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雪人传说(二十)
“还要我说得再详细一点么?”傅斯瑰平静道,“那位同伙为了给你制造不在场证明,趁你们齐聚三楼酒吧的时候,将已经失去意识的陶漪从8803推了下去。也是他和你一起完成了曾进辉尸体的转移,协助你打扫干净现场。”
乔菲面色煞白,哑声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所有的事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我没有什么同伙。”
傅斯瑰叹了口气:“我们查看了从你们入住直到昨天夜里8楼的所有监控录像,在此期间出入过8楼的,除了就住在8楼的客人,以及例行工作的酒店工作人员外,没有其他人。可是奇怪的是,监控录像有两段缺失,一段是曾进辉遇害后的2个小时,另一段则是陶漪坠楼前后的半个小时。我们就此问题询问过安保经理,他给出的回答是,雪下得太大,电压不稳,线路不畅通。这个回答还算合理,但未免太巧合了吧。尤其是在曾进辉遇害之前,我看到一个人进入8楼,然后录像缺失,我没有看到他离开8楼的时间。”
她调出一张监控录像的截图,摆在乔菲面前。
“这个人出现在8楼并不奇怪,他可以推说是在例行巡视,毕竟这也属于他的职责范围。但监控录像缺失的部分太过凑巧,我无从得知他在8楼究竟停留了多久,是否有时间完成尸体的搬运和现场的清理。”
“乔菲啊,谁能在酒店的监控录像上做手脚?谁最熟悉这家酒店的构造?你当初选择这家酒店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我们既然能挖出你和董静仪之间的关系,难道挖不出他和董静仪的关系么?”傅斯瑰直视着面前的女孩儿,“你明明是个聪明的姑娘,可却一次又一次因为亲情而犯傻。”
这句话如一记重锤砸在她的心底,乔菲霍然起身,因为起得太猛,椅子“啪”的一声倒了,她整个人都在微微战栗:“你……究竟想说什么?”
“你已经猜到了,不是么?”傅斯瑰轻声道,“你既然有同归于尽、保护他的决心,难道他就没有么?现在,能救他的只有你了。”
她话音未落,那个可怜的女孩儿已经如狂风一般刮了出去。
傅斯瑰望着她消失的身影,低低地叹息了一声。
有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扶起被乔菲带倒的椅子,坐在了傅斯瑰的面前,是陈旖,她不知躲在这里默默听了多久。
傅斯瑰瞥了她一眼:“这出戏好看吗?”
“还行吧。”陈旖耸了耸肩,“不过,令我有些惊奇的不是乔菲,而是你,我没想到你竟然会如此有耐心地与她说这么多话。”
“是么?”
“这与你在美国时不一样,你变得温柔许多。”
……
二楼,水疗中心
时间刚过零点,何忠舒舒服服地泡在浴池里,感受着循环往复的水流冲击着他四肢和背部的经络穴位,这力度刚好的冲击力令他惬意地喟叹一声,仿佛从得知曾进辉死讯时就笼罩在心头的阴霾也完全消散了。
严立就泡在他隔壁的水池里,这位斯文的导演脸色很不好看,不像是来享受的,倒像是在受刑。
何忠此刻倒是一改之前的惶惶,兴许是这开放式的公众场合给了他安全感,他瞥了坐立不安的严立一眼,安慰道:“老严,放轻松点。”
严立苦笑一声,他们俩是相交多年的好友,私下说话一向很随意:“我愁啊,出了这等子事,电影多半是要无限延期了,前期的投资可就都打水漂喽。”
“钱没了就没了吧,出点血我还踏实点。”何忠表现得很洒脱,“只要这盆脏水不泼在你我身上,就没多大事。”
“怎么说?”
何忠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我估摸着那个姓许的警察已经查出了点什么,今天早晨他是故意往‘传说’的方向引,就是为了让我们方寸大乱,但这也恰恰说明他没有证据,而现在所有的知情人都已经闭嘴了,只剩一个好拿捏的徐耀辰,呵!”
严立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但心里还是有些不安:“那这两起案件……”
“我猜啊,就是陶漪杀了曾进辉,然后畏罪自杀。”何忠不屑地说,“老曾是什么货色,咱们都清楚,遇到一个烈性的早晚要出事。我已经联系了几位媒体朋友,等明天咱们一下山,就让他们开始,把焦点聚集在陶漪、徐耀辰、曾进辉的三角关系上。你说,公众是喜欢看两位顶流大明星的三角恋,还是看咱们两个老东西的八卦?”
严立眼前一亮,也笑了:“只要公众的焦点转移,我们就安全了。”
何忠仰靠在浴池里,惬意地闭上了眼睛:“所以说,钱没了不算什么,还能再赚哪!但是这出受害者的戏……嘿,咱们可一定要演好咯……”
身后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他以为是技师,连眼睛都没挣一下,下一刻,他只觉得喉头一紧,被人从身后勒住了脖子。
何忠双目圆瞪,一双胖手拼命地抓向自己的脖子,想要解开喉咙上的桎梏可是对方的两条臂膀宛如钢筋一般,任他如何抓挠也纹丝不动。他的两条腿也在水里扑腾起来,整个人宛如一条即将缺氧而死的胖头鱼。这边闹出的动静终于惊醒了隔壁闭目养神的严立,这番惨烈的行凶现场几乎将严大导演吓到失声。
渐渐的,何忠反抗的力气越来越小,他一双眼珠子几乎要瞪出眼眶,舌头也在不知不觉间伸出老长。
就在这时,有人高喊了一声“住手!”,何忠感觉钳制他的力量似乎放松了一些,好歹让他在窒息前喘上了气,但也仅仅是一瞬,脖子上的桎梏便重新收紧,何忠再度吐舌瞪眼,一副快要厥过去的样子。
“收手吧!”又是一声凄厉的女声响起,隐隐的还伴随着哭声。
何忠此时已是眼前金星直冒,双耳嗡嗡作响,什么也看不清、听不见了,但他能感觉到他脖子上的禁锢在慢慢放松,直到完全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