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远方来信
半夏不明白其中的关窍，十分奇怪地望着自家小姐。
常曦就问她：“你可曾听说过‘谷贱伤农’这句话？”
半夏茫然地摇头。
“其实道理很简单。”常曦解释道：“若是有一家人每年要吃八百斤米，有一年大米突然大丰收，价格更便宜了，这家人难道就能吃得下一百二十斤大米吗？”
“这当然不能，一个人能吃下去多少粮食都是有定数的。”半夏道。
常曦点头，接着道：“可是粮食丰收时，粮价一定会跌。同样还是卖出去八百斤大米，价格低了，农户赚到的钱就会更少。”
半夏恍然大悟：“山东的粮食年年丰收，本地的粮价自然是低得不能再低了，开粮油铺子的利润一定也不会多！”
可是很快，她又疑惑道：“那吴太太怎么敢保证一定能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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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么是她红口白牙说大话，要么，就是她能找到什么特殊的门路，免掉中间的一些关卡······”常曦冷笑道：“这种钱来路不正，风险又大，父亲是绝不会同意的。”
就算父亲同意，谅她孙氏也拿不出那么多真金白银做本钱！
半夏听了常曦的话，也放下心来，笑道：“与其开粮油铺，还不如像小姐开个香铺，生意还更稳妥些。”
听了半夏的话，常曦心中微动。
她早就有心想把香铺开到济州来。
不知道济州的人家都喜欢些什么香？也该让人去打听打听了。
常曦暗暗筹划起来。
得到的结果让她十分期待。
北方人家多用手炉，手炉里常常会放些香片来去除烟煤味道，这是一个不小的市场，城里的香铺子却成色不一，常曦有把握可以做出质优价廉的好东西，在济州市场上占据一席之地。
可铺面却成了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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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曦决定跟常子卫商量，让他帮忙找一间小店。
常子卫想了想，问她：“家里衣食无缺，你们姐妹的例钱也不少，为什么还急着开铺子赚钱？”
这个问题，常曦不太好回答，总不能说自己以后准备拿捏丈夫，揣着银子自立门户吧。
她只好反问：“您为什么不愿意我开铺子赚钱？”
常子卫想也没想就道：“这本就不是你们女孩子家该操心的事情！更何况，济州最大的香铺，你知道是谁开的吗？”
这常曦倒是没有打听出来，她做出一副仔细倾听的样子。
常子卫道：“是知府大人妻弟的儿女亲家的堂兄。”
常曦大吃一惊。
这段关系绕得很，可有一点是确定的，那就是香铺背后有知府大人在撑腰。
若是这样，她自然不能去抢生意，得罪父亲的上峰，因小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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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闷闷的回到自己屋里，提笔给京都的常明、还有佛香铺掌柜的写信，随信送去的还有一些成品香的清单。
骊珠心里很舍不得，问道：“您真的想好了，要把方子都卖出去吗？”
常曦无奈地点了点头：“我也想在济州开店，这才一直留着手里的香方，没有听从京都佛香铺掌柜的建议，把方子卖给常家老店。可如今的情形，这条路是走不通了，只能退而求其次。”
骊珠不再多说，只是低下头帮常曦研墨。
信送出去没多久，京都就有信送过来，而且是很多封。除了常明和香铺掌柜给常曦的回信，还有常昭写给她们的。
常明和香铺掌柜的回信都是说卖方子的事没问题，还写了很多如何对账，分成怎么算之类的细节。常昭的信却带来一个意外的好消息。
她被诊出有了两个月的身孕！
常家上下都高兴不已，五奶奶更是提议：“不如我们回京都去看看。”
孙氏一听就明白了，儿媳妇这是顺便想上京都看丈夫。
她笑道：“你去了，这一家子的事怎么办？还是等明年生下外孙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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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奶奶心里发苦，面上却不敢表露，服侍孙氏用了午饭，这才回自己屋里歇了一会儿。陆妈妈遣了丫鬟们，自己上来给五奶奶掖了掖被角，悄声问：“太太可应准了？”
五奶奶摇了摇头。
陆妈妈就着急了起来：“您和姑爷小夫小妻的，老是两地分居怎么行？姑爷身边那个通房丫鬟，您走之前特意抬了她做妾，照顾姑爷的饮食起居，谁知道她会不会人大心大，做出什么僭越的事来······”
外面忽然传来几声小丫鬟的笑声，在寂静的屋子里回荡着，显得有些刺耳。
陆妈妈心里烦躁，出去大骂了几句，才折返回来，继续对五奶奶道：“您可得想想办法，家里太太上次来信，听说您还没有身孕，急得了不得呢！”
“这些我何尝不知道？”五奶奶摆手道：“可又有什么法子？婆婆不放我过去，总不能把爷拉到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为了陪我而受拖累吧！”
陆妈妈还不死心：“能回去住一段日子也是好的，万一被她先一步生下孩子，您以后······”
二人正说着，外间就有丫鬟喊道：“五小姐来了！”
她来干什么？
不知怎的，五奶奶心里一紧，觉得常晗突然来找她，恐怕没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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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不得她多想，常晗已经走进屋里来了。
“五嫂这里真是安静。”她笑盈盈地四处看了看，才在五奶奶对面的炕上款款坐定。
“五妹今天有空，来这里坐坐？”五奶奶笑问，心里有些摸不准她的来意。
常晗没有回答五奶奶的问话，只是指着她今天穿的一件绣灵芝纹的云锦褙子，笑道：“这是今年江宁织造新出的料子吧，质地细软轻柔，做褙子和里衣都很合适。”她笑着看向五奶奶，意有所指地道：“像这样的好东西，在济州可是买不到的。”
公公刚调任到这里当官，五奶奶是做儿媳妇的，怎么能说这地方不好？
她便笑道：“济州也是人杰地灵，只是乡风不同而已，这类衣料穿的人少了些，可也不至于买不到。”
常晗闻言，就轻轻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陆妈妈。
五奶奶有些无奈，只得让陆妈妈先出去了。
屋里再没了别人，常晗这才目光灼灼地看向五奶奶，问：“五嫂，我想回京都看看二姐，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
五奶奶当然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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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婆婆已经明确说了不同意，难道常晗有什么好法子，能让婆婆改口？
五奶奶试探地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常晗就掩嘴笑了起来：“太太不去，我们自己去不就行了？”
这就是她想到的主意？
五奶奶顿时有些意兴阑珊。
常晗又道：“外院的老山叔是我娘亲的陪房，他可以帮我们雇一辆车子，只要出了济州，父亲就追不上我们了，我们到了京都，只说是长辈们让我们来的，父亲和太太要顾全面子，自然不会戳穿我们是私下跑出来的，还会想办法替我们圆谎······”
五奶奶听着只觉得好笑。
她可是长嫂，事发以后，所有人都会以为这是她的主意，她以后恐怕再也得不到公公婆婆的一点好脸色了，连丈夫也会觉得她不知礼数，在满家子仆妇面前，她也没法再立足了。
这些后果，常晗到底是没有想到？还是根本不在乎？
五奶奶觉得心口发闷，勉强朝她笑了笑：“这件事还是以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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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晗还想张口说点什么，五奶奶已经站了起来，高声问道：“给太太的药膳炖好了吗？催着些儿，我一会儿就要送过去的。”
这下常晗不好再坐下去了，抬脚就往屋外走去。
她走以后，五奶奶连喝了两盅茶，才压下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