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生辰
事后，周太太也忍不住去问丈夫：“您到底有什么把握能让常家点头？”
周思白淡淡地笑道：“我可以想办法，让常子敬在工部安安稳稳地再留十年。”
周太太奇道：“常家的尚书位子坐不稳了？可是就算他退下来，常家不是还有别人在朝中做官吗？为什么一定要接受咱们家的恩情？”
周思白跟妻子说不清楚，只好道：“这几天你要看住洵儿，别让他再往常府去了。”
丈夫一向说到做到，周太太也没多想，终于放下心来，久违的睡了个好觉。
谁知第二天一早，她还没起床，就隐约听见屋外有人在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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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她披衣起身问道。
身边的丫鬟忙走出房门去看，很快就折了回来，脸色发白地道：“太太息怒，少爷他······他······”
“你慌什么？有话快说！”周太太横了她一眼。
“少爷留下一封书信就走了！”
“什么？”周太太大惊失色。周思白也醒了，此时冷声道：“信呢？”那丫鬟忙呈了上来。
周思白打开信一目十行地看完，忍不住揉了揉额角，道：“他回开封去了。”
“干什么？”周太太心里隐约有很不好的感觉。
“去赵家。”周思白道：“他说无论跟常家的事如何，都要先去跟蕊珠她们家说清楚，说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拖上她一辈子！”
周太太一听这话，一下瘫坐在椅子上，喃喃道：“这到底是着了什么魔？我以后可怎么办啊！”说着就忍不住泪如雨下。
周思白的脸色也不好看，但毕竟经历的事多，不像周太太那么七情上面。他马上写了两封信，叫了贴身长随进来，吩咐道：“把这两封信快马送回开封，一封给大老爷，另一封给贵叔，十万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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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爷就是他的兄长、周知洵的叔父，写信回去是要他无论如何要先把洵儿拦住，若是拦不住，就让贵叔安排人手，把他关在屋里几天。
信送了出去，他又回屋让周太太收拾东西：“洵儿表面上谦和，其实性子最是左强，我们马上回开封，不能让他闹出事来！”
周太太闻言有些犹豫：“您的身子······”周思白一摆手，示意她不要多说，两人当天就草草打点了几件衣服，乘着马车回去了，连个招呼也没和常家打。
他们的种种风波，一点儿都没有影响到常府上的热闹。
帽儿胡同的宅子里，几个的仆妇们正在往正屋挂上大红喜帘和帐幔，厨房、库房、账房，到处人来人往。
她们在准备常晖迎娶的大礼。
这中间还夹杂着常子卫的生日，他本人不想张扬：“又不是什么整生辰，家里人聚在一处吃碗寿面也就是了！”
于是，到了正日子，厨房就做了寿面，拿红底大海碗装了端上来。
浓香的汤汁中盛着粗细均匀的手擀面，上面铺着荷包蛋、海带芽、醋萝卜、鲜虾仁、嫩煎肉。汤头鲜美，面条爽滑，让人忍不住胃口大开。
因是常子卫的生辰，常子敬硬推他坐了主位，其他人依次陪坐在两旁，围满了一大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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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子卫低头吃了大半碗面，又抬起头，目光看向面前围坐着的一众儿女。
常晖吃饭斯文，但速度很快，此时只剩下几口汤，在那里等着别人；常晗吃得慢条斯理，碗里的肉都被她拨到了一边，只挑着菜和面吃；常曦一口面一口菜一口汤，吃得额头上微微见汗，举手投足却还是显得矜贵秀气；常晴则吃得最香甜，一碗很快就见了底，还要叫人再添。
他心中老大宽慰。
像这样天伦之乐的日子，真是怎么也过不够啊！
另一侧的圆桌上，大太太和妻子领着大房的媳妇们在一处用饭，他不便扭头去看那边的情形，但想来应该也非常和睦吧！
常子卫回过神，发现常晴的第二碗面已经下去了一半。
真是好食量！他不由得失笑，脑海里却突然浮现出杨姨娘和顺纤弱的面庞。
回想起来，自己竟然已有快两个月没有见过杨姨娘了。似乎自从太太进了府，她就很少再出现在自己面前。
是她自己刻意为之，还是太太叫她这么做的呢？
他胡乱想着，身边的人已经陆续吃完了寿面，众人开始按着辈分向他道贺，常曦姐妹们也纷纷送上几色针线作为生辰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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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厅外搭了个临时戏台子，请了一班小戏。仆妇们撤去了枣红大圆桌，又抬上来几张黑漆方几，众人在方几后坐了，就着时新果品和酒馔，听了大半天的戏，宾主尽欢，直至晚间才散。
常子卫的心情非常好，孙氏笑容满面地端来了酸汤和醒酒石，陪着他说了大半晌的话，深夜才睡下。
第二天一早起，就吩咐人去熬个鸡汤：“老爷昨天喝多了酒，早起还头疼呢，晚上再给他喝一盅鸡汤，缓一缓。”
“太太对老爷真是体贴！”胡妈妈忙笑着出去安排。
谁知当天晚上，常子卫去了杨姨娘处。
上房里气氛顿时像结了冰，每个人都战战兢兢的，偷眼打量着孙氏的神色。
孙氏听到消息，却只是若无其事地道：“去把外头的灯都熄了吧，你们都回自己屋里睡去，今天不用值夜了！”
屋里仆妇们都松了一口气。
等到众人都散出去，孙氏的脸色这才沉了下来：“老爷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会突然去了她那儿？”
老爷是一家之主，要去哪个屋里歇着，谁还能说什么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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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眼下孙氏正在气头上，胡妈妈只好劝道：“老爷一年半载才过去一趟，不过是应个景儿而已，您用不着担心。”
“那可未必了！”孙氏冷笑了一声，忽然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忙问：“我要的药，娘可派人送过来了？”
“还没有······”胡妈妈想了想，道：“兴许是路上耽搁了，也就这几天的事儿！”说着，又有些犹豫，过了半晌还是劝道：“夫人嘱咐过，那药虽好，可也不能多吃，万一要是······”
孙氏摆手道：“我自己心里有数。为今之计，只有尽快怀胎生下儿子来，才能把老爷的心牢牢拴在我这边。”
胡妈妈想了想，倒也是！
这时，门口的帘子一撩，小丫鬟喜穂捧了热水进来，孙氏洗了脸，独自上床躺下了。身边少了个人，她翻腾到后半夜才勉强睡了一觉，第二天起来就有些眼圈发青。
“太太昨天没睡好吗？”早上请安时，常晗当着满屋的人，大喇喇地问了出来。
真是个没长脑子的草包！
孙氏淡淡瞥了她一眼，道：“摆饭！”
常晗还不知道孙氏为什么会不高兴，心中惴惴，不敢再开口说话了，常晴也安静地低了头，一言不发。一顿饭吃得死气沉沉，饭后孙氏不咸不淡说了几句话，就让她们各自回去了。仟千仦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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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玉露有些担忧地道：“我听说，杨姨娘一早就去了上房立规矩，比平日还早了两刻钟呢。”
再怎么做低伏小，孙氏恐怕也不会领情。
想到刚才吃饭时，常晴那谨小慎微的样子，常曦轻叹了一口气。
刚一回屋，常子卫身边的赵安就来了。他低头站在院子里，态度很恭敬：“老爷请到了老翰林严大人帮忙指点五少爷的制艺。早起吩咐下来，说请小姐备一份礼，明天他要上门拜访，给严大人送去。”
常曦忙问：“这位严大人是哪里人，可知道他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
赵安闻言笑道：“严大人是江浙人士，却很喜欢北方风土，擅长书画。”
常曦了然，想了想，吩咐半夏道：“我记得库里还有一幅前朝石夫子的《千山鸿影图》，去找出来吧！”
赵安见她安排得宜，放下心来，忙行礼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