失忆似乎还能传染，两人接个吻或挨了个撞，得，双双失忆。

“哈哈哈，大女（我爹三个儿子，所以他非要这么叫我。唉，爱谁谁，只要您老开心！），现在的编剧是不是脑残（老爷子的词汇与时俱进，前两天在电话里逗小孙子，末了还说萌萌哒！）了？

你见过失忆吗？我活了80多年了，连听都没听说过！这些小朋友啊，中心思想都没有！到底想表达什么？”

老爷子返老还童了，还拿出从小教育我的，一篇文章不管多么天马行空，博人眼球，混乱不堪，都得有一个中心思想！这样才能乱中取胜，返璞归真。

唉，小子，你的文章很乱嘛！

我还不敢告诉他老人家我偷偷写小说，怕笑掉他最后一颗大牙。

哥们的中心思想是什么呢？

活着，简单地活着！

在学校里，我还算是个好学生。唯一不好的是，偶尔会给同学取个外号什么的，也不多。

有个同学姓高，个子155。同学们一开始叫别人高矮子，我觉得这不好，有嘲笑的意思。

正好我们学到了那篇课文：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击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像黑色闪电，在高傲地飞翔。

“兄弟，你叫高尔矮吧！高尔基的亲弟弟。以后谁再叫你高矮子，理都别理，一点文化都没有！”

那年我长途奔袭在瀚海大草原上，电话突然送来噩耗：高同学走了，长期贫困，积劳成疾，年仅41岁。留下13岁的儿子和他没有工作的母亲。

初中全县唯一的重点实验班，在班长我的电话通知下，迅速成立了老家的李登攀为联络员，我青梅竹马的文化委员敬锦宜为首的治丧委员会，我也电汇元表示慰问。

“你就是老班长吗？”我的初恋（我单方面宣布秦晋结盟，她不干）锦宜，把电话递给了高同学的遗孀。

“嗯，我是。我现在瀚海很重要的出差，不能回来，等下次回故里再去高同学的坟前祭奠吧。节哀，保重！”

“唉，你还是叫他的绰号吧。他说小时候你帮他打架，宁愿自己挨揍也要护住他。这几年吧，又经常汇钱给他。

临咽气前，他拉着我的手，让我带话给你：老班长啊，我欠你的怕是还不了了，下辈子吧。真想你啊！大军哥。等不到你了，我很荣幸这辈子遇到了你。高尔矮走了……”

第二个是敬锦宜，我在好友圈里叫她四季豆。好看，好吃，但太生了会中毒的，唉！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冰糖酸。

对了，我还悄悄给班主任兼数学老师柯先生取了个外号。柯塞云，据说出生于瀚海北国碧玉大草原，父亲是军人。塞外的云嘛！

那时候，我们正在学习三角函数。有了，就叫cos(可赛因)；师母，sin(赛因)；他儿子嘛，tan(坦舰特)。因为，sin除以cos等于tan。

多年以后，老师才知道了这个故事，他宽厚地原谅了青葱岁月的我，说那都是逆反心理在作祟。

大学毕业后，我再也没有给别人取笔名了，反而是美女，特别喜欢随心所欲给我命名。

报应，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下午，我和清清老婆再次来到仓库。

因为已经很熟了，仓管员，一个40岁的男人热情地接待了我们。由于舒阿姨出事，现在是双人管库。另外一个30岁左右的女人，在电脑上头也不抬地忙碌着。

仓库的自动化程度还是蛮高的。运送药品的大卡车，停靠在仓库后门后，人工搬运到传输带上，一件一件单列码好。

仓管员按动红色按钮，药品和卫生材料缓缓传送到系统主机的附近，一个光电识别仪不间断地扫描，识别编码后，指示转向轮旋转不同角度。

再接驳到四条长长的不同的传输带上（像火车的扳道岔，向左接驳，嗯，祝您进京愉快！向右接驳，啊，请向天府人民问好），将物品运送到西药、中成药、中草药以及卫生材料的大货架上，分门别类地驻留在诸如感冒药，注射针剂，补药等货架里。

发出时要复杂一些。需要先在主机上选择药品或卫生材料，然后按动蓝色按钮，货格后部的机械手，会将物品顶出到上下合龙的挡板前。

经过光电扫描和计数器的共同作用，遵照出库指令，分别型号和数量归集好后，挡板上下开启，物品反向运动到传输带，经过一个洞型出口（平时是关闭的钢闸门），再人工装平板车运到药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