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待客

到了约定的日子，建平伯府林二小姐和林三小姐应邀而来。

常曦一早领着常晴在二门口迎接，四人笑着互相见礼。

林家两个小姐过年时没有见过常晴，此时就仔细打量了她两眼，“这是你的小妹妹吧，真漂亮！”

常晴有些拘谨地笑了笑，常曦便引着众人去常曦所住的西间屋里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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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屋里琳琅满目的香盒，林家两位小姐都怔了片刻。

“这是······”林家二小姐喃喃道。

常曦顺口说道：“闲来无事淘的一些小玩意。”

林二小姐的神色就有些黯然。

林三小姐连忙朝旁边打了个手势。

就有一个眉清目秀的丫鬟赶上前行礼：“奴婢青叶，是三小姐身边服侍的，给两位小姐请安了。”

她目光端正，举止大方，常曦看了暗暗点头。

其余几个丫鬟也纷纷上前行礼，常曦与常晴各自打了赏，又让她二人的丫鬟上来行礼，林家两位小姐也打了赏。常曦就让人领着丫鬟们去外间吃茶歇息。于是林二小姐身边只留下青叶服侍，林三小姐身边则留了喜儿。

屋里人一少，大家都活泛起来，林三小姐便向林二小姐笑道：“咱们快坐着，看她拿什么好东西来招待我们！”

常晴闻言眼神一亮，却不说话，只看着常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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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曦忙笑着吩咐摆桌。

澄黄的酸杏脯、雪白的冬瓜条、殷红的樱桃肉、还有姜饼、雕梅等零嘴，玉带糕、松子穰、玫瑰酥、梅花香饼等刚出锅还冒着热气的糕点······直摆了满满一桌子。

众人喝着龙井、吃着点心闲聊，林三小姐就说起最近京中发生的几件大事。

“济川伯······被夺爵？”常曦从没听说过这事，很是惊讶。

“是啊！”林三小姐的语气唏嘘，“济川伯府两代单传，原任的济川伯是庶出，去年被嫡母告了个忤逆不孝，当时圣上就狠狠叱责了他一顿，革了他挂在兵部的职位，又罚俸三年。原以为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了，谁知今年开春，这济川伯府又出了一桩事······”

“出了什么事？”常晴好奇地问。

林三小姐喝了口茶，接着道：“正月里，他府里出了件人命案！”

“正月里闹出人命？”常曦惊讶。

林三小姐低声道：“听说，原任济川伯日夜招了人在府里晏饮赌博，也许是劳累过度，有个其他房头的老爷躺在次梢的卧房里，别人只道他玩累了要睡觉，都没理会，谁知到了第二天，众人要散时，有人去叫他，才发现他连身子都僵了。”

常晴听得脸色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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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曦叹了口气，道：“御史们恐怕不会放过这样的事······”

“这次你倒是猜错了······告发济川伯的，是死去的那个老爷的儿子。”林三小姐狡黠地道。

原来又是他们自家人告的······这个济川伯也太不得人心了，那府里的混乱程度也可想而知。

林二小姐也插言道：“后来圣上就动了大气，老账新账一起算，当场就降旨褫夺了爵位。他家里只有一个幼子，还不满十岁······现在就看圣上会不会让他的幼子承爵了。”

众人默然。

林二小姐十分好奇地问：“这事在外头传得沸沸扬扬，你们怎么一点儿也不知道？”

常曦笑道：“家里事多，最近一直没怎么出门！”

林三小姐转移了话题：“开了春，京都又要热闹了。说起来，你们来京都也有些日子了，可知道平成公主府上的习俗？”

常曦想了想，道：“姐姐说的可是三月三的艺会？”

“不错，就是这个！”林二小姐笑道：“到时京都的公子小姐都会争着去的，有才有艺的都可以登上高台展示，会上能认识很多人，听到很多有趣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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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曦知道这位成平公主。

她一世未嫁，所住的宅子乃先帝所赐，位于城北，占地竟比亲王府还大得多，风景绝美不说，府里的一桌一椅皆是古物，她府上的后花园子更是出名。她会在三月三这天举办艺会，给第一名准备的彩头无一不是价值连城之物。

当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夺魁之人的才名会从此响彻京都。

常晴忙问：“这艺会真的是每年都办吗？怎么我从来没听说过。”

林三小姐笑道：“原是每年都办的，可前些年平成公主的姑母殁了，她与姑母的感情极好，故自请按制守孝，算起来，她府上已经整整三年不曾晏饮了。”

常晴恍然地点了点头。

常曦却清楚，这样的盛会，去的大多是勋爵之家的子女，常家显然并不在这个圈子里。

可为什么要特意提起这件事呢？

难道她们二人能弄到帖子？

果然，林二小姐开口道：“平成公主与我们母亲关系不错，要是你们想去，我们可以去求她老人家，给你们要两张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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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成公主府每年邀请人的数量都有定额，因此常常一帖难求，这个人情太大了······况且家里四个姐妹，谁去谁不去的好？再者，她也根本不想凑这个热闹，去应付那些贵族小姐们表面客气，实则疏离蔑视的虚假面孔。仟千仦哾

不过，她还是很感激林家两位小姐对自己的好意。

“多谢二位姐姐！”她真诚地道谢，“不过这样的盛会，又是时隔三年重办的，自然贵人众多，我们去了，实在有许多不便，还是先不去了······”

林家三小姐马上就明白了常曦的意思。

林家二小姐还想再劝，却被林三小姐拉住衣袖，常曦忙笑道：“看我！光顾着拉你们说话，却把正事儿给忘了，咱们还没去赏梅花呢！”

于是四人欢欢笑笑的，由各自的丫鬟簇拥着，一路逛着，一路往后院走去。

常曦先引着众人至近处赏梅。

这几株老梅是当日买这宅子时就有的，只见枝干遒劲，风骨凌人，红瓣黄蕊，此时映着朝阳残雪，煞是好看。

她们赞赏了一回，又到亭中歇脚。

小小的四角亭打扫得干干净净，三面都围了厚厚的毡帘挡风，空出的一面恰好能看到梅花雪景，地上笼了火盆，几个小丫鬟也递上来暖手炉，椅上搭着银红色绣年年有鱼的软垫，桌上铺了厚绒桌布，温着果子露和各色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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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二小姐神色又是一黯。

常曦觉得十分奇怪，便悄悄以眼神询问林三小姐。

林三小姐却只摇了摇头，面露苦笑。

常曦只好把话题转到京中的趣闻轶事，哪家的宅子漂亮、哪家小姐的脾气如何，平时喜欢做什么消遣之类的话题。

常晴对这些事知道的很少，此时听得津津有味，还经常问些细节，面对她种种天马行空的提问，林二小姐温声细语地回答着，眉宇间的郁色也渐渐散去······屋里的气氛欢快又温馨。

毕竟天寒，略坐了一会儿，四人又回到了常曦屋里，在林三小姐的提议下，常曦取了骨牌出来，四人就在内室里打牌。

林二小姐看着温温柔柔的，谁知打起牌来却十分厉害，手气又好，几轮下来，她面前已堆起不少铜板。

为了不耽误打牌的动作，青叶只得时不时的将面前的铜板一个个摞好，堆在桌角。

坐在林二小姐下家的林三小姐忍不住嘟着嘴抱怨：“我的月钱可都在这了，姐姐好狠的心！”

一旁的常曦叹气道：“谁不是呢，二姐姐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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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晴也叫道：“就是！就是！”一边说，一边打了个九点。

一轮已完，林二小姐把桌上的牌全部收到自己面前：“我又赢了！”她抬头笑道：“你们技不如人，又来怪谁？”又扭头吩咐青叶：“快把钱收起来，今日断不能叫她们赢回去！”青叶笑着应是。

四人又打了几轮，除了林二小姐，其他三人都感到有些累了。林三小姐便婉言提醒：“天色已不早了，不如咱们先歇一歇再说。”

林二小姐就问：“什么时辰了？”

一旁的青叶忙回道：“已经午正一刻了。”

“打了这么久吗？”林二小姐有些不好意思。

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很容易忘记时间，常曦能够理解，笑着打趣了她两句，又吩咐人摆饭。

吃毕饭，众人都由各自的丫鬟服侍着歇息了一阵，起来重新洗了脸，又接着打牌。

常曦和林家三小姐的水平差不多，几轮下来各有输赢，常晴年纪尚小，打的也最生疏，愣是一局都没有赢过。

好在她一点都不气馁，认真学着看牌、出牌，输了也不耍赖，就算心疼也会大大方方地给钱，林家两位小姐对她是越看越是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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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曦十分欣慰。

过不多时，便有人来报：“建平伯府来人了，说是来接二位小姐回府。”

这才不过申初······

常曦和常晴都呆呆地看着来人，显然都没有想到。

那边林二小姐已强笑着站起来：“那我们下次再来打扰妹妹吧······”

常曦回过神，忙叫人捧来了两个胆瓶，里面插着两支梅花，又包了些点心给她们带回去，多的话一句也不问。

林三小姐感激地捏了捏她的手，又吩咐青叶和两个小丫头将东西接了过去，众人挽着手走到二门前，才依依不舍地作别。

送走了建平伯府的马车，常曦看着脸色红扑扑的常晴，笑着鼓励她：“你今天表现得真好！两位林小姐都很喜欢你呢！以后再有人来做客，你还帮着我一起料理好不好？”

听到这话，常晴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常曦看在眼里，心里莫名一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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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孙氏对几个继女基本不管不教，常晴一直由杨姨娘养着，结果越长大越是畏手畏脚，全无一点大家小姐的样子，她又是庶出，最后嫁的也并不如意······

希望这一世能够有所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