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奉天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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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的宅子不像一般人家，把家安在热闹的城里，而是选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透过院墙向外望，远处的山峦半隐半现，像一幅水墨画般的幽雅静谧。
在京都，这样的高山根本就见不到。
若是站在山上俯瞰，一定能看到更加辽阔的风景。
也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机会？常曦微笑着想。
忽听身后传来了一声笑语：“我们来晚了，贵客们还请别见怪！”
常曦循声回头，只见一个少年领着两位十三、四岁的少女，走到了常曦跟前。
“外面冷，妹妹还是进屋里坐坐吧。”一名肤色匀净、目光清澈的少女笑着开了口。
这应该是五奶奶娘家的弟弟妹妹吧。
常曦笑着跟她们见了礼，众人回到花厅，叙了年纪坐下。
在交谈中，常家众人得知那位少年名叫陈思，是五奶奶大伯家的堂弟，两位小姐分别排行十一和十二，都是五奶奶的堂妹。五奶奶的嫡亲大哥在岭北任县令，妹子则是嫁去了保定，此时都不在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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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小姐为人活泼，见常晗长得美丽，对她很有好感，问了许多济州的事。
常晗浅笑盈盈，有问必答，且语声娇柔，渐渐的，连陈思和十一小姐也被她吸引了过去。
一旁的常曦见常晗说话得体，也不打断，只在一旁喝着乌龙茶，心里盘算着去爬山的计划。
又过了一会儿，有人来请她们去暖厅里用饭。晚间，常家姐妹就在各自的客房中洗漱。
奉天城还是冷得不像话，虽然屋里点着炭盆，常曦还是被寒气激得不想脱衣服。
紫英就抿嘴笑了起来：“这还是开了春呢，要是寒冬腊月，小姐怕是连这屋子都出不去了。”
常曦想着自己一路风尘，灰扑扑的，犹豫了片刻，还是咬牙脱去衣裳，“扑通”一下就钻进水里。
柏木桶中盛满了热水，常曦靠在桶壁上，深深的吸了口气，舒服得闭上了眼睛。
直到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热水泡透了之后，她才缓缓走出浴桶。
紫英连忙拿来一条大手巾帮她擦干身上的水，骊珠正在外间，拿着她的睡衣放在炭盆上烤热，炭盆中放了合欢花香片，屋子里飘着淡淡的甜香，让人的精神都松弛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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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曦自己动手擦干了头发，待要就寝时，五奶奶忽然过来了。
“妹妹住得可还习惯？”五奶奶看了看屋里的布置，暗暗点头。
常曦忙笑着让座。五奶奶也不推辞，就坐在妆台旁的绣墩上，问了她几句闲话。
常曦暗暗奇怪，五奶奶这时候过来，难道就为了特意问这些？
坐了一会儿，五奶奶就笑着起身告辞：“天色不早了，妹妹快睡吧，明天我带你们去市集上逛逛。”
“五嫂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还是多陪陪伯父伯母吧！”常曦笑道：“派个能干的管事陪我们去就是了。”
五奶奶笑着回去，把常曦的意思跟自己母亲说了。
陈母坚决不同意。
“你跟这些小姑子们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可千万不能得罪了她们！明天我陪你们上街，她们素日喜欢什么，你细细的告诉我！”
五奶奶便和母亲说了大半晌的话，直到快二更天才朦胧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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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边，常曦却对五奶奶的来意摸不清楚，坐在椅子上呆呆的出神。
一旁的紫英就笑道：“五奶奶是先去了五小姐那里，才又拐回来到您和七小姐屋里转了一圈。”
常曦转了转脑筋，这才明白过来。
五奶奶不放心常晗，所以特意去她那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又不好厚此薄彼，这才往各人屋里都坐了坐。
自己真是糊涂了，连这点事都没看出来。
不过，紫英的进步也确实很快，现在，连月绫都有些比不上她了。
常曦微微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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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众人经过一夜的休整，都精神满满。吃过早饭，陈母主动提出带她们去外面逛逛。
她穿了一身秋香色遍地金通袖袄，插两支金包玉簪子，打扮得十分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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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晖就望向五奶奶，见五奶奶微微点头，这才恭敬地像陈母道了谢。
陈母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看着眼前的情景，不知怎的，怀秀那卑微纤弱的身影突然浮现在常曦的眼前。
也许是天气太冷的缘故，她突地打了一个寒颤。
常晗却还在想着陈府里的事。
陈老爷看起来年纪也不很大，可听十二小姐说，陈老爷这辈子连一个妾室都没有纳过，因此膝下只有一儿两女，并不像其他房头那样，生了一大堆孩子。
真好······
常晗看着陈母的背影，十分艳羡。
陈府离集市有一段路程，众人坐在宽敞的马车上，却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奉天城的街头热闹非凡，跟京都相比也不遑多让。众人看着两版密密麻麻的商贩，不禁咂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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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的车夫显然对地形很熟悉，七拐八拐的，很快就到了一家朱红漆的门楼前停下。五奶奶招呼着她们下车，早有店里的掌柜亲自迎了出来，引着众人在一楼简单看了看，就到楼上雅间里坐了。
掌柜的态度很殷勤：“陈夫人这次想要看点什么？店里有新来的京制八宝头面，整个奉天城仅有四套，您可要看看？”
常曦不由得微笑。
这掌柜的可真是人精！看见陈母带着四个年轻女子来，就特意说这头面只有四套，她们一人一套岂不是正好？
陈母却只顾着低头喝茶，并不答话，片刻后才缓缓开了口：“这几位小姐可是从京都来的，京制的东西，在旁人看来金贵，在她们却是寻常玩意儿罢了！把你店里的东珠首饰拿出来，我们挑挑吧。”
掌柜的见她们的衣饰都是北方式样，原以为她们只是陈家的什么亲戚，一听说是从京都来的，脸上的笑容就更真诚了：“瞧我眼拙的，连贵人都没有认出来。让小姐们见笑了！”
说着，他亲自退了出去，不到一盅茶的功夫，就跟二掌柜一起捧上了几个描金措彩的锦盒。
一打开，里面装着各种东珠打制的成套首饰，银光璀璨，甚至让人有些睁不开眼。
常晗拿起一支流苏金钗，问道：“这钗头的珠子有多重？”
掌柜的自豪地一笑：“只差一分，就有一钱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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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讶异。
这东珠共分七等，重量在一钱以上的就是头一等，而这一等只能被皇帝皇太后和皇后使用。
至于不到一钱的东珠，虽然没有严格的规定，可一般而言，像他店里这么大的珠子，也只有那些皇亲贵胄和超一品的大员才敢使用。
这么明目张胆的僭越······常曦忍不住冒汗。
五奶奶也有些心惊，忙主动挑了个半钱左右的手串，就推说没什么想要的了。
其他姐妹也不好越过她去，便都挑了些常规的珠花、步摇等物。
掌柜的心里微微失望，面上却半点不显露，又拿了些常见的金玉首饰过来。
常家姐妹觉得这些首饰的样式新鲜，反而更感兴趣，七七八八的挑了一堆，又主动提出要自行结账。
陈母知道常家不差这点银子，便也没有勉强，只是暗暗留心这些东西的价格，回家后就吩咐管事的备了一份丰厚的礼品，给她们带回济州，这都是后话了。
且说眼下，众人逛了一天，回到家后，常曦悄悄地跟五奶奶商量，说自己想去远郊爬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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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奶奶有些为难，劝道：“山上比地面上还要冷得多，而且那都是些野山，路也难走，你们姐妹身子骨娇弱，还是别去遭那个罪了。”
常晖走在前面，也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回身道：“你五嫂说得对！咱们这是在人家做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别去了，省得万一冻病了，给人家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