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谁去谁留

吴三看着自家小姐给的五钱银子，心里犯起难来。

这么一点子钱，打点杨府门上的小子们都勉强，还怎么打探消息？

可要是照直说了，小姐又要说他不尽心了，又要挨一顿骂。

想了想，他决定先答应下来。出去逛了大半天，拿着常晗给的钱吃了顿好的，又打了几壶好酒拿回屋去，这才折回来，把自己从别人那里听说的情况变了个说法告诉了常晗。

常晗听了不由泄气。

打发走了吴三，秋叶进来替常晗换了杯热茶，趁机劝道：“杨家公子您也是见过的，奴婢瞧着已经很好了，样貌虽然比袁公子差了点，可人家有功名在身，以后说不定能还给小姐挣个诰命回来呢！”

“你懂什么？”常曦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不过是个童生而已！我父亲是两榜进士，我哥哥也是秀才，他那点子学问，有什么好稀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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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叶也不敢再说，换了茶就退出去了。

另一边，常子卫回了正屋，孙氏服侍他宽衣，一边问道：“中午的宴席怎么那么快就散了？难道那袁公子有什么不妥吗？”

见妻子如此关心女儿们的事，常子卫心里很受用，笑道：“没什么不妥的！只是那孩子初次上门，有些紧张，席间我问了他一些关于以后的打算，他说得倒也条理清楚，更难得的是连怎么做都想好了，一步步有理有据，倒是个务实的！只可惜······”他的话锋一转：“嘉定远隔千里，以后曦儿再想回娘家来，只怕是难了······

他说着，就长叹了一口气。

孙氏心中大喜，连忙柔声安慰他：“曦儿最是个聪明的，去了那边肯定能把日子过好，老爷实在不必担心！”

常子卫还是有些介怀：“要不是她姐姐······曦儿也不至于低嫁到袁家去了！”语气带着几分不满。

“老爷还说呢！”孙氏就嗔道：“想当初，二姑爷给咱们五小姐说的那户人家多好！就因为您舍不得闺女远嫁，不肯答应，才惹出后面这许多风波来！如今到了六小姐，您又开始瞻前顾后的了，只管舍不得她，难道非要拖得她们成了老姑娘，都嫁不出了您才满意？”

其实，说起当初常晗的事，常子卫也不止一次的后悔过，如今听孙氏重又提起，不免也心虚起来，拍了拍衣裳就出去了，到底是没有再抱怨什么。

又过了一段时间，常曦也收到了姑母的回信：“袁家行事绵柔，在嘉定只有一幢三进的旧宅院，六百来亩田地，早年间有亲戚上门来打秋风，又“借”出去不少，比常家的家资确实差得太远······不过那位袁公子为人倒是不错，对长辈们极孝顺，脾气也宽和，亲戚邻里没有不夸赞的。”

这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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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人没问题，还怕过不出日子来？

常曦彻底放下心来，又听说父亲那头已经安排两家合八字了，于是开始盘点自己的衣饰和银钱。

她准备分出一部分来，全换成金条，让范大有悄悄护送到随安乡下去，以备将来不时之需。

这样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常子卫和五奶奶。

常子卫对女儿的“贪钱”已经见怪不怪了，五奶奶却暗暗诧异。

这位六妹妹，似乎永远都喜欢做两手准备，永远都会把事情往最坏的方向做打算。这对于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来说，实在有些不寻常。

还是陈妈妈提醒了她：“六小姐从小就没了娘，没娘的孩子早当家，也没啥稀奇！”

五奶奶想了想，也有道理。

家里正筹备着八月十五的节礼，每天都有一大堆事。杨家和袁家的人各自又来了几次，没多久，又分别请了媒人上门来提亲。

常子卫和孙氏也没有故意拿架子，说了几句场面话就答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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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终于有了结论，常曦屋里上上下下的丫鬟婆子都露出或喜或忧的神情。

余妈妈私下里问她：“袁家的家底不太丰厚，您的随侍丫鬟和陪房要是太多了，恐怕袁太太脸上会不好看······”

言下之意，是问常曦要带走哪些人，留下哪些人。

“我准备带六个丫鬟、四房陪房的过去。”常曦沉吟道：“几个大的自然不用说了。其余的人选，我还要好好地想一想······”

六个丫鬟已经不少了。

余妈妈见状也不打扰，悄悄给常曦上了杯茶就出去了。

小姐出嫁，她肯定要跟过去的，听说嘉定比京都还热，也该找个本地人问问，看她们都需要准备什么······

她一边想着，一边走到下房的门前，就看见骊珠等人都凑在远处的院墙下，几个小丫鬟叽叽咕咕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她们也在担心自己的未来吧！

余妈妈想了想，没有回房，而是转去了后花园子里，给丫头们留了一些谈话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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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露却不这么认为。

三人又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闲话，就各自回屋去了。

到了晚间，紫英在屋里值夜，常曦就问她：“你觉得带谁走更好？”

紫英低了半晌的头，才定定地开了口：“月绫、白露和蕙纹！”

她的态度很坚决，常曦有些意外。

紫英低声道：“月绫毕竟是太太的人；白露的年纪不小了，能力却有限；蕙纹太过机灵，只怕以后会难管······”

常曦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

蕙纹是她屋里仅次于骊珠的美人儿。

当然了，常曦并不担心这个。于是她继续道：“月绫虽说是太太的人，可一直对我很忠心；白露更是从随安就跟着我的，我也有些舍不得。”

紫英一听就有些急了，连忙道：“小姐，您可别糊涂！月绫和白露两个都不小了，过去了没两年就要出嫁，您身边没有了娘家服侍的丫鬟怎么行？骊珠和玉露两个是一定要带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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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倒是和半夏白天对她说的不谋而合。

常曦暗暗点头，笑道：“你的意思我知道了，我再想想。”

时间也不早了，紫英就替她放了帐子，主仆俩各自睡去，一宿无话。

第二天一早，袁家又派人来送东西了。

是几匣子嘉定带过来的果脯。

孙氏笑眯眯地收下了，又吩咐人全部送到了常曦屋里。

紫英接过匣子来，气得额角的青筋直冒。

太太这是什么意思？有东西就该每人分一点才是，这么一股脑地都给了六小姐，明摆着是瞧不上姑爷家送的东西了！

紫英回身就把匣子递到骊珠怀里，气呼呼地回自己屋去了。

骊珠只好自己送了东西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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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静悄悄的，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自家小姐正半倚在炕上，看着一封信。

那是文宏寄过来的。